《寻找拉美西斯》绛唇の影

126、第八十二章 犹比

　　公元前1283年，拉美西斯横扫迦南一带，肃清了暴动势力。当法老王的军队整装待发，意图收回犹比省时，埃及的侦察兵匆匆来报，犹比省一带早已有两股势力混战一天了，目前尚不清楚对峙的双方。
　　拉美西斯率领埃及军往前查探，果不其然，埃及的领地犹比省已经陷入了攻歼战之中，而战地的通信兵竟是丝毫没有提到这一点。
　　不过很快，拉美西斯就发现了攻城方的首领竟是曾经领导叙利亚军在卡迭石战役中给予埃及关键救援的普塔特！
　　按理说来，这位异族将军已经在叙利亚、迦南一带活动两年了吧。只是，这位将军的立场又是什么呢？通信兵来报，犹比省已经落入了穆瓦塔里的手里，如今，普塔特的所作所为是在帮助埃及方面吗？
　　过多的猜测毫无意义，伟大的法老王深知这一点，很快，他便派出使者与叙利亚方面军交涉今次的状况。
　　叙利亚领军普塔特很快就有了回应，这位异族将军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与埃及毫不相关，而是，赫梯军在叙利亚过多的活动直接危害到了他的利益，并且对于他们相当不友善。
　　拉美西斯表面上是欣然应答，至少，埃及多了一个不弱的盟军。不过，以这位高傲的法老王来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但是，他不必故意驱逐一个有利的同盟者，若是普塔特也有意于埃及的犹比省，那么，到时再战也不迟。
　　几份书信以后，两位首领就达成了一致的阵地，共同对抗赫梯侵入军。
　　犹比省防卫甚严，如今，乃是赫梯军的一大据点，要想轻松地攻陷自是不可能。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两军的首领约定会面共同商讨明日的全面攻战。
　　当顶着一头红发的拉美西斯再次出现在普塔特面前时，两个人都觉得仿佛过了大半辈子。普塔特依稀记得，很早很早以前，这位冷酷的埃及法老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后来，在卡迭石，揪心于铃兰的安危，他一念之差之间，竟是挥军帮助了拉美西斯。如果，穆瓦塔里在卡迭石没有真正的重用他是为了检验这位异族将军的忠诚，那么，普塔特已经完完全全偏离了这所有的一切计划。
　　他一心投靠赫梯就是为了真正地打败拉美西斯，而如今，时间似乎已经久得让他忘记自己的仇恨究竟是什么了。
　　埃及与赫梯大战过后，整整两年时间来，普塔特将军一直徘徊在叙利亚、迦南一带。想要确定铃兰的安危，想要找寻她可能的踪迹，却无奈仍是一无所获。他曾经想过潜入赫梯，可是，当埃及军队回师后不久，穆瓦塔里就派兵变本加厉地打压这里埃及的势力，甚至连他的军队也受到了威胁，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带领这些一心投靠他的叙利亚人反抗穆瓦塔里的统治。
　　“有她的消息吗？”没想到，时隔两年，两人再次会面时，竟是同时这样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淡淡的默契，仿佛将两人之间多年的隔阂渐渐消融了些。
　　同样是落寞却希冀地望着对方，智谋过人的拉美西斯和普塔特又岂会不知道结果？
　　静静地入座，时间仿佛也凝滞了一般，也许，在此刻，他们之间的仇恨真的再也算不了什么了吧。他们的目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致过。
　　拉美西斯想起，铃兰曾经为了救眼前这个人而谎称普塔特是他的儿子，多么可恨的事！然而，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他一天一天地数着他们分开的日子，已经满满地写了无数张纸。
　　高倨着头，拉美西斯瞪着对面的普塔特，细细看来，确实，他们之间还是有许多共同之处的吧。同样的孤寂，同样的高傲，同样的固执……
　　普塔特和他一样有着类似赫梯白种人的血统，他凹凸有致的面容，高挺的鼻子就是证明。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异族将军有一头黄褐色的头发，尽管与他原先那金黄的发色明显不同，但，那都是极其罕见的。
　　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拉美西斯自问。
　　然而，不管答案是什么，唯一肯定的便是，他与这位二十几岁的青年绝无父子关系。
　　*
　　卧床的赫梯国王一直拒绝喝药，哪怕医官们一劝再劝，哪怕他胸口的伤势一再加重。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的重点，尽管穆瓦塔里一天天也渐渐地好转着，然而，铃兰似乎又陷入了一种更加危险的境地，无论如何，她必须在穆瓦塔里过世前，逃离此是非之地。
　　否则，无论是谁继位，哪怕用了某种不堪的手段，也一定会顺水推舟咎罪于她。
　　史料记载，这位赫梯国王在没有确认继承人的情况下突然过世，王位传给了一位次要王妃所生的幼子，小王子继位后名讳为穆尔西里三世。
　　这其间，也许就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政权争夺。不可否认，有人觊觎穆瓦塔里的王位很久了，而且正在暗中策划着。这个人可能是曼德安公主，也可能是阿勒波王子，也可能是哈图西里，可能是赫梯王宫里的任何一位……只要他有野心……
　　然而，正如她所担忧的，无论是谁，充当炮灰的、暴露在明处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个而已……埃及的奸细，憎恨赫梯国王……
　　在这样的局势下，似乎谁都不能信任，哪怕是哈图西里，哪怕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逃离，谁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么些年来，也许功名利禄早已冲昏了哈图西里的头脑。如果，哈图西里真的单纯，真的善意，也就不会在他的侄儿穆尔西里继位后一心打压，甚至篡夺了王位，最后，竟是拉美西斯保护了那位被叔父排挤的赫梯国王。
　　又一次陷入了孤立无助的境地，铃兰忐忑地思忖着今后的出路。赫梯防卫甚严，出入不易，也许趁着穆瓦塔里过世的混乱会是一个好机会，然而，那样的话，稍有差错，她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如今，穆瓦塔里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他有时甚至会邀请铃兰一起在花园里散步，气色渐渐地转好，然而，整个赫梯王宫，似乎只有铃兰知道，这位逐渐康复的国王大限也快至了……
　　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铃兰有些痛心地想着，她就像个地狱的使者一样，竟是亲眼望着穆瓦塔里慢慢地走向死亡。单单是这样想着，心底就会泛起隐隐的恐惧，深刻地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与渺小，原来，生而为人本就是一种无奈，更何况其他。
　　铃兰总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穆瓦塔里，然而，当事人却仍旧是浑然不觉，他无害地笑着。自从重病以后，这位赫梯国王的笑容竟是真诚了很多。是不是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人，总是会变得那么敬畏生命，那么超脱凡世。
　　哈图西里在之后不久就凯旋归来，大宴之时，穆瓦塔里执意要求参加，并请求铃兰为伴。
　　铃兰犹豫了会儿，却仍是不忍心回绝。大宴之时，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普杜希帕以正妃的身份出现在哈图西里身边，两个人暧昧地笑着，亲密无间的样子。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他们两个人都是那么相配。
　　或许，哈图西里真的看开了吧。铃兰这样想着，然而，下一刻，却又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哈图西里愤怒地瞪视。
　　*
　　犹比省的围攻战中，拉美西斯与普塔特达成了间歇集中攻击的战略。普塔特的叙利亚军与埃及军分前后间歇地集中力量进攻。当犹比省守军不得不聚集大部分势力抵抗前方强行进攻的埃及军时，埃及军队偃旗息鼓，在犹比省后方的叙利亚军队全力猛攻。城中的守军前后奔波多次，疲惫不堪之时，正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夺取城池之时。
　　果不其然，埃及军和叙利亚军以极少的损耗就夺回了犹比省。
　　当两军会师城池时，拉美西斯与普塔特难得的会心一笑。
　　“也许，我可以放心把手下的叙利亚人交给你。”当普塔特望见拉美西斯一个人坐在犹比省外的大树下时，他迎上去说道。
　　“你下定决心了吗？”没想到，拉美西斯竟是这样回应道，他抬起头，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那里……很危险。”
　　“但是，也许会有铃兰的消息。”普塔特似乎已经暂时撇开了对于这位法老王的偏见，他会心地笑了笑，席地而坐在拉美西斯的身边，向北望着更远处赫梯的领土。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法老王回头直视着他，严肃而认真，“但是，如果你想要独自……”
　　“放心。”对方这样打断道，“如果找到了她，我也会把她送还给你的。”
　　拉美西斯这才收回视线，他抬眼望着星空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发呆而已。半晌，法老王终于喃喃着说：“如果，我不是法老王，如果，我没有这一切的义务……我真想像你一样……就算是死，也想和她死在一起……”
　　“我们谁也不会死。”望着月色下显苍白无助的法老王，普塔特这样说着，他似乎只是想安慰安慰眼前的人，“铃兰曾经透露过……你会活到九十多岁……有八位皇后，无数妃嫔，一百多儿女……是历史上伟大的法老王……”
　　“她就是这样看我的？！”没想到，对方似乎很不领情，突然冷下脸来，狠狠地瞪着他，无情地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
　　“或许……吧……”普塔特的话语间已经有些动摇了，尽管他一向不买这位法老王的账，“她说过，她会活着见证这一切……”
　　“她宁愿听信谣言，相信那些虚假的粉饰，也不愿相信我？”拉美西斯似乎是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他有些愠怒地抱着胸，“既然她敢这样说，我一定要等到她出面为我解释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555……下一章一定让穆瓦塔里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