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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为相11 ...

  •   柳河回来的时候,陆容正在玩华容道。“关羽”死死地卡在中间,左还是右“曹操”怎么都出不来。他见柳河回来,直接递了过去,然后趴在旁边看。

      陆容总是对这些小孩的玩意很感兴趣,玩了许多年也没有觉得腻。
      琴棋书画这些小的时候有专门的老师去东宫教他,而那些小孩的东西,陆容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柳河坐在他旁边,拨动了几下,“关羽”终于让出了一条道来,他开心的接过去,柳河趁机拉住他坐在自己身上。
      陆容也没在意,靠在他身上继续玩,柳河将头放在他肩上,全身的力度终于卸了下来,闭上眼睛,收紧双臂。

      又过了几日,新科进士的官职诏书颁发,一封圣旨进入柳家,状元柳河赐封吏部郎中。

      陆容对这个官职还算满意,柳河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又生在一个官宦之家,在听到任务时,他便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做太多,顶多督促柳河多读书。

      现在正式入朝为官后,陆容觉得自己的作用就很小了,以后在官场能否混得开,又能不能为相,都看他自己的了。

      御宴当天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有模有样,新科状元柳河有断袖之癖,不爱公主,爱自己的小厮。
      柳河很快就被柳大人叫了去,又很快回来。

      断袖之癖还好,只是丢人,若是说喜欢皇帝的女人,那才是大不敬之罪。

      只是家里柳河一个劲的宠着陆容,别人都看得出来。

      但陆容原本不过是他的书童,并不妨碍他娶妻,长相也没有倾国倾城。
      几日后,不知从哪里传起的流言,说当初和叶婉兮相熟的人,周围也就只有这个同瑞了,众人也就懂了——这是将对叶婉兮的感情转移到了这个小书童身上,众人无不觉得扼腕叹息。

      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个是皇帝,就当为皇帝尽忠了吧。

      皇宫里叶婉兮经过一开始的震惊难过,后来也很快看开了。
      她本来就觉得柳河不喜欢她,皇宫里美人又多,慢慢也就活的挺滋润的。

      皇帝是真的挺喜欢叶婉兮的,对她也不错,叶婉兮每天在宫里看着大小美人,心情愉悦,加之有皇帝的宠爱,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
      她也不知道柳河拿她做过挡箭牌,心里对柳河还有一丢丢的愧疚。

      柳河与皇帝本就有一段交情,二人心思也经常对上,政途比陆容想象的还要更加一帆风顺。
      没过几年,皇帝就任命柳河为太傅,让柳河教导一众皇子。
      其中就有叶婉兮的五皇子。

      柳河和陆容提到今天下学时碰巧遇到来接孩子的叶婉兮时,陆容正靠在他怀里玩九连环。
      陆容进不了宫,宫里的消息都是他从柳河那里打听的。问多了柳河知道他感兴趣,也会自觉的和他说。
      他想起了系统说的垂帘听政,不禁抬头问:“你觉得德妃娘娘的那个皇子怎么样?”

      德妃就是叶婉兮了,她的位份一升再升,已经成了四妃之一。

      柳河和陆容已经生活在一起许多年了,陆容虽会打听宫里的事,却也没感觉到他有多少兴趣,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追问。

      但他想到那个皇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德妃娘娘为人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人虽在深宫,却还是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只是……她真的不适合做母亲,不懂得如何教导孩子,五皇子娇蛮任性,脑子也没有多么聪明。”
      柳河摇了摇头,“圣上是个好皇帝,可惜子嗣都不怎么争气,比起来,五皇子还是个好的。”

      这么说来,皇子不成器,叶婉兮垂帘听政的可能性很大。

      【陆容:我觉得,我快要完成任务了。】
      【系统:这些任务本来就不是为了折腾你而存在的,任务的目的是这些世界既定的发展,宿主只是维护者而已。】

      就像是在走直线,一眼能看到尽头,也格外的简单。

      平静的生活又这么过了几年。
      这年秋天,皇帝突感风寒,一开始谁也没有当做大事,却没想到几日后太医齐齐跪在奉天殿,机要大臣不断进出皇宫。

      几日后,正值壮年的皇帝病逝,天下大丧。

      皇帝子嗣虽然旺盛,最年长的大皇子却也才十五岁,上下顿时一片惶恐。
      好在皇帝死前留下遗诏让年幼的五皇子即位,德妃垂帘听政,柳相监国。

      柳相,也就是柳河了。他突然就忙了起来。

      柳河当上右相已经有几年了,皇帝年幼,他很忙,既要平定各方躁动的势力,还要处理大小国事。

      陆容上了年纪熬不了夜,每天还没醒柳河就出了门,等晚上回来他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有时候强撑着精神不睡,在一边看柳河办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周而复始。

      如此平淡的又过了十几年,陆容一个人整天在院子里和系统看电视,看电影,系统世界往前三百年的好电影都让他看过了一遍,现在拿起笔来都能写一出话本。

      柳河已经不再年轻了,他的眼角有了皱纹,鬓角也有了几缕灰发,眼袋开始耷拉下来,成了一个成熟又帅气的中年男人。

      陆容却比不得柳河了,他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却一直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牙口也变得差了起来。毕竟年纪大了,即使柳河去宫里请了太医也无可奈何。

      端午的时候皇帝宴请朝臣,陆容闲了多年,慢慢的也在系统的帮助下学会了做菜和养花。端午的时候陆容就给柳河做了一桌子的菜。

      陆容想的是很好的,他看过宫宴上大臣们的样子,柳河在宫里肯定是应付同僚居多,饭菜都是吃不了什么的。
      他做一桌子菜,然后等柳河从宫里回来两人一起吃。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直到他等到深夜,柳河还是没有回来。他趴在桌上想要休息一下,结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陆容已经躺在了床上。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陆容感觉有点痒,就拉开了他。

      陆容说:“你回来啦。”
      柳河嗯了一声,说:“我回来了。”
      陆容心里像是被咸咸挠了一下,痒痒的。

      柳河摸了摸陆容已经遍布皱纹的脸,问:“你吃晚饭了吗?”

      陆容摇了摇头,说没有,柳河就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一边点灯一边说:“你等等,我回来后就让月晓去热了一次,放在食盒里。”

      “嗯。”陆容也慢慢爬起来,披着外衣向外挪了挪。

      柳河慢吞吞的将桌子搬到了床前,打开了食盒,一样一样的向外拿菜,边拿边说道:“今天的菜味道很好,我肚子里全是酒,回来吃了点热菜感觉才好一些。”然后他顿了一下才说,“就是盐放多了,你是不是又觉得盐和糖一样了。都说了让你别吃那么多糖,你看你牙,都快掉光了。”

      他这几年越来越唠叨,陆容话本来不多,也被带的多了起来。

      他说:“我没吃糖了,你让月晓把糖都藏了起来,我去哪里吃?”
      柳河说:“那你前两天还说牙疼。”
      “那也不是我吃糖吃的。”
      “那你说说是为什么牙疼啊。”

      气氛一时有点沉默,陆容顿了几下才说:“那你喜欢吃吗?”
      “什么?”
      “我做的菜。”
      “喜欢,怎么不喜欢,你做的都好吃,都喜欢。”

      陆容露出一个笑来:“那我以后还给你做好不好?”
      “好。”柳河回答的干脆肯定,他又踱回床边,倒了一杯茶水给陆容,挨着他坐下说,“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阿弟,先和你说一下。圣上早就成年了,我看他也有意亲政,过两天我去和太后商量一下辞官。我岁数大了,你身体又不好,京城里的事我们都不管了,我们就一起去四处游玩看看好么。”

      柳河没有孩子,现在的皇帝算是他手把手教导大的,年轻时有再多不满现在也都没有了。
      他本来就没有想做个权臣,皇帝现在是越来越想亲政。柳河虽然有些嫌弃皇帝无能,但想想还有叶婉兮看着,出不了什么大错,也就打算放手了。

      陆容捏着筷子夹了一口菜含进嘴里,果然咸了,他喝了一口柳河倒的茶,吃了两口饭说:“好啊,我们先去江南,游记上说江南有的地方出行不用车,反而是划船,连集市买卖都是在船上进行的。”

      “好,我们不仅去江南,还去塞外,还有海外仙岛,西南蛮族,我们都可以去看看。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不想要出门,我也陪着你,以后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呀。”陆容笑了起来,已经不再明亮的眼睛再次散发出灼灼光辉。他说,“我好开心呀。”

      柳河也笑,替陆容理了理散在脸颊的头发,说:“好了,快吃饭。”

      【系统:你开心吗?】
      【陆容:开心呀。】
      【系统:嗯,你开心就很好。】
      陆容觉得系统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愉悦,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柳河说辞官很快就辞了,他是真的打算走,皇帝和太后的挽留他都直接回绝,干脆利落的放权,找了陆容的游记专心致志的在家里研究。
      陆容也高兴有人陪他,天天搬着个凳子,两人在院子里的树下靠在一起纳凉。

      柳河看的他全都看过,有些还记了笔记。柳河看的认真,他就在旁边自己和自己下棋,偶尔被唠叨,他也会回两句。

      现在已经快入秋了,他们做好攻略明年开春就出发,沿着扬州运河的路线一路向南,再绕着西南蛮族走一圈,最后去塞北。

      计划很圆满,陆容开始期盼起这场旅行。

      冬至左右的一天,柳河的一个同僚嫁女儿,他备好礼物,出门去喝喜酒。

      陆容在家里等了他一天,一直到晚上宵禁声响起,柳河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他被柳老夫人喊了过去。

      现在的柳老夫人是柳河的母亲,柳河的祖母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陆容和柳河一起给她跪了好几天的灵。

      柳老夫人娘家是从军的,她的祖父是个将军,一生忠君爱国,光明磊落。
      她的童年都和哥哥们一起活在祖父的光环下,一起幻想着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同时被要求着做那样的一个人。

      但是她没有成为一个战功累累的女将军,而是和世间普通女子一般,嫁进了柳家,从此围绕着账本、丈夫,还有这个大家族的诸多繁琐事务。

      而现在,她要做的,是她年少时最不耻的事情之一。

      只是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了麻木。

      她看着坐在下方的男人,问他:“同瑞,你觉得河儿对你好吗?”

      陆容没动,他说:“好。”

      是她想要的答案,她觉得自己开始有点紧张了,她问:“现在,河儿遇到危险了,你愿意救他吗。”

      一直没动的男人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像当年她问他愿不愿意留在柳河身边时,给出的答案一样。他只是轻声的嗯了一下。

      “即使是要你替他去死你也愿意吗?”
      “嗯。”

      柳老夫人得了想要的答案,却没有很开心。

      她年轻时,皇帝忌惮祖父,所以她只好嫁到柳家,将剩余人生交在这深宅大院里。

      没有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所以对儿子格外宽恕。她其实早就看出来儿子骗她了,可是她选择了忽略。

      现在,她的儿子同样被皇帝忌惮着,而她的选择是,让她儿子的心上人替他去死。她要伤他的心了。

      同瑞和柳河的身量相近,日常接触又多,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最能够扮演好他的人。

      是最适合替他去死的人。

      现在的皇帝肚量狭小,善于伪装,柳河信任他们母子,放权放的彻底,也让皇帝终于有了彻底除下他,除下柳家的底气。

      柳河的父亲在世时,曾无意间帮助过一个小宦官,那个宦官现在跟着皇帝身边最为亲近的王公公,多少感受到了一点风声。
      他心思灵活,最会察言观色,又念着恩情,就偷偷报了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从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柳夫人就是不甘心,她的这个儿子最是优秀,正值壮年,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呢?

      她不甘心,柳沅也不甘心。

      这些年明面上柳家没有这个女儿,但柳母对儿女向来心软,暗地里母女两人联系不断。

      她们找了江湖上的易容高手,在府内外观察了半个多月,最后定下了同瑞。然后趁着昨日柳河出门参加婚宴,在回来的路上下了药,送离了京城。

      她几句话将前因后果说了清楚,面前跪着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她问:“你可有怨怼?”

      “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你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陆容想了想,说:“请善待我的家人,再给我一笔银子。”
      很合理的要求,柳夫人同意了。

      柳沅偷偷回了柳家时,系统就给他提了醒。

      当年沪国公主的事情还是埋下了隐患,宫里有流言传出,说柳河当年拒绝了沪国公主,便是因为他与太后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后来太后入了宫,才单方面斩断情丝。

      现在皇帝死了,两人早就开始藕断丝连。

      所以柳相才尽心尽力辅佐皇帝,甚至还有人说他就是柳河的儿子。

      叶婉兮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他拿自己母亲没有办法,却在心里恨上了柳相。恨他把持朝政,也恨他让他染上流言蜚语。

      皇帝打算杀了柳河,而柳夫人得了消息,打算来一套李代桃僵。

      再后来陆容就成了柳夫人选定的李树。

      即使是咸咸,相处久了陆容也对它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人。
      在这个世界死去陆容还能去下个世界,可柳河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陆容不想他死。

      他思量了一下,让系统给他详细的讲了最开始给他讲的,那个登基为皇的女人的故事。他按照这些年看过的电视剧套路,写了本时下流行的通俗小说。

      小说里一个倾国倾城又聪明伶俐的女人入了宫,嫁给了开创盛世的皇帝。
      后来便是几经曲折,所有人都爱她如痴如狂,她却自有自己的一番傲骨和理想。
      再后来便是儿子做了皇帝,却不争气,几番无奈,在大臣的强烈要求下,她只好自己做了皇帝,受万民拥戴,成为千古一帝。

      小说写得很赶,但好在有系统帮忙。
      陆容用那笔银子找了个小作坊印了小说,又花钱打通关系,摆在了各大书坊最明显处。

      柳家人时刻警醒他跑路,自然时时派人跟着他,发现陆容印小说后也没有阻止他,反而在翻看了内容后暗中推波助澜。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春节到了,宫里也终于传来了消息。

      皇上在赐菜后,还赐了一杯酒。

      何家二老早就回乡下养老了,何双莺嫁给了一个柳家旁支的庶子做妾,因为柳河的缘故也未曾被主母欺负。
      陆容听了系统的提醒,早晨去看了何双莺。

      这些天他一直是一人分饰两角,柳府也没人看出什么来,何双莺就更没有。
      见到陆容,她还笑着和他说孙子没出息,又被孙女欺负了,陆容也陪她说笑,何双莺右眼皮重重的跳了几下。

      晚上的晚宴何双莺是没资格去的,她坐在旁屋里,听着传唱的太监端来酒菜。
      旁边的孙子感染了风寒,跪在地上也不老实。

      她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瑞哥儿也生过一次风寒,当时那种心慌的,总觉得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她看到中间的那个人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那种失落的感觉重重落下,像是钟敲打着脑仁。

      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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