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冰河纪（末世）》关白附

20、第20章（重修）

　　兆青被亲得热气上脸，陈阳才将他放开。
　　陈阳心生感慨的说：“小小，我说错了，你不是胆小鬼，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勇敢的人。”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男青年，他明明有可以完美躲避灾害的地方，却和自己一起留在这里顶受了没顶的水灾。他病得全身滚烫，也没有在风雪中离开自己的怀抱。
　　爱情来得毫无缘由，陈阳必须承认，自己先被兆青的外表所吸引，越交往他越发现兆青性格里的胆小和柔顺。也许别人会因为这性格看起来的懦弱而失去兴趣，而他在感情上一直想当绝对的控制者，兆青反而越来越合他的口味。
　　如今灾害来临，陈阳才明白自己手握怎样的宝藏，一个怯懦却坚韧的兆青，是他梦想中的完美伴侣。
　　兆青：“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把东西吃完，去看看收音机，它一直刺啦刺啦地响。”他不明白陈阳目光中突如其来的悸动，像陈阳不明白兆青在家里看到他回来时的感激。
　　陈阳认为他回来理所当然，兆青觉得他留在陈阳身边自然而然。
　　这许就是他们能在地球级灾难惊变中再次拥抱的原因。
　　陈阳：“遵命！”他敬了个军礼，把兆青逗得莞尔一笑。
　　两个人之间的从爱情上升为生死相许，一切在灾难的推动下显得肉麻却真实。
　　关于陈阳回到了他的身边，兆青没有多说什么，陈阳也不再多说。
　　他们之间没必要再说感谢，无法说出口的是深重的爱意；千滋百味是在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此间变化，他们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才能一言蔽之。但关于彼此奔赴这个部分，他们会真切地藏在心里。
　　感情里最美好的事情：也许不是爱你，愿意带你远走高飞；也许是爱你，愿意穿过山海去找你；也许是爱你，愿意为你留在任何不美好的世界。

　　吃过早饭，兆青蹲在一边看陈阳摆弄收音机。
　　“为什么电视电影里一旦出现灾难，最后能够用来通联的都是收音机呢？”兆青说着又吃了一袋退烧冲剂，巩固健康。
　　“因为波段不一样，大部分城市藏着广播的基站，信号越是古早，反而不容易被截断和破坏。”陈阳说了很多专业的术语细细地讲解给兆青听。
　　兆青从未了解过这方面的资讯，他很有兴趣。至于是对新知识的兴趣，还是正在说话陈阳的兴趣则没人知道。
　　总而言之，兆青的眼神很专注，被看着的陈阳心头一热。
　　然后兆青学生被陈阳老师吸了脸颊，以陈阳先生被兆青先生一掌推到一边，两人结束黏黏糊糊的眼神对视。
　　收音机调频再反复调试下，终于找到了还能传出主播声音的频道。广播内容变成天气预报、灾害预警和生存说明，循环播放着如何进行保暖、如何躲避灾难。
　　政府明确提示：为了个人生命安全，此时不建议任何人出门。如何生存、如何防灾、如何保暖都说得非常细致，独独没有任何信息说明什么时候能有救援。
　　兆青和陈阳两两相望。
　　陈阳经历多，却也没见过这种程度的灾害。他伸出大手搭在兆青的头顶，用沉默去安抚彼此。
　　陈阳：“走去看看外面。”他牵起兆青，两人刚打开书房门迎面便是一股寒风。
　　兆青还病着，陈阳回身扯了条毯子将两人裹好，这才走到客厅的窗边。
　　寒霜暴雪再恐怖，他们也得看看这个世界。窗子早若无物，两个人从书柜遮挡的缝隙往外看。

　　一眼望去尽是苍茫，天地之间一夜化作千雪万白。
　　风声呼号，大雪飞洒。
　　两人仔细眺望远近处的街道和窗子，而入目之间没有幸存者同类。两个人心情沉重，之前和他们挥手示意的对面人家，如今窗子完全封死。
　　“我们也别留缝隙了。”陈阳说完，伸手将书柜推上把窗子整个遮住，整座房子在大风力摇摇欲坠，感觉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
　　兆青：“我们在七楼，可以吗？”
　　陈阳：“这栋房子防震等级很高，贸然下去危险可能更多。”毕竟是顶层，若有塌陷他大概率能护住兆青，但若被深埋或卷进暗流，一切都不好说。
　　兆青点点头，说：“好，听你的，准没错。”他这方面的经验值很少。
　　陈阳真想把兆青的过去全部挖开，他太想知道爱人如何成长，竟然能有这样的性格。
　　陈阳：“你太听话了。”他用手示意书柜随时都有可能被风给推倒，带着兆青把沙发拖到书柜后面抵着加固。
　　兆青笑回：“我相信你，我尊重你的过往。你处理过那么多次紧急事件，比我要有经验的多。不过…我确实蛮没有主见…”
　　陈阳：“你？没有主见？”
　　在没有热源的地方，呆了一小会兆青便感觉全身的热量都散没了。
　　陈阳伸手抱住兆青，说：“没见过比你还有主见的人。”一个懂得在合适时机抢购资源，一个可以抵御本能留在原地等待，一个能毫不招摇细水长流的建设魔法之地，一个能在短时间内准备好合适物资抵御末世的人。
　　兆青回抱住陈阳，他不理会陈阳的表扬，他说：“差不多了，咱们回屋吧。”
　　陈阳：“嗯，走吧。”
　　俩人回到书房后，第一时间加炭烧火，收音机里面持续地说着：预计大雪会持续14至30天，甚至更久。
　　兆青回忆着，说：“怎么会是一个月？明明是7到10天。”
　　陈阳：“你怎么知道是7到10天，你的教授告诉你的？”
　　兆青沉了沉思绪，他拉着陈阳坐到冰柜里。
　　陈阳：“怎么了？这么严肃？别自己吓自己，脸刷白刷白的。”他伸手摸着兆青的脑袋瓜。
　　陈阳见兆青紧紧抿着嘴，安抚道：“害怕了？没事，别怕，我们还在一起，火也不会熄灭。”
　　兆青：“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件事。”他一想到要说这事，内心的惶恐超过自己拥有小世界，但对着陈阳，他不想再隐瞒任何事。
　　陈阳：“别紧张，出什么事了？你说吧。”他搓了搓手，将温热的手心覆盖在兆青冰冷的脸颊上，用拇指摩挲着兆青失去血色的嘴唇。
　　兆青看着陈阳的眼睛，他定了定神，才说：“我，有上辈子的记忆。”如果有谁可以无条件相信，那个人是陈阳。如果有谁能够包容自己的所有，那个人只有陈阳。
　　陈阳：“哈？”
　　万万想不到，兆青的这个回答，陈阳脑洞再开也是万万想不到。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
　　兆青：“上辈子我叫仪兆青，出生在华夏T城。我曾经的世界和这里差不多，只是部分城市有名字上的差异。我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英语教师，三十五岁在桥上被车撞进水里，最终死因应该是溺水。”
　　兆青越说越顺利，把自己上一次三十五年的经历都说了。
　　兆青不敢看陈阳的脸，故作淡定做了个总结，说：“陈阳，我其实比你大很多岁，我没有妄想症！是真的。”
　　“呃。”陈阳毫不掩饰他的吃惊，这突破他的想象。他喝了好几大口水，压着心里的槽点，但没放松牵着兆青的手。
　　陈阳：“我…接受不了你说的这些内容。我是无神论者，鬼神之说我不相信，也不相信人有转世。”
　　兆青：“我知道，没有什么人能接受这种经历。未来我们将生活在一起，越说谎言越多，我圆不回来，我…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也…也不想糊弄你。”
　　陈阳听到“未来我们将生活在一起”…那么兆青的所有解释都不重要，这一句够了。
　　陈阳揽住兆青的肩，说：“虽然我不能接受，也无法理解，但我很开心你愿意告诉我。你做得对，小小。”
　　兆青：“还叫我小小？我比你大很多岁。”
　　陈阳假笑着点点头，回：“嗯哼。”喜爱是真的，敷衍也是真的。
　　兆青强调说：“阿阳，我真的没有记忆障碍。有记忆障碍的人，他们的记忆随时可能变动，但我的记忆是有逻辑的！没有任何变动！带有实实在在的感受！”
　　陈阳：“好好好，别着急。首先、我相信你说的每句话，你肯定没有记忆障碍！其次、你还是我的小小。我相信你的记忆，但我对你所谓的‘上辈子’保留意见。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但在年龄方面你可别想占我便宜。”他捏着兆青的手心。
　　就算兆青真的有记忆障碍都没关系，陈阳既然要得到这个人，就能接受兆青的所有。
　　也许兆青脑中有着不符合常理的记忆，但陈阳不相信所谓轮回。
　　陈阳不想纠缠兆青的回忆，不管是记忆、还是经历。他不理解什么前世今生，他也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能拥有两段的记忆。
　　陈阳对兆青有着跨过信任界限的爱情，但对于他认知逻辑的颠覆信息，他选择忽略。
　　不过陈阳能理解某段记忆带给人根深蒂固的恐惧，怪不得兆青从不去海边、不下水不游泳，会容易惧怕、会害怕挨打。
　　那些在他们交往里让陈阳觉得违和的部分都找到了原因，虽然这个唯一合理的原因听起来荒谬至极。
　　兆青曾经的过往是什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兆青抵抗了求生的本能，留在陈阳自己的身边，这就够了。
　　陈阳亲了亲兆青的额头，他内心很平静。
　　伪装多容易，而刨开自己的一切给对方则很难。原来兆青对待他们这段关系，比陈阳想象中还要动情得多。
　　兆青望着陈阳的眼睛，额间还有陈阳柔软嘴唇留下的温度。
　　陈阳见兆青眼神中的恍然，笑问：“我就一个问题，你有男朋友吗？在你的记忆里？”
　　“你…”兆青真是无法理解，陈阳怎么会重点总是歪的，他反问：“听我说了这么多，只想知道这个？”
　　陈阳：“不然嘞？我的小小。除了这，我还需要在意什么？你的记忆不管是如何得来的…也许如你所说的是一段具体的人生，也许像我想的那样、你观看了另一个人记忆，甚至是梦境什么的，这都不重要。在我身边的是你，我只在意你的记忆里有没有爱过另外的人？活着还是死了？在你记忆中之前什么样子，追你的人多吗？”
　　兆青：“我之前和现在长得很像，只有发色和眼睛都是纯黑色的，成年后身高差不多172吧。我上辈子读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学长……”他把那段难堪的青春记忆说给陈阳听，包括他终身没敢找对象的事。
　　陈阳深以为然，兆青这性子确实干得出来终身孤独这种事。
　　兆青看起来礼貌，实则带着患得患失的自卑，容易退缩；而看起来恐惧一切，却又能无惧孤独按部就班地坚持着自己要做的事。
　　陈阳一看兆青就是连拳头都不会挥的人。爱上一个人会被自己的幻想牵住，而心疼爱人的过往。
　　兆青被人排挤，围在厕所里被人拳打脚踢又吐口水，那情景让陈阳想着都难受。
　　陈阳揽着兆青靠在冰柜上，心说：怪不得两个人刚确认心意的时候，兆青会问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陈阳：“我十七的时候就一八一了，我要在肯定能帮你把那帮毛头小子都打跑，你肯定会成为我的老婆。啊，没有被你告白。”他觉得好冤，错过了一个十七岁还会主动告白的小兆青。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你，也一定很好看。”陈阳说着望向自己指间板栗色的头发和兆青浅咖色的眸子。
　　陈阳：“你的重点总是那么奇怪。”
　　“未来我们将生活在一起，这些小事不重要。”陈阳说着勾起嘴角。
　　兆青心里的恍然消失无踪，陈阳原来真的是那个即使难以理解，也能全部接受他所有的人。陈阳不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不会骂他、不会离开他，依然抱着他，让他能够享受这个温暖的胸膛。
　　兆青的心里带着被包容后的甜蜜，他不再纠结而是说：“你是吃龙骨长大的吧！你怎么会长这么高？我这次活过来一直拼命喝牛奶才179，你怎么比我高了13公分？一九二，你咋长的？”
　　陈阳：“你知道为什么吗？”
　　兆青：“嗯？为什么？”
　　陈阳：“因为13公分是最适合接吻的距离。”
　　兆青：“听你胡扯…”
　　话没说完便淹没在唇色交往中。
　　接吻会让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到无穷近，品尝着彼此的味道，让心意缠在一起。大雪纷飞的世界中，相爱的人靠着火堆说着无聊的话，间或细细密密的亲吻。

　　兆青说着关于自己如何得知这世界被自然掀翻的过程，那是他在所谓上辈子所看过的一个电影。
　　兆青：“嗯，前几天这电影情节总是闪到我眼前，让我有一种末世来临的感觉，所以我才敢独孤一掷出去采买能源。”
　　陈阳：“你要这么说，这电影我好像也看过？”
　　兆青：“啊？会吗？”他下意识拿出手机，但网断了没办法上网搜索。
　　“嗐，这有啥值得追根究底的。”陈阳说着伸手将兆青的手包在掌心，又道：“是真是假无所谓，现在活着就够了。”
　　兆青：“陈阳…”
　　陈阳：“嘘，我不想听那六个字。”
　　兆青：“咦？怎么六个字。”
　　“谢谢你…对不起。”陈阳低下头亲了亲兆青的唇角，又道：“我也是第一次和人共度一生。很多事你不懂、我也不懂，但我确认，我们不需要这四个字。”
　　兆青听闻伸出手抱住陈阳，整个人都倚在陈阳的怀里。他心潮翻涌，却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只能紧紧地抱住爱人顾左右而言他。
　　兆青：“那，那你呢，陈阳，你之前怎么生活的。”
　　陈阳拍着兆青的后背，用平静的语气简单说着他的过往，说他那与传统社会脱节的经历、与和平生活冲突的背景，说起他唯一的血亲哥哥陈陌、说起在乱糟糟经历里碰到的伙伴、捡到的小孩儿。
　　陈阳的哥哥叫做陈陌，他们捡了两个小孩儿，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目前女孩已经成年、男孩十六七。
　　这俩小孩儿在某种意义上，算是陈阳拉扯大的。说起这一点，陈阳不忿得很，一直骂骂咧咧地说他哥管捡不管养。
　　相爱的人总是希望把彼此的过去都挖干净，可话怎么能说得完。
　　兆青听着陈阳的话，试着去感受陈阳那颠沛流离的生活，越想越是心疼。
　　陈阳的经历复杂，佣兵、好兵都当过，在规则里外游走应该过得很辛苦，更何况如今还有亲朋飘在外生死不知。
　　兆青：“放心吧，陈阳，哥哥和家人一定都活着。你们这样厉害！”
　　陈阳：“尽人事听天命，我不相信他们熬不过去。等飓风眼过去…过去再说。”他当然想找到陈陌，但他不会在自然气候巨变得时候贸然出门。如果是他一个人去哪里都可以，但只要身边有其他家重要的人，必然要做更周全的选择。
　　陈阳相信，他哥也会选择先找庇护所，等飓风眼过去再上路寻亲。
　　“嗯！一定都能熬过来，打起精神来！”兆青知道牵挂亲人的愁绪难停歇，他换了个话题：“我好几十年的记忆都不如你一两年的精彩。”
　　陈阳：“赚过命钱有什么精彩，我喜欢现在的日子。”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哪怕贫瘠、哪怕末世，能抱着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人，是最好的日子。
　　陈阳想过自己可能会庸庸碌碌在城市的大沙堆里从容地老去、可能会给那不要命挣钱的老哥把屎把尿、或者顺便帮两个孩子插一插呼吸管什么的。
　　陈阳没想到，自己刚进入平凡世界就发现了砂砾里面的珍珠。
　　这一定是老天爷给他的奖赏，奖励陈阳愿意离开界限模糊没有善恶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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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收发：2018-01-13 12:00:00
字数变化：4469-5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