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19、愧疚

　　霍霖小时候一直不清楚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概念，许多在外边称得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看来就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亲戚朋友，专门供他在记不清名字时感觉尴尬麻烦，直到十五岁被沈乔丢去了乔治·洛克特那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所处的环境到底有多可怕。

　　毫无准备地被拖进□□火拼的最中心，他崩溃过、绝望过，甚至曾经憎恨过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教父和根本不由分说就把他扔在纽约的舅舅，可在权势的风暴中心走过一遭后，他也只有从不情不愿，到发自肺腑地承认，是乔治·洛克特那种教育方式让他最后没成为一个完全毫无用处的废物，谈不上能独当一面，但至少不至于在遇到危险时毫无自保能力。

　　面对谢焓，他心中虽然也有紧张与踌躇，但畏惧却是丝毫没有。面对谢焓的盘问，他还是游刃有余地表演着之前的预想过的台词：“是我当时听说舅舅和聂先生关系不好，害怕他们会反对，才要昀昭隐瞒你们的。”

　　谢焓一窒，有些说不出话。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霍霖许久，口气仍然没有松下来：“你知道他们关系不好，还去招惹昀昭做什么？”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的关系没有水火不容那么差。”

　　“那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差吗？”

　　“知道，因为我。”

　　“你知道是我们对你下手，你还肯跟昀昭在一起？”

　　“那和他没关系！”霍霖的声音略微拔高了些，继而又无力地低垂下去，“我只是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你没想过你舅舅会不同意？你们感情那么好。”

　　霍霖怔了怔，不假思索道：“如果我都不在意那件事，我舅舅又怎么会继续恨你们呢？”

　　谢焓险些笑出声来。

　　他重新审视着，当真是个天真的大少爷，居然天真地以为聂梁跟沈乔只亘着当初他那笔债，还以为他跟沈乔说几句他们俩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霍二要是知道他儿子是这个德行，可有的好戏看了。

　　可也幸亏他是这个德行。霍霖如果真的对聂昀昭痴心一片，他现在面对的很多死结，都可以迎刃而解......

　　“是。”谢焓竟然笑了笑，面容一刹那竟然称得上和颜悦色，看向霍霖的眼神也多了些真心实意的愧疚，“当初的事你的确是最无辜的，把你牵扯进来我这么多年来也一直良心不安，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不怪我们。”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竟然打算向霍霖下跪，“对不起，我应该赔罪。”

　　霍霖心一惊，反应过来时谢焓已经跪在他面前。他急忙起身，也跪在谢焓面前：“您不必这样------”

　　“是我罪有应得。”谢焓说，回想起跟霍霖一家的恩怨，他竟然久违地察觉良心隐隐作痛，他不会因为良心拒绝霍霖的示好，但至少要略微表达些歉疚，“如果你是真的爱昀昭，往后在你长辈面前，多多维护他就好。”

　　既然是“长辈”，那就是一语双关。霍霖垂下头，轻轻一笑：“我当然会。”

　　，

　　聂昀昭在房间里焦急踱了许久的步，才总算等到霍霖进来，霍霖一进房门便迫不及待扑倒在他怀里，长吁一口气：“没事了。”

　　聂昀昭也安定了心，长长舒了口气。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详细经过，谢焓也跟着推门进来，看到两个人卿卿我我，嘴角不由失笑，却还是朝聂昀昭道：“昀昭，跟我出来。”

　　霍霖给他使了个眼色，聂昀昭剩下的那一星半点的不安也消失不见，跟着谢焓一起出去。

　　，

　　“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谢焓看着聂昀昭手指上的戒指，目光带着惯有的审视，聂昀昭实话实说：“求过婚了。”

　　“那上了床吗？”

　　“.......上了。”聂昀昭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承认道。

　　那就是真的，谢焓想，就算霍霖是虚与委蛇，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聂昀昭比聂梁运气好得多。他现在很期待，沈乔知道这件事后，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这样想，嘴角也情不自禁勾起来。

　　他笑得叫聂昀昭发憷，他试探性叫道：“谢叔？”

　　谢焓这才平静下来，他看着聂昀昭肖似他父亲的脸，不咸不淡道：“当年绑架的事，他知道，只是不怪你。”

　　他满意地看着聂昀昭惊诧的脸，从三脚架上拿起外套：“后顾之忧也没有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别叫我们失望。”他顿了顿，有些怅然道，“梁哥知道你们在一起了，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