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50、大结局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告诉他们霍霖脱离了生命危险，幸亏车子安全性能足够好，他没有伤到内脏。聂昀昭松了口气，很快却又重新恐惧起来：这算个好结果，但扭转方向盘的那一刻，他一定是带着要同归于尽的疯狂。

　　尽管黎萧并不希望他待在霍霖的病房里，但沈乔还是让他留了下来，等待霍霖醒来时他偶尔会抬起头看着沈乔的脸，他其实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凝视他，哪怕是小时候在香港，他还将他视为喜爱的长辈时。

　　他心想原来这就是父亲哪怕是一厢情愿也要深爱至死的人，他们的爱恨纠葛以聂梁自愿的赴死终结，那他也是愿意牺牲的那个人吗？

　　他印象里沈乔的烟瘾很重，后来再遇到他时反而不见他抽烟了，因此当他看到沈乔在病房外抽烟时他反而有些惊愕。“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沈乔说，他眼中的绿色比霍霖要明显很多，是一种森林般的暗绿色，聂昀昭沉默地盯着烟头，他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口：“你和我父亲发生过什么？”

　　“他帮过我，我做了他的情人，后来又想毁诺，再后来我以为是他害死了小霖的父母，他认下了罪名，希望我心无旁骛地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但我还是知道了真相，不可能对我现在的幸福心安理得。”沈乔静静地说，他看着聂昀昭，眼中隐隐有些期待，“他自杀前见过你吧？他怎么告诉你的？”

　　“他说你并不爱他，他可以带你走，但他想放过你，后来我在纽约遇到了程望，他说他很希望你们能够幸福。”他吸了吸气，看着沈乔微微失神的脸，“你们曾经有可能幸福吗？”

　　如果你当年没有离开父亲，知道真相时，你会不会原谅他？他长久地凝视他，看着清风掀起沈乔的衣角，如振翅欲飞的雏鸟，转瞬却又重新落下，最后他微微一笑，无尽哀伤又无尽苦涩：“会的。”

　　，

　　霍霖是第二天下午醒来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聂昀昭，眼中的欣喜很快又化作了忧虑。“我不会走的。”他对他说，然后霍霖终于如释重负地抓住他的手，他任他牵着，带着劫后余生的苦涩。

　　这样的关系对他们都是痛苦，可如果离开彼此，他们又无法幸福。他不知道这样的关系还可以维系多久，但他能肯定，霍霖一定是更先崩溃的那个。

　　他现在太瘦了，在这场车祸后犹甚，下颌的线条几乎硌手。有时候看着他睡过去，阳光洒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他都会回忆起他曾经迷恋过的霍霖，会恣意鲜活地摇着色子，会大笑着在海滩上狂奔，会伏在他耳边说别难过，然后抱起吉他给他唱歌。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越临到出院霍霖就越沉默，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回避着那个答案，直到最后他终于开口问他会不会离开，他摇摇头。

　　“我说过，我只会保护你。”他望着霍霖，心中古井无波，“所以如果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我会留下。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你自己的原因。”

　　“仅仅因为这个？”

　　“对。”聂昀昭点点头，他们回不到过去，并且他并不打算为此努力。

　　霍霖不说话。

　　他不笑时唇角微微下拉，带着一种清冷又倔强的气息。聂昀昭默默注视着他，知道命运对他既慷慨又吝啬，那些他最在意、最珍视，铭刻进他骨血里的事物，都是在被生生剥离后，装裱好送回他身边。他能触碰到，能放在手里肆意把玩，可那些感情再也不是血脉里本能的存在。

　　但至少仍然存在。短暂的静默后，霍霖抓着他的小臂，将脸轻轻贴过去。

　　“很好了。”他低低道，“我很开心，我没有奢求更多。”

　　仿佛湖面泛起了涟漪，又好似过往与如今的重合。扑面而来的暖意将那些阴霾与苦痛全部带走。至少在此刻。

　　他回握住霍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曾经他们都渴望从对方身上获取救赎，但那些美好的幻想终成泡影，硕果仅存的是他们握在手里的东西。他们无法分开，哪怕明知余生只会是一对怨偶。

　　命中祸孽，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会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