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23、陌生

　　聂昀昭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铐在身后，心便骤然一沉。

　　他心一惊，想起他是在回家时被人打晕，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个人的脸，如果那个人早早埋伏在他家中，那霍霖......

　　他猛然睁开眼，发觉他是坐在车中，天色已晚，看窗外场景应当是在京郊......“你们是谁？”他心急如焚，“我家里的人呢？他在哪里......”

　　“我在这里。”

　　是霍霖的声音，而且就在他身侧......他难以置信地侧过头，发觉霍霖正坐在他身侧，两手按着他的肩膀：“不会耽误太久的，办完事，我们就回家。”

　　“你在干什么......”他难以置信，而霍霖神色仍平静，“不要乱动。”

　　他感到脑后有硬物，是霍霖用枪抵着他。

　　是霍霖绑架的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再说话，侧着眼看着霍霖，他容貌还是那样精致，甚至还穿着今天早上他们吻别时穿的衣服，神情却太陌生，他从没有见过霍霖这样冰冷淡漠的神色，无悲无喜，无忧无怖。

　　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在一片树林外停了下来，林间似乎有人在对峙争吵，他看到了聂家的保镖队长李源，他站在谢焓身边同另一批人对峙，谢焓面沉似水，声音亦平静：“顾先生如果是来救人的，怕是失算了。聂总之前说过，逼急了就玉石俱焚。顾先生现在回去，沈先生还是有生路的。”

　　沈先生？沈乔吗？他似乎猜到了霍霖挟持他来到这里的原因，而霍霖手上用劲更大：“不放我们进去，我杀了他。”

　　顾勤和李源看过去，同时大惊失色地叫道：“少爷？！”

　　孙泱打开车门，霍霖用枪抵着他的头，踉跄着下了车，慢慢走到了对峙双方的中间。他看到方才还气定神闲的谢焓此时神色竟然有些慌乱，他紧紧盯着霍霖仍旧平静甚至冷漠的脸，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倒还镇定些，看着霍霖甚至还冷笑了一声：“霍少爷果然心狠手辣。”

　　是秦浩，他也回来了。

　　“阿浩！”谢焓喝道，那年轻人立刻住了嘴。他毕竟是老狐狸，片刻的慌乱后便恢复了平静，盯着霍霖道，“这跟之前约定的可不太一样，霍先生。”

　　“我可不记得我向谢先生承诺了什么，您预判出错，怪不到我头上。”霍霖牵起嘴角，在谢焓面前也没有落了下风，“现在放我们进去，聂梁还可以安安稳稳留在美国，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送您和他们父子俩一起下地狱！”

　　他话说得抑扬顿挫四平八稳，学院派养出的台词功底在此刻分外具有威慑力。聂昀昭猝然低下头，被铐在背后的手痛苦地攥在了一起。

　　太陌生了，哪怕是在电影里他都没见过回来这样决绝狠厉的样子，而这很可能才是真实的他，他不认识的另一个回来，他的喜欢是假的，是可以被利用、被毁灭的。

　　这就是你告诉我的，你是个疯子吗？

　　谢焓紧缩眉头，霍霖似乎也不着急，慢慢陪他耗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聂昀昭心乱如麻，目光无意间注意到秦浩碰了碰谢焓的手，而谢焓的眼神也转向他------

　　不好！他下意识察觉不妙，须臾，谢焓下颌一抬，随着这个示意，秦浩忽然拔出腰间的枪，径直对着霍霖射去！

　　霍霖！

　　根本来不及多想，哪怕这个时候霍霖的枪还抵在他头上，他想的也是替霍霖挡下这一枪，他猛然背过身，看到霍霖眼中惊色，但下一刻，顾勤便上前将霍霖一把拉开，与此同时霍霖大吼一声：“别过来！”

　　为时已晚。顾勤拽着霍霖到了一米开外，而刚才霍霖站着的地方，他瘫倒在地上，整个背部都麻痹无力。聂家的人立刻上前围住他，他却只自顾自看着顾勤和他怀中霍霖，冷冷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刚刚想伤他？”

　　“别说了。”霍霖低低道。

　　顾勤一颤，亦恍然大悟，脸上可见悔色：他明白了他本能的反应居然是去保护挟持着他的霍霖，而如果不是他拉开霍霖，霍霖现在还能继续挟持他。

　　他们对面，秦浩收回枪，嘴角挂起他惯常的冷笑，似乎是对着霍霖说话：“麻醉弹而已，还不用您想着怎么补偿聂少爷。”

　　他预先想的应该是麻倒霍霖，那聂昀昭至少有机会逃开，聂家的人如果反应够快，能反过来挟持住霍霖也说不定。过程虽然同想的有些出入，如今的情形也算得偿所愿。

　　谢焓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赞许地拍了拍秦浩的手。他正欲开口，却忽然看到旁边的动静，愕然道：“梁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动静传来的方向，聂梁和沈乔从树林中走出来，并肩站在一起，彼此目光却并不交汇，甚至像是刻意避开一般。

　　沈乔一出现在中央，沈家的人立刻上前护住他。聂梁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自己信步去了谢焓身边：“走。”

　　“梁哥......”谢焓怔忪，聂梁看着他，重复道，“走。”

　　聂梁这样说，谢焓也不得不从，秦浩一把抓起他，低喝道：“还不快走。”

　　麻醉弹的效力越来越大，他脊背酸痛，几乎是被秦浩半推着架上了车，上车前，他最后回头看了霍霖一眼，看到他静默地站在沈乔身边，手电筒的光照着他精致的脸孔，那样苍白，又那样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