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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腥血 ...

  •   碧莜在黑暗中摸索,短短的楼道,像是无尽的深渊,底下仅有一丝烛光照亮。

      脚下一空,整个人摔坐在地上。

      并非踩空,只是脸上早已模糊得不成样子,仿佛没有力气支撑她再走下去,碧莜靠着墙蜷缩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难道小儿未曾告诉过你,古家人,全都死了。”

      “古家人,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想到这里,碧莜无助地颤抖,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苏枕他竟是这样的狠心。
      回想从一开始,早在她回大阳城的第一天,苏枕便以各种理由阻止她去古家,到后来,苏枕说古家贪污受贿,碧莜虽半信半疑,但也未曾想过什么荒唐的原因,却怎么也不能相信,真相竟是这般残忍。

      苏枕瞒了她这么久,就是怕她知道真相后会痛不欲生吗?那这一年多以来,她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

      恨他入骨?

      一束光从上方照进来,整个房间霎时变得亮堂,碧莜抬起眼,只看到一人向她着急地走来。

      “你还坐在地上干什么?!”

      对方的声音急切又惊讶,碧莜擦掉眼角的眼泪,终于看清,眼前居然是一间狭小的卧室。

      房间一切布局排列整齐,因为处于地下,周围弥漫着潮湿的空气。

      沈子良一把扯过她的衣袖,语气还有些许责备:“我在外头等你许久,你居然坐在这里发呆,要是他们来了,连我都救不了你。”

      碧莜呆呆地被沈子良拉扯着,朝对面的楼道走去,推开门,方知这房间连通着外面的街道,只是苏府地处偏僻,后街更是寥无几人。

      碧莜望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能来干什么,我来带你离开这里啊。”

      听到这里,碧莜甩开他的手,这沈子良多半是被苏枕叫来的。

      “我不走,更加不会跟你走。”碧莜咽了咽口水,眼神空洞。

      沈子良颇有些心疼地看着面前的人,看她这幅样子,怕是还未接受的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虽不了解那头的细枝末节,但是沈子良知道,这次,苏枕是真的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沈子良笑了笑:“不跟我走?我也不想带着你,我只保你安全走出这大阳城,出城之外,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说完,沈子良的马车便从拐角驶来。

      碧莜的眼泪像是不听使唤,只一阵一阵地往下掉,听到大阳城,碧莜像是想起什么,抱紧手里的包裹转身走去。

      “诶!你去哪里?!”沈子良一把拉住她

      碧莜眼里充满着倔强,试图挣扎:“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今日不问清楚,休要叫我离开。”

      “你就别再去给他添乱了,你快走吧!”,这姑娘像是不肯罢休,沈子良既着急又想不出任何法子,一气之下,便气吁吁地吼了起来。

      “添乱?”碧莜更为生气地问道:“他骗了我许久,如今被揭穿了真面目,就要把我赶走,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这么大费周章地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碧莜竭嘶底里地说道,她气愤,她惶恐、无助,像是一只被人困在黑暗里的走兽。

      面对眼前的人,沈子良也是百般心疼无奈,苏枕啊,这到底是你一手选择的结果,如今两败俱伤,你真的不后悔吗?

      “好,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沈子良不想碧莜再闹下去,更加不能让她就这样回去找苏枕,松开手,沈子良往马车走去。

      见状,碧莜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沈子良上了马车。

      见两人上了马车,车夫驶着马绕小路走去。

      苏府内的血染红了地面,渐渐凝结,血腥味飘荡在四周。

      父子之战还未分清胜负,只是此时苏建有些虚弱站在府门外,捂着呼吸困难的胸口。

      “你个逆子,你到底要与我作对到什么时候!咳咳咳...”

      “王爷!”卓惜画见状,着急地过去搀扶,眼泪像珠子一般掉落在地上。

      “我既已成年,为何不能娶妻?”此话,苏枕说得无畏:“王爷莫不是在赶走了我娘以后,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

      “世子!惜画...惜画与你,下个月便要成亲了,王爷已经亲口答应了,王爷怎会不允许。”卓惜画迫切地打断,看着身旁的苏建,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她与苏枕会成婚的,对不对?...

      “别做梦了,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我的婚事,何时轮到他做主?”看着他们两人,卓惜画被苏建派进苏府,以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便能逼他束手就擒,却不知道,苏枕怎么会放任他们狼狈为奸。

      “你在书房偷走的情报,都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早在你踏进苏府的第一天,我便知道你是谁的人,至于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想也不过是利益勾结,如今你再无用处,他又怎么会实现当初答应你的许诺。”苏枕一字一句直批卓惜画的痛处,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一丝用处,哪里还会留她在苏府呆这么久。

      若不是卓惜画,也再无后面的事情,更不会...有今天。

      他千算万算,也料不到竟是卓惜画把他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这个罪魁祸首,苏枕早已在心头狠狠地算上一笔。

      卓惜画抽泣着,险些跪倒在苏建身边,忽然,她像是着了魔一般,提起裙子朝苏枕走去,摇着头一遍一遍说道:“世子,惜画知道错了,惜画错了,世子...惜画不应该出卖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

      见卓惜画走来,苏枕握紧了拳头,想起那日从池中将碧莜捞起,他更是百倍千倍反感,疯狂的念头从脑海蓦然生气,执起剑往前刺去。

      呲!刀入躯体的声音响彻在这安静的空地上,士兵们震惊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眼前这一幕。

      瞬间,鲜血染红了鲜亮的衣服,溢出的血顺着剑刃流出。

      “呃...”卓惜画抬起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枕,嘴唇抽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还未走进,苏枕便是一件刺向她,冰冷的剑刃,仿佛就像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却永远触及不到。

      卓惜画试图把那剑从身上拔走,她不甘心地握紧剑,接着低头看向自己,握剑的手也渐渐涌出鲜血,只是剑并未刺入她的心脏,稍稍往上偏离,狠狠地刺入了左肩。

      “你可知,早在那日我就该杀了你。”

      “世子...”到了这里,卓惜画终于忍不住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

      眼泪凶狠地落下,滴在手上,剑上,卓惜画不再反抗,像是把自己的全部伤疤都展露在苏枕面前。

      “我只是爱上了你,我不求你回报我什么,我只求你爱我,哪怕只是让我陪在你身边,这样你都不可以给我吗...”卓惜画缓缓说道,有些吃力。

      “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你若是爱我,怎么又会做出那种事情。”见到卓惜画上身被鲜红染尽,苏枕铁了的心不禁往后缩了缩,他抽出剑,只见卓惜画的肩上鲜血澎涌而出。

      他并未刺入全力,只是这一剑对于卓惜画来说,已是心头重创。

      更伤人的,是苏枕对她,毫无情感。

      “这一剑,便是当...”苏枕想来想去,这一剑,便是当那日为碧莜报仇罢了,只是碧莜已经离开,若是卓惜画记恨起来,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

      苏枕不再看她,扔下剑说道:“便是当你偷取情报的债,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画儿!”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卓惜画的婢女早已溜回去告知卓家,卓居溱赶来时,见到的却是倒在地上,浑身血迹的女儿。

      卓居溱心痛不已,跑过去探得女儿还尚留着一丝活气,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苏建!枉我如此信任你,将画儿送进苏府,如今你们父子二人竟将她折磨至此,你们...!!!”卓居溱只抱着自己的女儿,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过。

      “今日的仇,我卓某定会谨记于心!苏卓两家,再无情分可言!”说罢,卓居溱抱起卓惜画往外走去。

      见状,苏建像是有苦难言,气得大声一咳,腥味从喉间涌出,一口鲜血吐在掌中。

      “王爷!王爷切莫动气,保重身体!”手下的人见状,纷纷过去扶着苏建,这场风波,还不知该如何结束。

      “王爷还是早些回去吧,事到如今,不妨说得直白,之前你从我这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王爷这般有心思在这教训我,还不如早些回去处理你的...宏图大业。”苏枕将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像是讽刺,也像是宣布着这场仗,败的人不是他。

      “你...咳咳,逆子,逆子!”苏建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指向苏枕。

      他是如此恨铁不成钢,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让苏枕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人,是他自己。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你们的王爷回去。”苏枕不再理会苏建说的任何话,转身说道。

      他累了,担心了许久的事情,今天总算是来了。

      而他,也终于做了那个真真切切令她恨透的人。

      马车摇摇晃晃,沈子良和碧莜相对而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碧莜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问起,只见沈子良率先开了口说道
      :“今日我是有诺在先,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带你出这大阳城。”

      “为何?”碧莜无力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他不想你留在这里知道这一切,如今王府的人知道你在苏府,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碧莜一头雾水,她不懂,苏枕瞒着他,不就是不让她知道古晨之已经...既然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为何...

      “古家的事,我虽然也甚觉可惜,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做人嘛,还是要朝前看,你总不能...”

      “古家人的死,可是与苏枕有关?”沈子良一边说着,完全没有注意碧莜的变化,只见碧莜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问道。

      “咳...”沈子良咽了一口水,手无措地收进袖中。

      碧莜见他不回答,更是大声追问道:“你说啊!是不是?!”

      思来想去,苏枕做了这么多,若不是这其中牵扯着他,他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地骗自己,既是骗的,那必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可是碧莜却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尽管苏枕骗了她这么久,她也不会想,这凶手是...

      他们以前是那么的好,他们四个人,甚至约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就算世事变了,碧莜也相信,她认识的人不会改变。

      “唉...”沈子良逃避了碧莜的眼神:“这叫我怎么说。”

      “为何不能说?你告诉我,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古家人...是怎么...”碧莜不忍问下去,但是她不得不知道。

      “我...”沈子良看着她,此时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的!你告诉我啊!”碧莜着急地跪在他面前,生怕他就这样一声不说,把她送离开。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该从何说起。”沈子良有些惶恐,颤颤巍巍地将碧莜扶起来:“你先起来,你这一跪,我可是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碧莜擦干净眼泪,哽咽地说道:“好,我不这样,你慢慢说。”

      “当年究竟发了什么事,我一个外人并不清楚,我认识的,只是苏枕一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从前有什么恩怨,我一概不知。”说完,沈子良深知碧莜会更着急,连忙说道:“只是,我敢担保,苏枕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要说的,只有一句,你要相信他。”

      她要相信他。

      碧莜呆坐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沈子良:“相信他?”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叫她如何相信他。

      “若非走投无路,苏枕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以为人人都愿意当这个恶人?”沈子良说的苦口婆心。

      “走投无路?走投无路便能骗我至此?如今说一堆荒唐无用的话来搪塞我,我看你和他分明就是一类人。”碧莜再也不想听这任何一句好话,说到底,沈子良也不过是苏枕的眼线罢了。

      说完,碧莜起身欲要下车。

      “你干嘛?你又要走?”沈子良慌了,此时正是出城的大路,她要这么走出去,必定被王府的人认出。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自己去找答案!”

      “不可以,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快坐下吧,这事情真没这么简单。”沈子良用力拉住往外走的碧莜,一边注意着窗外的行人。

      “你放开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见状,沈子良终于忍不住呵斥:“我们干什么?苏枕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他爱你!”

      瞬间,碧莜像是僵住一般,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子良:“什么?”

      “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沈子良看着碧莜,甚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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