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把伞给我放下！》故人行知

96、第十章，愿醉笑陪君三千场（6）

　　墨凉初离开后的第四个月，洛青溪家中迎来了墨老爷子的身影，随他一起前来的是墨景夕，祖孙两个气势十足单刀直入：“凉初是不是在你这里？”
　　洛青溪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本二战时期的记录随笔，她微微抬头：“不在。怎么了？”
　　或许是女子的随意态度，激怒了老人家，老人没有丝毫过渡，便吼道：“你这个丫头少给我装糊涂！别以为你爷爷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他拄着拐棍，每说一句话都要敲一次地砖。
　　洛青溪觉得莫名，指着空荡家中的一切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呢，你就派人搜吧，你也不想想，他要是在我家，我家里人会不知道吗？”
　　“他真不在？”那边也多出了两份怀疑。
　　洛青溪依旧淡然翻书：“田叔。告诉这位老爷爷，你最近有看到凉初和我在一起吗？”
　　管家从一旁上前恭敬道：“墨老爷子，小姐最近并没有和墨二少爷见面。”

　　墨老爷子身边还站着墨景夕，爷孙两个对视一眼后，莫名的慌乱的起来。
　　“凉初去哪了？”墨景夕走上前：“青溪，你不要装糊涂，就算凉初不在这里，你也肯定知道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不要闹，告诉我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是墨家的孩子，他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洛青溪收起书本，露出一个极其残酷的笑容，面上却是天真无邪的懵懂：“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是我知道他是四个月前走的，你们家人真有意思啊，四个月之后才发现人不见了？”
　　墨景夕抿唇：“我今天才回家的。”
　　“哦。”她荒唐的笑出声：“要不是景夕你回来了，你们墨家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墨凉初已经离开了吧。”
　　“青溪！”墨景夕能够感觉到身后老爷的愤怒，也知道洛青溪是故意冷嘲热讽，急切道：“凉初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她慵懒的往后靠去：“他考上什么国家的的皇家音乐学院，现在正在国外专心的研究小提琴吧。”
　　“皇家音乐学院？”墨景夕满脸都是荒唐，只觉得洛青溪在寻他开心：“他什么时候考上的？你们都还没有高考，他又是……”
　　“你弟弟参加了一个古典乐大赛，小提琴区的全国冠军。后来又和几个外国的小孩子合奏了一曲，被一个小提琴手看中了，直接带去国外学小提琴。仅此而已，他是四个月前离开的，拖着行李箱从你们墨家的大门里面走出去，我回家的时候还在山坡上面看到他。你问我他去哪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必要骗你。我和他非亲非故，有必要和你们家闹得不开心吗？”
　　墨景夕依旧荒唐：“你真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她双手一摊：“我有必要骗你吗？”

　　墨老爷子的眼神似锐利的银钩，下一秒就能戳破真相的锐利，口中的严肃也丝毫不减：“他要是和你联系的话，你立刻过来告诉我们。”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和我联系呢？”洛青溪冷笑道：“难道在他心里，我一个外人比你们这些同一血脉的人还要亲吗？”

　　墨老爷子如鲠在喉：“我不知道你这个丫头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只是墨凉初是我墨家孩子，回到墨家就是天经地义。离开墨家就是忘恩负义。”
　　“天经地义？忘恩负义？”洛青溪笑问：“那请问，为什么他离家四个月了，您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呢？你既然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要他回来呢？话又说回来，你们墨家需要他吗？”
　　老爷子气若牛怒：“墨家的子孙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应该由我来决定，哪怕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也都应该由我来决定。”

　　墨景夕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惊愕于老爷子出口的这句话。

　　众人都沉默下来，良久，洛青溪盈盈的笑起来，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道：“老爷子，被抛弃的东西就应该识相的滚的远一点。”她冷嘲热讽：“这句话是您说的。凉初离家四个月你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这就说明在你的心里，凉初早就被抛弃了，他如今识相的滚得远了，滚出了墨家。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结果吗？怎么了？他难道又做错了吗？”她笑的张狂：“还是说，你发现这次是凉初抛弃你们，所以你受不。你就开始找他？这才发现他是墨家的子孙了？”
　　“抛弃？”老爷子冷笑：“那个孩子和你说我抛弃了他？”
　　“我可没这么说。”她歪歪头：“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你为什么要找他？找他回来要做什么？”
　　“那是我们墨家的事情，洛大小姐就不要管这么多了，这与你无关，你只要……”
　　她明眸善睐的嫣然而笑，直接打断了老爷子的话：“既然和我无关，那就请几位回去吧，你们墨家的事情，不要在我们洛家闹。”

　　墨景夕放开紧紧扶着老爷的手，缓缓走到洛青溪身边：“我不管我弟弟到底干什么去了？如果他和你联系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不管其他我多少要知道那个孩子的安全和近况。”
　　她抬眼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青年眼中的焦急和失望并无半分虚假，她心软下来道：“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好。要是他和我联系的话，我会告诉你。”
　　“谢谢。”墨景夕松下一口气，决绝的从大门离去，并未多看威严如山的墨老，其实，他和凉初很相似，只是凉初的长相更阴柔一些，或许等凉初再长大一些兄弟两个就会更加相似，血统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墨景夕。”她叫住那边匆匆离去的人。
　　那人回头。
　　她问：“你知道凉初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吗？”
　　“我知道。”
　　他的身影消失在冬日的一片苦寒之中。新年就要来了，岁月当真是毫不留情啊，竟然这般飞逝而去。

　　“哇。”洛青溪幸灾乐祸的抱起书，准备离去，口中满是揶揄：“恭喜你啊，老爷子，你又失去了一个孙子。”她笑容灿烂的对那边的田叔道：“送客吧，和门卫说好，以后不要随便放外人进来。”

　　踩上楼梯的第一步，身后响起老爷子苍老无力的声音：“就算你说的是对的。”

　　缓缓回身。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没有办法忍受我的孙儿们不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事情，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不甘心那个孩子‘抛弃了我们’。但是我有什么错呢？”老爷子反问站在楼阶上美艳动人的姑娘：“他从小锦衣玉食吃着墨家的用着墨家的，他难道不该为他得到这些东西付出一定的代价吗？！”老爷子吼出声：“软弱无能的东西，他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给的？用了这些东西，他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洛青溪站在原地，目光颇为怜悯：“嗯，应该。他身在墨家就应该付出代价，他从小锦衣玉食，钱财不缺，他拥有的一切物质条件都是你给的。他确实应该付出代价。”
　　老爷子挺直腰板，怒瞪着面前的少女，可少女不卑不亢的笑着，叫他不解，空荡的屋子里面响起女子温和又动听的声音：“他从小没有父母，没有爷爷，没有哥哥，旁的孩子拥有的一切他都没有。他也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因为他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去要求。这个代价还不够吗？”洛青溪轻叹一口气：“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啊，我知道老爷子日进斗金，你也肯定知道每天美国汇率是多少。但是，你知道凉初的生日是哪天吗？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了吗？从他出生到现在，你有好好的和他说过一句话吗？”

　　“这些……算什么。他身为墨家的子孙这些小事情有什么好在意？他有用不完的钱财，权势，这难道还不够吗？”
　　洛青溪摇头：“不算什么。”面对着面前老迈的老爷子目光锐利，她荒唐的笑出声：“所以，他不要了，你要给他的一切，他不要了。您还找他干什么呢？你抛弃了凉初这么多年，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还在这里还问我，这些算什么？嗯，是我异想天开了，这些东西对你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你知道凉初在什么地方。”老爷子肯定的开口。

　　“是，我知道。我们全校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洛青溪走下台阶，望着老爷子苍老的双手：“是你们先放开他的手，所以，也请您不要异想天开那个孩子会视而不见的继续抓住你们的手。”
　　老爷子目露凶光，眼含怒意：“洛青溪。”
　　她盯着老人家笑道：“墨爷爷，你爱凉初吗？”她轻轻的问：“你对他有过对孙儿的疼爱吗？”不等那边的人回答，她笑着道：“凉初很爱您。”
　　“您知道，凉初那个傻小子为什么要去学小提琴吗？因为你曾经夸了严如许一句，你说严如许拉琴很厉害，很棒。因为你夸了别人，他听了之后就去学了。学了好几年，深怕自己拉的不好，等到他自己满意之后，满心欢喜的去找你，你又做了什么？”

　　老爷子似是回想起，面上微微颤抖了两下，呼吸的节奏也开始错乱。

　　她道：“你可以不爱他，你可以不认他这个孙子，反正你已经抛弃他这么多年了，就和以前一样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在他找到自己的快乐的时候去打扰他？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有资格当他爷爷吗？你有资格听他喊你一声爷爷吗？他喊你的时候，你答应过吗？”

　　“他是我墨家的孩子。”老爷子颤抖开口。
　　“不是了。”洛青溪打断，讽刺意味十足道：“从你抛弃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你的孙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狗，不是凉初。”

　　“田叔，送墨老爷子出去。”

　　她清冷的回过身，却发现楼梯转角处站着自己的父亲。走上楼，英俊的男人正漠然的怒视着她，言语之间也满是生疏和怨意：“我们两家最近在合作，你不要乱来。”
　　“放心。”她漠视的从男人身边走去。
　　“青溪。”男人回过身：“你好歹也是洛家的人，言行举止……”
　　少女停下脚步，对着男人灿然一笑，眉眼弯弯：“我说了，放心。我很快就不是了。我言行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的。请您放心。”

　　她踩着楼梯接着往高处走去，美丽，颦笑清丽，像极一只透明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