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74、番外六：二十八（1）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艾伦。”

　　家庭晚宴上，爱德华·奥尔德里奇优雅地切着肉排，并未因儿子对高年级生的控诉影响礼仪与仪态：“我在公学读书时，这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那时候我也曾经不解，但你的祖父并不在意，”

　　“是的，每个年轻的绅士都要经历这个步骤，王子也不例外。”克里斯托弗·霍布斯接口，他也完全赞同爱德华的发言，“并且这样的传统能促进我们认识自己的取向，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一个同性恋。”

　　“但艾伦并不喜欢，不论这是否是历史悠久的传统，艾伦都没有为此感到愉快。”亚当·霍布斯争辩道，“我上公学时没有人会脱我的衣服。”

　　“很多传统都不让人觉得愉快，但它们确实存在。”爱德华终结了这个话题，“好了，亚当，我们现在应该谈论有关你的未来规划，你确定要去美国读书吗？”

　　那是艾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家人提及他在公学的经历，那些大孩子脱掉他的衣服，把他关在器材室，抓着他的手脚问他是不是和他父亲和教父一样的同性恋------他生活在一个特殊的家庭里，他和父亲、教父、哥哥组成的家庭，母亲这个角色从未出现在他和亚当的生命中，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其他孩子不同，可他不认为他和其他孩子不同。

　　“我不是！”他辩解道，但大孩子们并不相信他的话，继续嘻嘻哈哈地模仿着一些暧昧的动作，他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希望他的家人们能出面处理，可他们认为这是正常现象。

　　因为他的父亲和教父是同性恋，他就一定也是一个同性恋吗？艾伦无法理解，并且极力否认，他发自内心地厌恶那些大孩子们对他做的事，他想要摆脱那些骚扰。

　　他重新开始练摔跤，慢慢地大孩子们也不再欺负他，可还是有些人怀疑他是同性恋，直到他开始亲吻女孩子。

　　“难以想象我们的孩子竟然喜欢女孩子。”爱德华感叹道，从他们的惊讶和少许的遗憾中，艾伦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喜欢女孩子。

　　他不想回忆在公学的那段经历，转学到中国时他还一度担心这里的大孩子也有同样的风气，出乎意料的，从老师到同学都对他非常友好，他很快爱上了中国，他甚至希望能在这里读到初中毕业乃至更久，所以他在看到他们欺负霍霖时才会那样愤怒，他们不欺负他是因为畏惧，但霍霖不一样。

　　他从看到霍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他是一个被哥哥宠爱的弟弟，是以他也想要做一个宠爱弟弟的哥哥，尽管那时候的霍霖从不理睬他，他也仍然喜欢他。

　　他喜欢他，想要保护他，这是他最早的念头，他从没有把这样的想法和同性恋扯上关系。他一直认为他把霍霖保护得很好，他不会遇到自己当年遇到过的事，所以在霍霖告诉他是个同性恋时他只觉天塌地陷，并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的原因。

　　“有我的原因吗，Charlie？”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脸上恐惧的表情，可他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和你无关，艾伦，是我自己的问题。”霍霖别过头，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当时既庆幸又难过，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心情复杂，霍霖告诉他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无关具体个人只是本能地喜欢男性，可他的解释并不足以打消他的顾虑。“你没有喜欢过女孩子，Charlie。”霍霖备考时，他们又一次聊到这个话题，“你可以试着和女孩子们约会。”

　　“像你一样吗？”霍霖嗤笑，他喝了一杯酒，眼睛微有些醉意，“艾伦，我们的爱情观不一样，我想要长期稳定的感情，而不是短期的刺激。”

　　“这很难，Charlie，如果你没有遇到这样的对象，你难道要一直孤单下去。”

　　“我从不孤单，有很多人都爱我，我还有你。”霍霖轻声说，“如果我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你也厌倦了做花花公子，我们可以买栋房子，住在一起。”

　　“听起来不错。”艾伦感到自己的心跳快了起来，“总要有个界限吧，万一你又遇到了喜欢的人呢？”

　　“四十岁怎么样？”霍霖歪过头，“如果我四十岁的时候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你也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我们就买栋房子，养点猫和狗，凑合着过日子吧。”

　　霍霖的语气很随意，可他听他描述那个未来，心却忽然疼了一下------那时，他多希望喝下这杯酒，他们就四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