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芳华》月照海涵

32、梦为心囚

　　沐南城近日来心神不宁，便也不曾接诊，很多求医的人都被他拒绝了，若是沈清梦有其他的去处，他或许早就让她离开沐府了，可惜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倒让自己下不了手。
　　“少爷，有客来访”
　　“我上哪里有心情接客，让他们滚蛋”
　　“少爷，是苏家二公子”
　　他竟然还敢过来，新婚第二天就敢登门造访，他的脸皮真的是厚到一定程度了。
　　沐南城端坐在上位，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他依旧风度翩翩，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也看不到丝毫的忧郁气息，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苏二少，新婚快乐”
　　他端起酒杯笑着向他说道，却将酒杯里面的酒洒在了地上，这是向死人敬酒的方式，可以说是非常侮辱苏二少了。
　　苏少慕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径直在右手边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知道沐少爷看不起我，我也自知我对不起清梦，可是我有我的无奈”
　　“自古以来，负心汉用的都是同一个理由，原来苏二少也免不了俗气，双宿双栖抵不过荣华富贵”
　　“沐少爷想怎么说都可以，我自问心无愧，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带清梦离开沐府”
　　这正是沐南城期望的，他并不想将这个烫手山芋放在自己的府中，自己怜惜她不错，但是还没有到放弃自己信念的地步。
　　“新婚第二天就准备带其他女人回府，你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位夫人对清梦做了什么？她让人给清梦送了请帖，你知道吗？你能想象她一个弱女子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结婚的时候的痛苦吗？”
　　苏少慕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尚在沉浸在对清梦的愧疚中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亟不可待了，他拳头紧紧的握着，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清梦在那里？我要见她”
　　“她现在未必想见你”
　　静儿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的惊慌。
　　“沐少爷，不好了，姑娘，姑娘小产了”
　　她眼里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救自家小姐的性命，根本就没发现坐在一旁的苏少慕。
　　沐南城听到也是震惊不已，她虽然伤心，但是替她把脉的时候，她脉相还算稳固，怎么会今日便小产了，他顾不得想太多了，拿起药箱便往沈清梦住处赶去。
　　“你现在是否开心了？她与你最后一丝的联系都没有了，既然知道跟她之间没有未来，又何必给她许诺，要了她的身子”
　　苏少慕被一系列的打击震惊在原地，缓不过来神，她竟然有了孩子，有了他们的孩子，可是自己却让她如此伤心，他的心更痛不欲生。
　　他踉踉跄跄的跟在沐南城后面，直奔沈清梦的住处，他不是没有走过这条路，毕竟沐府他住过一段时间，可是在今天看来，一切竟然如此的陌生，他眼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院子里面丫鬟们进进出出，处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房间里面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声，一声声打在他的身上，他竟然不敢再往前一步。
　　床铺上面的人儿，汗水跟泪珠早已经混在了一起，黏湿了发丝，一双眼睛肿的像个核桃般。
　　“南城，我痛，救救我，肚子好痛”
　　她枯瘦的手抓住他的衣袖，眼神中写满了哀求。
　　“有我在，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按住她不断颤抖的双手，替她把着脉，眼神变得越来越深沉，这个孩子只怕保不住了，这个房间里面他刚进来就闻到了浓烈的麝香味，有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不择手段。
　　他写了一个堕胎的方子交给了静儿，让她去熬药，与其让她忍受更多的痛苦，等待孩子的离去，不如他来亲手了结，让她少受点痛苦。
　　她疼到厉害，一开始还只是在床上打滚，扭来扭去，到后来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时而昏睡，时而被痛醒。
　　意识不清楚时，她嘴边呢喃的依旧还是那个人的名字，即使苏少慕伤她如此深，当她命悬一线的时候，还是会记得他曾经对她的呵护与爱护。
　　静儿喂她吃下了药，不下半柱香，她便小产了，他配的药，有些麻醉的草剂在里面，她到后面倒是没有受太多的痛苦。
　　沐南城疲惫的带着药箱走出，天色已经渐晚，廊前的红色灯笼都点了起来，引得夏日的飞虫围绕着乱转。
　　苏少慕依旧静静的现在那里，站成了一座雕像。
　　“孩子没有保住，她睡熟了，进去瞧瞧她吧”
　　他累了，也并不想苛责他了，况且她心心念念的或许也是再见他一面。
　　她睡的极其安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往日躺在自己怀中的模样，他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感受她发丝萦绕在他手中的温度，一滴泪毫无征兆的滴落在了她的鬓间，缓缓的从她的脸颊没落在枕头上面，只余下一滴不太明显的水印。
　　他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面，可是就连嘴唇都在颤抖，他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是心痛到无以复加，还是对方琅的恨到无法疏解。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是他之后，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有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她虚弱到连一句恨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孩子是不是没了？”
　　她呢喃了半天，好不容易拼凑起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还会有的，可是他和她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只盼以后不要再相见罢了。
　　“你走吧”
　　她将头转向里面，不再看她一眼。
　　“清梦，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你要相信我”
　　听他说完这句话，她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那个曾经那么真诚坦诚的男儿却原来是个满嘴谎话的登徒子，她这些日子以来或许果真是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