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72、番外五：枷锁（8）

　　“为什么找我？”

　　程望把衣服挂在门边，又熟练地从酒柜里翻出杯子和开瓶器，红酒需要醒，聂昀昭注视着酒瓶，意兴阑珊道：“马上要回国了，想见一面不过分吧？”

　　“你是回中国，不是去外星。”程望嗤笑，给他倒好了酒，“说吧，出什么事了，我们不算能一起跨年的关系。”

　　“他去拍戏了。”

　　“今天杀青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INS。”程望点开了一个主页，是那个和霍霖一起吃饭的女孩子，她新发了一张合照，他草草看过去，好几个他认识的人，艾伦·奥尔德里奇，钱家辉，叶明昀，还有霍霖，他只有一个侧影，艾伦的手自然而然搭在他肩膀上，他似乎在笑。

　　直到程望把手机收回来他才回过神，而他神色仍有些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程望注视着他，忽然摇了摇头：“为什么要骗自己说不在意了？”

　　“我没有骗自己。”聂昀昭下意识反驳，“我，我只是不想他发疯，我早就不在意他了，如果有必要，他会和我解释。”

　　“你期待他的解释？”程望挑眉。

　　他的目光近乎是逼视，聂昀昭想要回避，程望却反过来诘问道：“如果你只是不希望他发疯，那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你应该很开心，但你并没有高兴。”他按住了他的手机，“我们不是可以一起跨年的关系，这是你们在美国最后一个新年，你应该和他在一起。”

　　他目光灼灼，聂昀昭甚至觉得他不介意替自己拨这个电话，有人施加压力的前提下，他反而少了些顾忌，电话铃一声声响着，他握着话筒，近乎无声地问：“你在哪里？”

　　，

　　“你在哪里？”

　　酒吧里，霍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一时间神情恍惚，叶明晞好奇地探过来：“什么事啊？”

　　聂昀昭听出了那个陌生的女声，隐约还听到霍霖和她解释，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的噪音才轻了些，霍霖应该是到了一个安静些的地方，又调大了音量道：“Lion Head。”

　　“你一个人？”

　　“和朋友一起。”

　　“哦。”他的声音有些冷淡，霍霖一时有些坐立不安，须臾却听他有些缓和的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在家里？”霍霖一怔，有些震惊地反问，聂昀昭心里又不是滋味，复而道，“我在我的家里。”

　　他父亲留给他的家，在他们的默契中，那是霍霖不能踏足的地方。“我知道了。”霍霖轻声说，聂昀昭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已经是一片忙音。

　　，

　　霍霖挂了电话，回到了卡座，叶明晞往杯子里加了冰块，好奇地问：“是你的爱人吗？”

　　“不算。”霍霖淡淡的说，他无意拿走了叶明晞的杯子，叶明晞没有点出，让服务生又拿了个新的杯子，“那你喜欢他吗？”

　　“没有意义。”霍霖摇摇头。

　　他没有再说话，叶明晞也没有主动开口，几杯下去二人都有些醉意。“你为什么要走？”

　　她醉眼朦胧道，“为什么要说你不值得被喜欢，CH，遇到阮阮时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自己......”

　　阮阮，他想起他在艺术展展厅外遇到的那个女孩，她的网名似乎就是阮阮。“因为事实确实如此，Gloria，我不是什么好人。”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有所有不讨人喜欢的毛病，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最后我活该失去一切，包括曾经深爱我的人。”

　　“你不是。”叶明晞倔强道。

　　“我确实是。”霍霖反而笑了，他撩开了自己的衣袖，叶明晞看到他手腕上层叠的伤疤，最新的伤甚至还没有完全愈合，“这才是我，一个不值得所有人的爱，也不能带给任何人爱的贱人，那一年我出车祸，不是意外，是我自己开车撞了上去，就在他面前，他想要离开我，我不肯接受这样的结局，我要他悔恨终生。”

　　“疯子是不值得同情的，Gloria。”他最后总结道，“这个世界很不公平，有人从无过失却穷困潦倒，有人恶盈满贯却毫无报应------我是一个该死的、幸运的人，可我宁愿我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