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70、番外五：枷锁（6）

　　钱家辉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把他改好的剧本大纲发了过来，同时通知霍霖他进组越快越好，最好就是明天。

　　“不把你退路堵死，万一你过几天又反悔了呢？”钱家辉振振有词，霍霖无可奈何，揉了揉太阳穴，“我不会反悔的。”

　　钱家辉不置可否。

　　他的电影名就叫《Gloria》，据钱家辉所说他只是想拍一个年轻女孩来到纽约后的故事，遇到叶明晞后他给女主角起名叫Gloria，来了纽约后才敲定Gloria应该是一个策展人。他给霍霖的剧本大纲也很简单，是一个雕塑家的故事，Gloria来到纽约后遇到的第一个艺术家。雕塑是他学过的，工作室是临时找朋友借的，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就来了片场，钱家辉检查了一下他状态没有问题，直接开机。

　　这样草率的开机在钱家辉的执导史上可谓前所未有，但等开拍后，这些跟了钱家辉几十年的团队一下子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放心：钱家辉追求一种还原本色的纯粹，为此宁可反复折腾演员，但无论是在工作台上专心致志雕刻黏土的霍霖，还是门边憧憬又迷恋地望着他的叶明晞，都已经是最真实又兼具电影之美的状态，青年和女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他们旁边架上摄影机。

　　年轻的Gloria因为艺术展的原因来到纽约，前来拜访名声在外却孤僻古怪的雕塑家Charlie，起初她只是想借一些Charlie的作品，但她很快便无可救药地迷恋上阴郁的Charlie。

　　她住在他的家里，给他收拾衣服，做饭，帮他整理雕塑作品，而Charlie也并不排斥她，二人保持着微妙又静谧的关系。转折点在于Gloria在整理阁楼时发现了一个相框，她将相框递给Charlie后他突然急剧倒气：“药，药。”他呻吟道，挣扎着想去拿药瓶，Gloria赶紧把药递给他，Charlie立刻一股脑地倒出一把药片全都吞了下去。

　　他的反应太激烈也太真实，惊心动魄的变故后，他脱力地伏倒在女孩怀里，她吓得不敢放开他，分不清那一刻被吓住的是Gloria还是叶明晞。“谢谢。”很久之后，他才低声说，他正对着机位，所有工作人员此刻都共享着Gloria的视角，看到他苍白虚弱得一触即碎的脸和黯然迷茫的绿眼睛，“我......”

　　“卡。”钱家辉忽然打断了他，片场的两个人都还带着一点还未出戏的恍惚与茫然，钱家辉却直接对霍霖道，“演得不错。”

　　霍霖“嗯”了一声，轻轻松开了叶明晞。“有人来了。”钱家辉提醒他，霍霖抬起头，轻而易举在人群中看到那头金发。

　　艾伦。

　　，

　　直到他的社交软件里出现了艾伦去探班的新闻，聂昀昭才知道霍霖去拍电影了。

　　他输入Charlie·Ho的名字，很轻易查出来他这几天的动向，从一个陌生女孩晒出霍霖的照片，到霍霖给她点赞，再到钱家辉确认他们会一起出演他的新电影，艾伦·奥尔德里奇出现在片场，都发生在这三天。

　　全世界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一直知道他们的关系是畸形的，霍霖可以为所欲为，只是长期以来他并不会这样做，他想要保留一层虚幻的外衣，一种他们还相爱的假象，这很辛苦，他现在不想维持也在情理之中，但霍霖仍然不肯放开他。

　　如果他们是一对正常的恋人，甚至是两个正常的人，他现在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偏偏他们并不是。

　　他悚于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设想，回过神后竟不知所措，他一度有冲动去找霍霖问个清楚，但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