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冰河纪（末世）》关白附

26、第26章（重修）

　　死亡最近的时候，如果能守着爱人，就不再惧怕那不知是何样貌的死神。
　　陈阳看着兆青的眉眼，他有过很多次在生死边缘跳跃的经验，可从未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有一种安然恬静的感觉。
　　这一刻冷硬如陈阳，也忽然想要赞美爱情。
　　兆青看着陈阳的眉眼，陈阳的手隔着好几层衣服搭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手电的光开始减弱，他一直没有眨眼而是痴痴地看着面前跟他真正意义上同生共死的男人。
　　即使他们穿了这么多，他们的衣服和被窝里面都是发热袋，两个人都开始感受到寒冷的侵袭。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彼此的方向更近了一点儿，又近了一点儿。
　　兆青到现在还不太明白爱情是怎么出现，又是怎么把两个陌生的人绑得如此紧密，可他明白爱情真的存在。
　　陈阳拿下氧气面罩亲了兆青额头，兆青拿下面罩抬头亲亲对方的唇。
　　在稀薄的氧气里兆青接受陈阳的舌在他的嘴里滚了一圈儿，唇舌之间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而唇隙之缝却沾染着未言说的爱。
　　除了等待，他们没有任何方式和任何机会抵抗，他们只能紧紧地抱着彼此。他们祈求大自然饶过他们和整个地球相比那不值一钱的生命。
　　陈阳和兆青都记得在广播里面所公示的数据，政府对于可以搜集到的数据都不再隐瞒。死去的人已太多了，多到剩下的人都足够珍贵。
　　气温迅速下降跨过汽油的冰点，到达零下一百零一度。
　　从未在陆地上形成的飓风，按照它的方式从南到北移动着；或者说是从北到南按照Z字形环绕而过，席卷整个地球。
　　飓风的移动速度不慢，可飓风眼的范围过大，大概一夜左右飓风眼才会离开被急冻地区，进入下一个地区。
　　各国遗留的气象学家汇集在各处做着大数据建模，但他们的推断毫无意义，他们的生命安全也没有保障。
　　大冰河世纪再次降临，地球将不再是个玲珑的水球，会成为一个净白的冰球。
　　有用的、没用的讯息在陈阳和兆青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略过。活着一切方向都是暂时安全的人为他们这些受难者编织的美梦。谁也不知道哪些话是真的？哪些不会发生？
　　不过，这都不再重要，他们已身在其中，无法摆脱。
　　这一夜，好漫长。
　　漫长地，这一夜。

　　兆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他在梦魇里被人掐住脖子，醒来时发现氧气罩脱落挂头的绳结刚好卡在脖子上。
　　兆青的头非常的疼、胸闷的厉害。他甩了好几下头。都没有控制自己眼神的对焦。也许他只是在脑海里甩了甩头，实际根本没有带动肌肉的动作。
　　兆青好不容易睁开眼，他第一时间去摸陈阳的脖颈，他的手指没有任何触觉的传递。
　　兆青整个人贴了过去，把自己的脸颊凑到陈阳的鼻子下，他感觉到了陈阳在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流才放心。
　　兆青重新摸了摸陈阳的脖颈脉，终于摸到了跳动的起伏。可能是因为刚才他的手指尖儿没有感觉，亦或者是摸错了地方。
　　“陈…阳，阳…”兆青开了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虚弱，这才感觉到嗓子涩得厉害。
　　兆青伸手去摸枕头边的暖水杯，一片冰寒，怕是里面都结了冰。他喊推着陈阳，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兆青拿出一个杯子弄了一杯水，含在嘴里，他忍着嗓子的干涩感低下头贴住了陈阳的唇。他手指虚虚地掐着陈阳的下巴迫使陈阳开口，舌头和水流一起进入了陈阳的口齿间，整整一杯都被送进了陈阳的口中。
　　兆青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陈阳像是呛到一样，胸膛一震咳嗽起来意识回归，刚被兆青喂进去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兆青无视自己被喷了一脸水，伸手抱着挣扎坐起来的陈阳，帮陈阳顺着脊背减缓咳嗽声。
　　陈阳：“小小！”
　　“在呢在呢，”兆青回应间有了些力气，扶着陈阳。
　　陈阳掐着自己太阳穴声音虚弱，说：“头好疼…怎么回事。”
　　兆青：“先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看到冰柜底侧门已被他们俩不知道谁在睡梦中推开，呼吸间的空气有些森冷，味道怪异而伴有大量烟尘。
　　陈阳点点头，两个人往外爬的时候看到软瘫在中间的喜糖，给俩人都吓精神了。
　　兆青：“喜糖？？”
　　陈阳赶紧钻出冰柜，他站到地板时直接扑跪到地上。
　　喜糖对于他们此刻的人生有着非凡的意义。
　　陈阳干脆曲折膝盖趴在冰柜庇护所侧耳听喜糖的胸腹，他说：“还有呼吸和心跳，先，出来，小小。”
　　兆青出来的时候也软跪在地上。
　　陈阳单手抱着喜糖拉着兆青，两个人披了一个被子，真的是爬到了暗室边。
　　他们曾近那么惧怕冷空气进入，现在又像是无视冷空气一样的要出去。兆青碰触了一下带着巨大霜棱的衣柜，衣柜消失、一股子冷空气扑面而来，冷冽且清新。
　　两个人干脆趴在地上盖着一个被子呼吸，一呼一吸间反复放松才感觉肺部重新张弛起来。
　　好一会儿陈阳才缓过来，他看了看时间。
　　兆青：“真好。”
　　陈阳：“嗯，挺好。”
　　陈阳最后一次看表是和兆青躲进冰柜时，凌晨2点27分。而现在转日晚23点29分，哦，现在30分了，从飓风眼开始侵入到现在已二十多个小时了。

　　陈阳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夜很黑，但处处都有白冽的反光。
　　“小小，呼吸够了起来，一会儿我们便忍不了这寒冷了，”陈阳的智能手表上显示温度为零下52度。
　　两人互相搀扶地站起来，兆青使劲跺了跺腿总算有点感觉了。
　　陈阳：“先看看火。”他把喜糖放在怀里拉上拉链，只给喜糖露个脑袋，两个人搀扶着去看炭火。
　　浴火盆还算给力，剩下一点红色固执地翻滚着，浴缸边沿挂着白霜。
　　兆青想起来，说：“你让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现在没感觉，等会再说。小小，帮我把这个放在那儿，”陈阳说着指向暗室门口的墙，兆青收了火盆走到陈阳要的位置，再放出来。
　　陈阳：“好，把床掉个个儿柜门冲着暗室口！”他像是被抽筋拔骨一样全身没力气，却又感觉有一股疼痛感在身体里乱窜，此时一切都要靠兆青小世界收取放出物品的捷径。
　　兆青弄完，陈阳感觉周围空气流通了一些，他又重新开始点火，这一点儿的工作弄得他歇了三气儿。
　　兆青见陈阳的状况问：“怎么了，阿阳？”
　　陈阳：“没事。”
　　兆青扶住陈阳，说：“和我说实话！”
　　“有些疼，从…这儿”陈阳说着点了点自己心口顺着指着自己的肩背，他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窜一样。”
　　兆青不含糊，把外套脱下来搭在陈阳的身上，他伸手扯着陈阳的领子。他看到陈阳从心口到整个肩背的血管像是里面有什么一样，剧烈鼓起又收缩。
　　陈阳：“怎么了？”
　　兆青将陈阳的情况说明。现在不会有医疗支持，他们的身体状况也去不了医院。陈阳身上发生的状况他们二人根本没见过，两个人都不知道能吃什么药能缓解陈阳的异状。
　　若是平常看到这种异状兆青哭的心都有。
　　而此时兆青很坚强地问：“除了疼，还有别的感觉吗？呼吸顺利吗？”
　　陈阳用拇指擦掉兆青脸颊上那不自知的泪滴，说：“放心吧，我没事。”
　　兆青：“别担心，陈阳，我会一直陪着你。”做好了这个准备，他心里就没有一丝惧怕。
　　陈阳看着兆青一脸若自己有什么事便跟着去的表情，他示意兆青低头，他坐着亲了亲爱人冰冷的唇迹。
　　陈阳：“把心踹肚子里，舍不得你。”
　　兆青点点头将陈阳扶回冰柜中躺着，两个人还是困得厉害，伴有轻微的头痛。
　　陈阳嘴里碎碎叨叨的重复着：“多半是一氧化碳中毒，顺便醉了个氧。”
　　这两个平日里不可能同时出现的症状，同步地反映在两个人的身体上。陈阳说完兆青有点恶心想吐，扶着冰柜干呕缓了一会儿才又能站直。
　　陈阳：“没事吧？”
　　兆青抵着陈阳的肩，将脑袋放在陈阳肩窝处，他按着陈阳不让陈阳起身。
　　好一会儿兆青才抬头看着陈阳微笑。
　　兆青：“嗯，我弄点好消化的食物，咱们吃了就会好的。”哭泣嚎叫都没有意义，能给彼此的只有陪伴。
　　“你安心休息，我把火弄上来后也会休息，快点。”兆青说着将陈阳扶好，拿出水果刀切开几个刚拽下来的百香果。
　　兆青：“张嘴。”
　　陈阳被喂了一大勺百香果，说：“我的妈，太酸了！”
　　兆青跟着吃了一个整个小脸都皱在一起，酸得清醒了一些。
　　兆青：“阳，吃一口面包压一压。再吃两个补充VC！快点儿！”
　　陈阳嗓子涩得厉害，心口倒是没那么疼了。
　　兆青：“不然胃受不了，这个太酸了！过去二十小时了，胃里面没东西了。百香果富含丰富的维生素，不管是C还是E，这两个都是治疗醉氧、一氧化碳中毒最需要的维生素。”
　　陈阳咽下去一口面包，感觉快噎死的时候，第二口百香果带着汁水进入口腔，刺激着唾液分泌，将面包也带了下去。
　　陈阳：“这你都知道。”说完他就着兆青的手，喝了不少蜂蜜水。
　　兆青：“家家都有天然气，这都是安全手册中写的。之前我照顾我妈妈，多少也积累了经验，知道氧气怎么用。你再缓缓，先别说话了。”
　　陈阳知道孰轻孰重，他看着兆青拿铁钩翻搅着火盆，接受兆青的投喂。两个人吃了六个百香果才停下，兆青拿出早先预备好的一壶开水兑了点凉白开，正是舒适的温度送到陈阳嘴边。
　　陈阳来了些精神两个人如牛饮一般地灌了大半壶。
　　陈阳这才有些力气，说：“啊，活了。”
　　兆青扯开陈阳的领子看了看，他说：“好像跳动的频率低了点。”不是他接受能力过强，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外援、没有搜索引擎、什么都没有，巨大的灾难下人们什么都能接受。
　　陈阳：“嗯，没那么疼了。”
　　“一会儿吃点儿之前存的汤，空气没问题，早点休息。”兆青说完这话勾起个笑容，刚醒来又休息。
　　陈阳脸上也带着笑意，摸摸爱人的脸颊让兆青放心，情人总是想到一处。
　　炭火再次烧起来，这方空间又有了一点儿温度。
　　兆青把被子叠了叠，清理掉冰柜里面那些已经硬成块儿的发热袋，又给陈阳揉了揉腿脚。心脏出问题的话腿脚会有直观的变化，果然陈阳的腿脚都肿了。
　　陈阳看着兆青一遍一遍给自己捋着腿上的肌肉，还扯出来一两块枕头让自己将脚垫高，他的眼神胶着在兆青身上，能被人无条件地照顾是人生幸事，千金不换。
　　兆青感觉到陈阳的眼神，自然而然地问：“这种情况常见吗？是不是心脏病？你有常用药吗？我去给你找。”他惧怕外面的冰雪，但更惧怕陈阳离开。
　　陈阳：“不要出门。我不觉得自己内脏有问题，这是第一次，感觉像是一股能量在筋肉里冲来冲去。给我点时间，会好。”
　　“嗯，阿阳你需要什么一定得和我说，相信我，我能给你弄来。”兆青坚定地说。
　　陈阳：“陪在我身边，现在。”
　　兆青：“好。”
　　一个人能有多少面？看起来退缩却能坚定不移的告诉自己，只要自己需要，兆青哪里都能去。
　　情愫一丝一丝地堆叠着，两个人之间再不需要言语来确定爱情。
　　喜糖在陈阳怀里抽了好几下，惹得两个人侧目。兆青伸着手指捋喜糖的鼻梁，喜糖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打了个哈欠，眯眼看了看大爸和二爸，两只小爪捂住眼睛接着睡了。
　　11月23日冰河世纪开始飓风眼形成，12月1日飓风眼肆虐经过西雅图，按照它的路线向着下一个城市进发。
　　持续在这个世界上的冰雪屠戮依旧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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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变化：3940-4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