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亲》罂碧

5、第五章

　　“前段时间本台播出了在街头拍摄的某女子坠楼之后的新闻，结果没有想到呢，我们节目却收到了大量的EMAIL和信件，电话，很多观众都表示，在现场的画面中看到了有一团扭曲的并且移动的画面，怀疑是拍到了灵异画面。今天呢，我们请到了有命的大师和科学工作者，代表两方面意见，来跟我们一起探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地方台的节目，为了收视率下了很大的工夫，而这个深夜拨出的打灵异擦边球的节目更是最近收视的热门，在夜晚11点开始放送还收到了5%以上，人们总是带着偷窥禁忌的兴奋感关注这这些。

　　花枝招展的主持人巧舌乱翻，先是例举了以前曾经发生过的类似的情况，再到大师的解说和科学工作人员从光影分析上的反驳，很快就进入了话题。

　　李明坐在沙发上，叼着一只烟，无聊的注视着屏幕。身边的妹妹已经看得入神，嘴里还不忘嚼着零食。

　　这个案件是在上周周末发生的，案情很快就锁定为凶杀，受害者居住的大厦门卫会挨个登记访客，而且必须要有业主听到来人的声音自己开门才能进入的，所以熟人或者大厦内部人员做案也排到了重点。上周在论坛上发现的帖子网监部还在努力的排查，对方的IP显示是国外，还用了一系列反追踪的手法，明显是网络方面的高手。虽然如此，那些图片的检查倒是有了眉目，一切都显示对方是在15-18楼的高度间拍摄的，根据角度也锁定了位置。

　　不过这一切的发展都不是李明亲自去调查的，虽然是他发现了网上的帖子，最早这也是他的案子，可惜因为案发那天晚上他的晕倒进医院急救，再被检查出一系列的身体隐患，被上头下令放假十天好好休息。顶头上那位胖得在空调房里还一直冒油的BOSS拍着他的肩膀说什么案情相对简单就算是让下面的人练手吧你就别管了，下面那些人在听到自己头儿要放假不会再来压榨自己也是一片欢呼，甚至在自己留院观察期间只有一个人代表全部送来一束花就再也没来过了。

　　心里暗骂着等自己回去要好好操练一下那群兔崽子，但是他自己知道，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自己。

　　那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旁边有焦急的妹妹和忙碌的医生护士，同时还多了个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的人影。

　　半身的血污和烂掉的脸，仿佛收视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偶尔会出现破碎的闪烁的人影，静静的站在自己的床边，盯着自己。

　　被人用半边翻到快只剩眼白的眼睛看的感觉绝对不好，醒来的瞬间他差点又发出小女生遇到色狼一样的尖叫再昏过去。还好周围的人还算多，为了形象他还能把声音咽回去。

　　“哥！”李雪华精致的小脸儿上哭得淅沥哗啦的，李明自己都好久没看过妹妹没化妆的脸了，平常常喊着‘就算是火灾来了也要先化妆’的妹妹这次可见慌得可以。两只小手握成粉拳就往自己胸口上擂，“医生说你睡眠不足疲劳过度肠胃不好抽烟太多伤了肺喝酒太多伤了肾，以前的旧伤没有养好又有到处蹦达腿上可能落病根以后下雨就会疼，还说你个大男人竟然贫血要不是皮肤本来就黑让人看不出来不然绝对苍白到死……”

　　“好了好了好了……”再让这小妮子说下去，大好的28岁青年就要被说成半死人了。斜眼睛看着边上的白影，那人影安静的站着，没有任何的动作。李明摸着还在隐隐做痛的头半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下意识的觉得那东西并不是来害自己的，脑袋里还有一些图象纷乱组装不起来，雪华再多说几句他大概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于是决定还是先把这个人安抚下来，“没事，不就是一时体虚么？电视上常说什么？亚健康，现代人的通病，我没事的。”

　　“现代人又不是人人都会晕倒……”雪华心疼的把他又压回床上躺着，捏了捏被角，“我一急就跟你单位联系请假了，你领导叫你好好休息，明天会来看你……”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前面说了，BOSS拿着诊断书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如果你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病床上我要怎么跟你那追封烈士的爹交代啊一边要他休息十天。

　　今天就是第十天了，明天就该返工了。回想着当时的事情，眼角看到依然如同背后灵一样站在自己背后的那条人影，这十天以来，那人影的样子一天好过一天，仿佛是想起了自己生前的样子，一点点的在恢复，现在除了脸上还有点血痕，基本已经是自己在照片上看过的样子了。

　　李丝丝，说起来算自己的家门儿，同姓的受害者。

　　身边跟个鬼绝对不是好事，不过这十天的时间，她除了跟着自己之外什么都没做，也亏得跟得是从小摸爬滚打，长大了也没少身入险境，再加上听着父亲什么自请命到边界深入毒枭内部找出重要证据以一敌百英勇牺牲最后被追加烈士的战绩，也听着老一辈说的什么当兵的命硬，最克脏东西的闲聊长到现在的李明。于是他没向神经衰弱的方向极端发展，而开始觉得自己要习惯了……

　　这十天来除了跟着自己她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那些当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在一点点组合，李明心里清楚，那些东西，就是李丝丝传达给自己的，她的记忆。

　　眉头刚刚皱起旁边的雪华就扑了上来，摇着自己的手臂兴奋的叫喊：“老哥快看！就是那段画面！我就说不对头嘛！”

　　神志回来，李明看向电视，脑袋又是一大，上次看到时候明明只是扭曲的一团，现在竟然可以看得更加清楚。那哪里是什么扭曲，那分明就是一个好象从泥地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淤泥，加上一些说不出是烂掉的血肉还是沾染的污物的东西，合成一个人型。他甚至可以随着那东西的动作看到不断有什么东西从它身上滴落下来，在地上和围观的人身上落出印子又挥发在空中消失。

　　“你说那到底是什么呢？真像那科学家说的因为天太热，蒸腾的水气加上光影魔术？”雪华摸着下巴晃着脑袋分析着，显然没有看到李明看到的东西。

　　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屏幕里的画面从恐怖程度来讲确实有点限制级了，自己可以跟雪华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就证明那什么光影魔术的话是放屁。李明微皱着眉，看着电视上的镜头转动，很快就到了赵思铭的面前。那东西就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只像是手的东西摸到他的胸口，大概是腰的部分弯曲，头部低垂着似乎是在看赵思铭的脸。电视台的人体贴的在赵思铭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是这却使得这画面越发的诡异起来。那东西的头贴在赵思铭的脸旁边，上面的淤泥蠕动着，好象里面包裹的什么东西在喘息。

　　忽然的，那东西似乎发现了摄影机的存在，一下子抬起了起来，在一团看不出来哪里是五官的椭圆型上，裂开了一个黑色的圆洞，仿佛是那东西的嘴，只一瞬间就裂到了半张脸大。李明听到一种刺耳的声音响起，好象是把话筒拿进了音箱之后的声音，但是又多了点破碎的沙沙声。他不可置信的盯着电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或者是那东西发出的声音。

　　“老哥，你有没觉得有点冷？”雪华没有听到他听到的声响，她撮了撮手臂，爬起来关空调。

　　结果她还没有碰到空调遥控板，遥控板就好象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忽然移动了一下。然后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震动了起来。

　　“地震？”雪华白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沙发边上，觉得自己该去躲，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这当然不是地震，震动的只是房间内的东西，地板却是纹丝不动，不然她也不可能站得笔直。李明听到身后有“嘶嘶”的好像什么漏气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我的妈，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李丝丝的鬼魂整个头发都飞起来了，她盯着电视画面，脸上满是杀气，连本来快要恢复还原的伤口也开始开裂，李明快要看到里面的肌肉和白骨了。

　　“奶奶的！还嫌不够乱啊！”从沙发上爬起来，李明拿起电视遥控板关掉电视，对着雪华吼到，“回屋去！睡觉！除非我叫你别出来！”然后又转头向那李丝丝，“你跟我进来！到底要怎么样说个清楚！！”

　　雪华这个时候有点蒙，他说什么就做什么，飞快的回了房间。李丝丝却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李明眼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就要被她掀翻了，冲上去就想要拉她的手，手过去却是一团空气加上满身的鸡皮疙瘩，说不出的让人不舒服。于是干脆整个人跑到李丝丝面前挡住她盯着电视机的眼神。

　　“那是电视！电视知道不？没事了！！你快给我停下来啊！！”

　　也许是他真得挡住了李丝丝的视线，又或者是他的大呼小叫起了作用，李丝丝终于明白了过来，头发慢慢的落下，脸上的伤口逐渐恢复，周围的震动也平静下来。就他自己来说更偏向后者，因为电视已经被自己关掉了，按道理不用自己挡她也看不到什么。

　　“好了……你也缠着我够久了，现在就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李明脱力的说，“就这样跟着我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吧？刚才那东西我上次可没看到，是因为你跟着我我才能看到的？”

　　李丝丝沉默的站着，看着李明，好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她张了嘴，但是李明却完全听不见，只能听见有些微的像是漏气的声音。

　　“哦……不是你不想说，是沟通不能？”指指李丝丝再指指自己，李明明白的说，“毕竟是人鬼殊途嘛……”想了一下，他站起来翻了翻电视柜，找出一套东西来。

　　“这是雪华的爱好了，没想到还有能用得上的一天。”暗自嘀咕了几句，抬头想叫李丝丝，这一抬头却发现她又站到了自己面前，两张脸就几公分的距离，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东西丢了。“噔噔噔”连退三步，一直到靠到墙，才把话说出来：“那你会不会玩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