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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宗越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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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谁?为什么他总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为什么每每在梦里面对他时,自己会感到这样害怕?
18岁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总是想不起来?除了那些似真似假的梦以外,18岁以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醒来虽是半夜,但宗越却再无睡意。起床倒了杯水随意喝了口,宗越一眼瞥见桌上放着一只从未见过的炉鼎,里面正燃着香,有青色的烟从鼎中缕缕飘出。
宗越闻了闻,香味很是好闻,清幽淡雅,似乎还有宁神静气的功效。想到近段时间常常会在房中闻到这股清香,宗越不禁好笑。这个管家,花样还挺多。
宗越第三次见到容止,是在数日之后的城外紫竹林。
宗越带着兵队巡视到紫竹林时,见有两人正在林间的一条小道上打斗。一人身着潋滟红衣,手持一把绝世好剑,单独看他五官似乎平平无奇,但组合在一起却意外的极其耀眼夺目。另一人身着黑衣背对着宗越,口中对那红衣青年道:“花错,你已经中了我的万花蛊,三个时辰内若没有稀世药材为你缓解,你将武功尽失,永远不能恢复。”
“三个时辰,”花错笑得桀骜不驯,“一个时辰用来杀你,两个时辰去找稀世药材,足够了。”
花错的声音格外的好听,轻盈悦耳,如同下雨天的雨珠打落在屋檐瓦片上发出的声响,动人心弦。宗越也不得不感叹,一个男人声音这般好听,实在不多见。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黑衣男人笑了起来,“你身中蛊毒,又身负重伤,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之前不一定,”花错丝毫不在意道:“但现在,我肯定能杀了你!”说罢,手持长剑朝黑衣男人冲了过去。
宗越见他二人刀光剑影,剑气所过之处竹林一片沙沙作响。又见花错剑术的确高超,但也只是最初能压制对方,数十招后因着毒和伤的缘故逐渐体力不支,隐隐有反被压制的趋势,宗越不禁蹙了蹙眉。
再等十招过后,眼见黑衣男人手中剑花一挽,长剑转了个方向就朝花错心口刺了过去,宗越顿时就想到了在梦里自己屡屡被人一剑穿胸的场景,手快过想法地骤然一抬,一把匕首从袖中飞出打在了黑衣男子的剑尖上,偏离的剑从花错左臂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黑衣男人转身怒道:“何人竟敢多管闲事?”
宗越道:“本将乃刘宋将军宗越,二位在建安境内公然斗殴,本将既已看见,又岂能坐视不理?”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宗越一番,扭头以剑指着花错道:“算你今天走运,花错,你的小命我迟早会来拿走的。”说完,一个纵身飞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等黑衣男人离开了,花错这才坚持不住地要往地上倒去,被走过来的宗越一把扶住。花错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谁啊?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宗越不答反问道:“那人说你中了万花蛊,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你觉得还好吗?”
“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花错欲要推开宗越,无奈伤势过重不但未能推开对方,自己反而差点倒了下去,被宗越一把拽住才勉强站稳。
宗越这时才知花错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前不过是在强撑着,又见他这般不知好歹,便喝道:“你闭嘴!再不听话,揍你!”
“你!”花错气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宗越心底快速思索,有稀世药材的地方除了皇宫就是公主府了,只是送他去公主府……宗越打量了一下花错,突然对这件事没什么底气。
就这人这般狂妄的性子,进了公主府不是他杀了公主,就是公主赐死他。
正在纠结要怎么办才好之时,一辆马车由远至今缓缓行驶过来,在经过宗越时马夫拽住缰绳令马停步,点头道:“宗将军。”
宗越点头:“车内是谁?”
马夫道:“是容郎君。公主在西山有一处温泉,久泡可以润气养身,容郎君刚从西山处泡温泉回来。”
“哼!”花错冷声哼道:“男人泡温泉,真恶心!”
宗越看了看花错,又看了看马车,突然灵光乍现,令一士兵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花错后,自己走到马车前道:“容郎君,宗越有一事相求,还望郎君相助一二。”
车门缓缓打开,身着一身净白长袍、容貌绝世的容止正端坐车内,朝宗越微笑道:“宗将军请说。”
宗越将花错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后,请求容止将花错带入公主府中,以珍稀药材救治于他,并照看一二。
这边宗越刚说完,容止还未开口,花错又怒了,勉力喊道:“姓宗的,你凭什么私自决定我的去留!”
宗越闭了闭眼睛,反手一记剑柄敲在了花错的肚子上,毫无招架之力的花错疼的差点弯下腰去,更是大怒:“宗越,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打我!”
“说了再不听话就揍你,”宗越蹙眉道:“你以为我说笑的?”
“你!”花错气到词穷,只恨不得现在就恢复最佳状态,好反揍回去。
容止坐在车内看着宗越与花错的你来我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光,嘴角却扬笑道:“既是宗将军所托,容止自当竭力为花错周旋。”
宗越道:“多谢容郎君,宗越欠你一次。”说完,对花错道:“去了公主府好好养伤,公主府稀世药材应有尽有。”等士兵将花错扶过来,两人擦肩之时,宗越压低声音又道:“他人不可随意轻信。”
花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消化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就被扶着上了马车。
花错本不愿去公主府,但无奈他也知道论道稀世药材除了皇宫之外,唯有公主府一应俱全。如今他身中万花蛊,每日都需耗费大量珍贵药材救治,不去的话只怕活不过十日。宗越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极佳了,将他托付给容止,既可以去到公主府医治,又无需直面公主。
车门缓缓拉上的那一刻,花错提声喊道:“喂!”待宗越回头,便又道:“我会去找你的,你可别死在别人手上。”
宗越笑道:“放心,我也不会死在你手上。”语落,对面马车门已经关上。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去。宗越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心道:容止看上去嬴弱不堪,似有久病缠身,而花错武功高强且桀骜不羁,但愿他不会与容止动手才好。
宗越原以为花错那句“我会来找你的”不过是随口一句,却不想竟是真的,且他还来得这么快。
距离紫竹林不过才刚过去几天,傍晚宗越刚从建安城内巡视了一圈回来,才推开卧房的门,就见花错歪在他的床榻上吃着葡萄,一袭红色的长袍甚是惹眼。
“你怎么才回来啊?”花错咽下口中的一颗葡萄,苦着脸道:“将军府的葡萄一点也不好吃,比不上公主府的。”
“那你怎么不留在公主府多吃些,来我这里做什么。”宗越将佩剑随手放在桌上,又解开外袍往屏风上一扔。
花错被他随性的动作惊呆了:“你平日在府中就是这样的吗?”
“怎样?”
“剑随便放,衣袍随便扔。宗越,你府外府内大不相同啊!”
“那你在公主府如何?”宗越反问:“是不是一进门就有丫鬟仆人替你宽衣解剑?”
“当然不是。”花错坐起身一本正经道:“我的剑从不让别人碰,谁敢碰我就砍下她的手指。我的衣袍也不需要别人替我解,我是去公主府养伤的,又不是去给公主做面首的。”
“既然要去养伤,就该呆在公主府好好养着,来我这里做什么?”宗越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皱眉。这茶的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
“我是去解蛊和养外伤的,又不是断了腿。”花错道:“我说了会来找你的,就会来找你。”
“来找我做什么?”宗越丝毫不以为然道。
“你这偌大的将军府,居然连几个下人都没有,”花错抱怨道:“我一路进来走了半天才找到人给我送葡萄。你说你堂堂一名将军,怎么府里这么空荡荡的?”
“恩,”宗越颔首,“这空荡荡的府里,要什么没什么,你还叫人给你送葡萄,难为人家不知从哪里给你寻来的这些葡萄。”
“就是就是,”花错跳下床塌走到宗越身旁坐下,“你这葡萄比不上公主府的好吃。我看就是你这将军,过的日子还不如公主府的区区一个面首。你知道吗,那容止在公主府中饱受荣宠,公主对他喜爱有加,不但给他随意出入府中的自由,还慑令其他人都不可为难他,待他要如待公主本人。”
见他提到容止,宗越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道:“你今日前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找你打架啊!”花错一只手托着下巴,歪头看向宗越,一本正经却又略显无辜的模样甚是可爱。
“什么?”宗越一愣。
“找你打架啊!”花错说得理所当然,“容止说了,我这个万花蛊不能单靠稀世药材,还需得多动动才能将毒性散出去。所以,找人打架是最好的。”
“容止说的?”宗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