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77、番外六：二十八（4）

　　结束休假后，他去了亚马逊和卡尔·凯斯特罗搭戏，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亦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他没想到他在南半球与世隔绝时会发生那样的事。

　　看到消息事他浑身发麻，那一刻他只想来到霍霖身边，可当他拨起霍霖的电话时，他的声音却意外地平静：“艾伦？”

　　“Charlie。”他尽可能平静地叫他的名字，霍霖过分平常的态度反而让他有些无措，“我刚刚知道你的事.......”

　　“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霍霖很轻快地打断他，“谢谢你，艾伦，不用担心我。”

　　“可是你......”

　　“那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霍霖说，隔着越洋电话，他似乎都能想象出霍霖微微皱眉的神情，“我还在拍电影，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下次聊？”

　　如果那时候他足够敏感，也许他能察觉到霍霖的变化，可那个时候他只是有些茫然地捏着手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他第一次对心理医生提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我很害怕承认我是一个同性恋，我在欺骗自己，但我现在没有办法了。”

　　“那就不要欺骗自己。”医生温和地说，“我曾经遇到一个相似的病例，药片解决不了很多事，但神可以。”

　　艾伦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虔诚的人，但如果神能解决他的困惑，他倒也不介意试一试。他戴上面具，来到了祈祷的圣堂，他很快明白了医生口中那个“相似的病例”是谁。

　　“是你啊。”他说，隔着面具，他也能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和紧抿的嘴唇中认出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大卫说，轻灵的音乐声中，艾伦听到他低声道，“但你比我幸运，你有爱你的家人，我什么都没有。”

　　，

　　大卫告诉了他他过去的事，他做嬉皮士的父母，他的体育老师，还有他进入好莱坞后遇到的人。“神会惩罚他们。”艾伦说，他心情很复杂，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霍霖，他曾经也这样茫然痛苦过吗？

　　“神不会拯救我们。”大卫摇摇头，他用这样悲凉的语调叹息时犹如一尊生动的神像，传世的雕塑睁开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我从十四岁就开始祈祷，可我无法将我能像个人一样活着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身上，艾伦，我不相信有人能拯救我，我也不在乎他们，但我遇到了你，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

　　我遇众生皆过客，唯有遇你是青山，艾伦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在香港的沈宅里看到的一本书，这十四个字写在书册的扉页里，长大后再回到那里时，霍霖曾经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这十四个字的意思。“对不起。”他对大卫说，他知道那一刻他会带给大卫绝望与残酷，但他还是说，“我很抱歉，但我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的人，那个人不是你。”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他不想等到四十岁，他想现在就和霍霖在一起，可他回心转意时，霍霖早已抽身而去。

　　他有男朋友了。霍霖通知他这件事的时候，艾伦只觉一片茫然：他忽然意识到，那个他所笃定和坚信的未来落空了，霍霖走了，而他仍然留在原地，且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