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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章09 新王妃封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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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09 新王妃封典
铃兰拉着泰瑞莎提直往里走,通往宫女住处的大道两边整齐的栽种着洋槐和棕榈,映着苍凉的月色显得冷清异常。
在微弱的光线下行走了不久,泰瑞莎提就狠狠地甩开了铃兰的手。她穿着底比斯常见的努格白,只在胸下箍着一圈金边,没有多余的装饰,头上戴着的也是简洁的微曲假发。
“你是泰瑞莎提?”泰瑞莎提面露笑意,随即又沉着脸直瞪着铃兰,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冒充我的名义,是想要借由新王妃接近法老王,好获得荣华富贵吧!”打着这种心思的埃及姑娘她可是见多了,却也没有一个这么大胆的,竟然差使人趁着她出游把她打晕!
“我……不是有意的。”铃兰急忙开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她自己穿越时代而来,为了帮助普塔特和他的父亲相认?笑话,那她一定被当成十足的疯子。
“那就是蓄谋已久了咯,在路上让他把我打晕,然后打着我的名义竞选王妃侍女。”泰瑞莎提一脸了然,鄙夷地望着眼前眉头紧蹙的铃兰,脸上一会儿泛着萌动的笑意,一会儿又满是激愤诅咒的表情。
“没有。”铃兰冲口而出,却不知该如何进一步解释。可恶的普塔特竟然用那么下三烂的手段帮她谋得这个机会,现在真正的泰瑞莎提找上门来了,让她怎么收拾残局?
“看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泰瑞莎提惋惜地摸了摸铃兰白皙的脸蛋,“嗯,皮肤也不错呢。只是法老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异族人的。”
“我没有要勾引法老的意思。”再一次提高分贝郑重声明。
“哦?”泰瑞莎提挺直身体,带着探寻的意味再一次打量起来,“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可恶!要她怎么说嘛。
铃兰紧了紧双拳,豁出去了,反正她想听的不就是这样,那就说给她听:“我是爱慕法老,想要偷偷见他一面!”
“哈哈!”泰瑞莎提突然大笑起来,“想就直说嘛!还拖这么半天。我可不会和你争法老王,你放心好了。不过恐怕我要暂时留在这里了,父亲可是追杀着我逼我入宫呢。至于侍女的工作嘛,就由你先顶上。”
“这么说,你不去找总管大人拆穿我了?”
“那是,拆穿你做什么?带我去你的屋子吧。”
***
法老的寝宫里,两位侍女扑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不停地磕着头:“陛下饶命,陛下恕罪!”
原来,其中一位跪得腿脚麻木了,竟噗通一声栽倒下去,却不料惊醒了正在小憩的法老王。
拉美西斯缓缓地走下床来,仍旧不带半丝表情,漫不经心地说着:“什么事?”
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仿佛任谁也无法扰动。
可是,难道不应该是“拖出去”吗?她们没有听错吧?
一位侍女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颤颤地开口:“皇太后请陛下前去见见新王妃。”
“回去禀报,我没空。”
“可是,陛下……”侍女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面纱,皇太后吩咐过,若是法老不肯前去,就出示此物。
拉美西斯瞥了一眼由侍女双手捧起而轻轻抖动的面纱,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兀自向门口走去,良久才从她们身后传来一声:“还不走?”
***
这边的侍女寝房里,三个人正躲在只有两张床的屋内叽叽喳喳地闲聊着,气氛倒也融洽。
铃兰把泰瑞莎提带了回来,介绍给了希里雅。
她和泰瑞莎提以姐妹相称,泰瑞莎提大了铃兰一岁,是以自称姐姐。三个人越谈越投机,都以姐妹相称起来,泰瑞莎提为大,铃兰大希里雅几个月排行第二。
泰瑞莎提说自己被父亲逼着入宫,幸好由铃兰代替了。希里雅自称是底比斯的王宫贵族之女,她入宫可一点不想接近法老王,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王妃侍女。
正在三人姐妹情深之时,忽听屋外一阵喧闹,整个王妃殿都要沸腾起来了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三人匆匆赶出屋去,泰瑞莎提随手抓了个仆人问了几句,这才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法老王正移架前来新王妃殿,整个宫殿的人都为即将见到法老王而蠢蠢欲动。
三三两两的人源源不断地赶往走道旁的花阴树丛里,有些还快跑起来,好在那里找到一个有利的位置,好从暗中看清法老王的容貌。
“他们都没见过法老吗?”望着身边穿梭的人群,铃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都不知道吗?”希里雅压低声音,“虽然外界传言大皇后是法老王的宠妃,可是法老从未去过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自然王妃殿的宫女仆人都未有幸一睹神颜了。这次陛下可是破例哦,看来我们以后有福了。”
从未去过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
这怎么可能?铃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僵住了一般,转不过来。
拉美西斯不是有八位王后吗,还有数不清的妃妾情人。再说了,要是没有宠幸任何一个妃子,他哪来一百多个儿女啊?就是扇她一个巴掌,她也不信。
“不是吧?怎么可能有法老不迷恋女色的?”泰瑞莎提也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这要追溯到三年前呢。”希里雅突然像个传道士一样一本正经地讲述起来,“法老王在孟菲斯有个很美丽的情人,那个时候,虽然法老的性情也是冷漠淡静,但是绝不能用冷酷乖戾来形容,他和善待人,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自从三年前,陛下以摄政王之名征讨了尼罗河三角洲地区亚玛尼的叛军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抛弃了原来的情人,性格变得孤僻冷绝,就像一座冰山一样,根本没人能融化,没人能走进他的心。”
“抛弃了原来的……情人?”铃兰立即变得敏感起来,难道说那个人就是米苏提?这说不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呢,“她的名字叫什么?”
“这已是三年前的事了,我也无从知道。”希里雅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法老不仅抛弃了他的情人,而且从此再也没有抱过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有人怀疑他……”
希里雅突然停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在两人的期盼眼神中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喜欢男人……”
“什么?”铃兰和泰瑞莎提同时大呼起来。
这怎么可能,铃兰只觉得当头受了一棒,晴天打起了响雷。
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也是个受争论而且敏感的话题,怎么在古埃及……
而且还涉及到受万众瞩目的太阳神之子!任是谁也不敢相信呀!
“普洱费斯大人与法老形影不离,而且整个王殿只有普洱费斯大人敢顶撞法老,也只有普洱费斯大人不曾被治罪。法老王对他的宠爱可见一斑……”希里雅补充着。
什么?另外两个人差点惊的昏死过去,张大的嘴巴整整能塞下一个鸵鸟蛋,全身僵硬如雕塑一样。
“法老王又移架了……”
“法老王竟然半路随着普洱费斯大人离开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从四面八方传来,只是那四个字在三个人的耳中特别的刺耳。
普洱费斯!
是普洱费斯!
普洱费斯大人……
***
这种情况不只一次可见,王宫里有许多人传言法老王对于普洱费斯大人的宠爱简直到了纵容的地步。可是,在接见新王妃的晚上,陛下竟然半路随着普洱费斯大人离开了,这可立即在王宫的侍卫宫女嘴里传开了。多多少少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
然而,这并不过分影响大多数人的心情,只要一天不确定,谁也没有理由断定。
至少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第二王妃殿的宫女厢房里,一阵接一阵的声潮更是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忙碌起来,扎起更漂亮的假发,涂上更贵重的香油,画上更细致的妆容,来回地奔波在不同的房间听取各人的意见好使自己看上去更加的美丽迷人。
今天就是新王妃的册封大典,按照惯例,整个王妃殿的仆人都要出殿恭送。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见到法老王的绝佳机会。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女怎么可以白白错失这种难能可贵的时机呢!
铃兰一手抓起青铜镜,一手胡乱的在脸上涂着赤铁矿粉。一阵闹腾之后,她盯着做成短短弯腿的贝斯神形象的眼膏罐发呆。她可以随意的在两颊上点缀两片红晕,可是这个眼线可怎么办?这一下手,怕是要不成熊猫也难……要是法老见着了她,大叫怪物,那岂不是连小命也不保?
泰瑞莎提在一边抿紧嘴,拼命忍住笑意:“我说铃兰啊,你看看人家希里雅多熟手,就你那笨拙的样子,也想当王妃的贴身侍女?”她上前夺过铃兰手里的青铜镜“啪”的放在桌上,顺手拿起眼膏罐:“还是我帮你吧,保证让你焕然一新!”
折腾半晌之后,泰瑞莎提松开禁锢住铃兰脸颊的手,拍了拍胸脯:“瞧!我的手艺不错吧!”
铃兰犹豫着拿起了桌上的青铜镜。虽然有些模糊,可是,仍旧能够辨认清楚。
向外拉长的眼线使她的明眸少了一分纯洁,多了几分魅惑,细细的柳眉不浓不淡,丰润红艳的双唇平添了几分妖野之气。精致完美的五官,细嫩白皙的皮肤使她有别于一般的埃及姑娘,可是,却多了妖艳和风尘之气,使她像极了刚蜕化而出的妖精。
“泰瑞莎提,你真是厉害。”铃兰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青铜镜中的自己,“可是,我不太喜欢这么浓重的妆,太妖媚。”
“有什么关系!入乡随俗嘛。埃及姑娘都要这么打扮的。”
“可是……”
“喂!姑娘们,你们忙完了没!泰瑞莎提!希里雅!快去陪伴王妃,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总管大人在屋外扯破了嗓子似的大喊。
希里雅二话没说拉起铃兰的手就向外跑,铃兰跌跌撞撞地跟着,不住地转身向泰瑞莎提投去不自信的眼神。
泰瑞莎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朝着铃兰点了点头。
这小女人不是爱慕法老吗?凭她的容貌,一定能引起法老的注意的。
只是,到时候得到了法老的宠爱,可别忘了我泰瑞莎提的帮助啊!
***
第二王妃殿上,我们的埃及第一美女伊斯诺芙特早已画上了浓重的脸妆,戴着黄金的大项环,天青石手环和紫晶耳坠,身披金丝的长披肩,踏着皮质的白凉鞋,脸上堆满了笑意。此刻,她大可以颐指气使了,她终于登上了王妃之位,现在只差与奈菲尔塔莉争夺大皇后宝座了。
但是皇太后杜雅的实力仍是不可小觑,撇开法老王也要敬重她几分不说,一年前,正是因为皇太后的旨意,她与第一皇妃之位失之交臂。然而,可笑的是一年后,她第二皇妃的封号竟也是皇太后一手安排的。
看来她以后想安稳的生活在后宫里,必须要好好融洽这“婆媳关系”了。
不过,既然杜雅会选中她,那一定也是很看重她的。
想着想着,伊斯诺芙特又绽开了笑意,只是在目光遇上刚进来的侍女时,笑容不觉僵住了。
铃兰!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恐惧感浮上伊斯诺芙特的心头,她有着不详的预感:这位异族姑娘一定会在册封大典上抢尽她的风头。不光如此,现在王妃殿上其他的宫女在见到来人时,也早已窸窸窣窣了起来。这更加坚定了伊斯诺芙的决心:若是留着她,必定成为后患!
总管大人没瞧见新王妃不自然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上前引见她新近调教出来的侍女:“这两位是泰瑞莎提和希里雅。”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感,似乎想要王妃及早验收验收她调教的成果。
“你是泰瑞莎提?”伊斯诺芙特微露笑意,走上前去盯着铃兰问道,就像这是第一次见面一样自然。
“嗯。”声音闷闷的,铃兰根本提不起自信来回答这样的问题,也不敢对上伊斯诺芙特的眼睛。这位王妃怎么可能不认得她?只是不要拆穿她才好。
“好,去那边帮我端来香油瓶。”
“是。”铃兰半鞠了个躬,就到一边为新王妃端她的香油瓶了,香油瓶是上彩的陶釉,上面绘有精致的花纹和奇怪的象形文字。
“殿下,您的香油瓶。”铃兰双手捧着香油瓶正要递给这位新王妃,没想脚下被一不明“飞来物”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啪!”陶瓷瓶碎裂的声音在整个王妃殿刺耳的炸响,混合着香油的没药脂和熏香气味回荡开来。整个宫殿一下子肃静起来。
总管大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王妃饶命,是臣下管教不严。”
我们的新王妃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动怒,有谁知道方才那飞来一脚正是她暗中所为呢?她只是气定神闲地吩咐着:“来人,把泰瑞莎提打发到浣洗房。”
王妃一番嘱咐,殿里的侍女个个脸色大变,她们不禁同情起泰瑞莎提的遭遇来,又暗自哀怜着自己的未来。看来这个新王妃绝对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哪天要是不小心惹到了她,只怕自己性命堪忧。
“王妃开开恩,开开恩吧!泰瑞莎提只是一时疏忽!”总管大人也不料新王妃竟会下达如此重的处罚,可怜她辛勤栽培的人才啊,她不停地磕起头来,“惩罚是不是太严厉了?泰瑞莎提毕竟是贵族出生的啊……”受不起那种罪啊……
浣洗房,顾名思义,是受罚的宫女打发去洗衣的地方。可是工作可没有所见的那么轻松。在古埃及的说教文里,洗衣工往往被描写成整天泡在水里,后背被晒成石头的人。她们在远离村庄的河边孤单的洗衣,而且时常受到鳄鱼的袭击。因此,在宫里,也只有犯了大错的侍女才会被打发去那种不堪的地方。
“大胆!”伊斯诺芙特沉下脸色,竟然有人敢公开违逆她的意思,“我是王妃,还是你是?”
“奴婢不敢。”总管大人立即噤声,唯唯诺诺地退了退。
“既然不敢,就快带泰瑞莎提下去!”
“是。”总侍女官行了礼,也只好忍着委屈带着铃兰退了下去。
直到铃兰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伊斯诺芙特才侧过脸来对上希里雅的目光,微笑道:“以后,就由你侍候我,你要全心全意地效忠于我,否则下场和她一样。”
希里雅也微露笑意,深深鞠了个躬:“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