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秦无炎篇【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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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透过翠绿的树叶洒在秦无炎身上，秦无炎倚靠着大树而立，手中的玉笛置于唇边，一曲悠扬悦耳的乐声从笛中轻盈而出，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距离那天鬼厉的袒露心声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秦无炎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鬼厉，这种事态发展他虽然已有所料到，却未曾预备。尤其是在这么突兀的情况下，鬼厉猝不及防地就坦露了他的心意，秦无炎只觉心中五味杂全，震惊、无措、茫然、难堪之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期盼。
他说：“我不能救你脱离深渊，但我可以陪你一同身在深渊。”
秦无炎放下玉笛，轻声叹息。从来没有人救过他，也没有人为他身中剧毒担忧，更没有人说要陪他一同在深渊……这些，只有鬼厉做到了。
可这个人，他是鬼厉啊！他曾是张小凡，碧瑶此生的挚爱；碧瑶为他身死，如今还躺在寒冰床上等待着复活的机会，自己怎能……与碧瑶心爱之人走到一起。
从这里到千机谷不算太远，但秦无炎考虑的是他是否还有必跟鬼厉一同去千机谷？换言之，去千机谷是他自己的事，鬼厉又何必一路相陪？
“毒门四老”中的毒神、苍松道人皆都师承毒圣青衫老祖，而这青衫老祖早已退隐数十年，如今就隐居在千机谷。鬼厉几经辗转打听到千机谷的具体方位，便陪着秦无炎一同前往，想寻求青衫老祖帮助秦无炎解开他身上的毒蛊与魂引。
若是从前，一起去倒也无妨，但现下……是否也太不避嫌了？
秦无炎抬头看向天空，鬼厉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在脑中回旋。鬼厉说的每一句都是他奢望而不可得的，如若可行，他也想：即便那人是鬼厉又如何，能得一人一生相伴，死而无憾。可偏偏，谁都可以，鬼厉却不行。
秦无炎留恋地看了一眼路的尽头，也许不多时去盘古镇添置马匹的鬼厉就会从那里疾驰而来，可他却不能再继续这般下去了……
鬼厉……
想不到你舍弃了“张小凡”成为“鬼厉”后，我们的机缘也因此变得如此不同。
可机缘再变，有些事情，终将还是不能做。
秦无炎摸了摸手中的玉笛，嘴角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黯然神伤。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间我不止是只有自己。可是，你也不是只有自己……
定了定心神，秦无炎决绝地转身，沿着另一条隐蔽的小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鬼厉策马回来时，原本约好的地点却已没了秦无炎的身影。
“无炎！无炎！”鬼厉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秦无炎已经离开，顿时蹙紧双眉，目光快速打量了四围的地形后，锁定了不远处一条隐蔽到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察觉的小道上。
应该就是这里了。鬼厉迅速策马沿着那条小路追了过去。
鬼厉心知秦无炎离开的原因，也知道自己这番情意来得太过突然和汹涌，让对方惊讶之余又感无力招架。
鬼厉是碧瑶一心一意对待之人，而秦无炎又曾爱慕过碧瑶……如今鬼厉却直言他已倾心与昔日“情敌”，这叫秦无炎一时间如何接受？
早在要吐露心意之时鬼厉就已做好了秦无炎会拒绝、厌恶的准备，甚至对方可能会恼羞成怒与他动手。却没有想到，秦无炎没有拒绝，也没有厌恶，更加没有与他翻脸，却只是一言不发沉默以对，最后还选择了不告而别。
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秦无炎的态度让鬼厉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也在犹豫，他并不是全然不喜的……
想到这里，鬼厉焦躁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催促棕马跑得更快些，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后追上了已经走出数里远的秦无炎。
“无炎！”鬼厉提声喊道，见秦无炎置若罔闻地继续前行，顿时微怒道：“秦无炎你给我站住！”
秦无炎停步站在原地，却不愿回头。
鬼厉一个纵身跳下马背，几步上前面对秦无炎而站，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肩头，眼底漾动着显而易见的怒意：“秦无炎，我的心意让你这般难以接受吗？”
秦无炎撇开脸，淡淡道：“既是无缘，何必执着。”
“无缘？”鬼厉气急而笑，“你所谓的‘缘’是什么？若是‘有缘’，这缘又从何来？”
见秦无炎沉默着不发言语，鬼厉终是不忍逼迫于他，只得将手缓缓放下，口吻也逐渐柔和：“你以为‘缘’由天定？你错了。无炎，天道待你我何曾仁慈？何曾公平？你自小在万毒门长大，孤苦无依，饱受苦痛……而我的亲人无辜更是被屠……”说着，鬼厉抬头望了望天将眼眶中的湿润淡去，许久未曾波动的情绪竟让他有些不能自抑，眼底几乎要溢出泪光来。
“判出青云门我未曾后悔，与惊羽相见却不相识我也不悔，我此生最悔之事是没有保护好碧瑶，让她眼睁睁倒在了我的面前……这种悔恨曾令我痛不欲生，恨不得以身替之。”鬼厉看向秦无炎，黑如墨的眸子里盛满了认真：“这种悔恨我已尝过一次，不愿再尝第二次。”
秦无炎惊讶地看向鬼厉。
“无炎，”鬼厉又道，“我心知前路必有艰辛、拦阻，但若能时刻伴你左右，我于愿足矣。你所去之处，愿去之处，可去之处，普天之下，我皆随之。”
秦无炎手指紧紧攥紧控妖笛，不得不承认，鬼厉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曾极度渴望和追求过的。若说这些话的人不是鬼厉，他几乎不用思考就会应允……可对方是鬼厉，是碧瑶深爱之人，是魔教的血公子，这条路，他如何能踏得上去……
鬼厉双肩再度握上秦无炎的肩头，这次的力度温柔却不容他挣开，“无炎，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但你不可再避开我。你身中巨毒，此去千机谷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你若独自一人，如何度过子时？遇见了万毒门的又该如何？”
秦无炎无奈心道，想不想清楚，估计你也不会放着我独自上路。看来不止是去千机谷，此后的年月里，“鬼厉”这个人只怕都要“甩”不掉了。
想到这里，秦无炎既感无可奈何，又觉心底有着淡淡的喜悦。抬眼时见鬼厉还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那黑如夜幕的眸子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柔软与温和，不由得点了点头，应允了他的话语。
【正文完】
【小番外】
鬼厉和秦无炎到达千机谷后，青衫老祖听闻秦无炎是毒神的关门弟子，又身中摧心蛊与魂引，便为他的身体细细察看了一番后，道：“摧心蛊可解，魂引不可解。”
见鬼厉开口要问，青衫老祖抬手挡了一下，道：“魂引乃是以毒炼毒，其中药引少则百道，多则千种，无方可解。”
秦无炎听完沉默了片刻，向青衫老祖掬身行礼道：“那请师祖先为徒孙解摧心蛊吧！”
“摧心蛊本是老夫所创，”青衫老祖捋着长长的胡须，摇头叹息，“当年老夫一念之差传给了毒神，却不想被他用在了自己的弟子身上。也罢，这毒不过是百蛊之中的一种，虽解毒复杂，却也不难。你与鬼厉在此住上几日，待老夫替你研制出解毒丹之后，你们再带着离开。”
“多谢前辈。”鬼厉也行了一礼，追问道：“只是，这魂引当真无方可解了吗？”
青衫老祖摇了摇头，再度叹气道：“虽无方可解，但却有法缓解。只是这方法，放眼天下也无一人能做到。”
“敢问是什么办法？”秦无炎忙问。
“需得让一身兼道、佛、魔三派功法之人，将此三派的疗伤功法融会贯通，在每夜子时毒发之时将融合成一股的功法输入你的体内，便可缓解毒发之时的疼痛。此法虽不能根除魂引之毒，却可免去你日日忍痛之苦。”青衫老祖道，“只可惜，当今世上，又有谁能同时身兼道佛魔三派功法？只怕是一人也无。”
鬼厉与秦无炎听完，两人同时惊住了。
自身中魂引以来，鬼厉夜夜为他运功缓解，秦无炎只觉有鬼厉在时便疼痛消散，他一不在，谁人来相助都于事无补。此前林惊羽猜测鬼厉是同时用了不同的功法为其疗伤，那时他也只不过是半信半疑，如今看来，竟真是如此了。
鬼厉大感诧异，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神奇的缓解毒性的方法，想来他此前竟都是歪打正着。
但如此一来，从此之后秦无炎生命里的每一夜，都要遭受魂引毒发时的疼痛……
想到这里，即便秦无炎因此再也无法离开他，鬼厉也不觉愉快，反而心中闷得厉害。
待青衫老祖出门去采集需要解摧心蛊的药引之时，秦无炎蹲在院子的一角低头去看花圃里种着的各式各异的毒花毒草，见到珍贵稀有的毒草时，甚至想要伸手去碰一碰。
“无炎，”鬼厉双手抱胸倚靠着一旁的大树而立，微微侧头看向地上那人，“此后你有什么打算？”
解开摧心蛊以后，秦无炎就算是正式脱离了毒神的控制，可以不受他的掌控，也不惧万毒门的追杀了。
秦无炎即将要碰到一株毒草的手停了下来，抬头对上鬼厉望过来的目光，扬唇一笑，道：“自然是跟着你了。师祖不是说了么，我这魂引之毒需得一身兼道佛魔三派功法的人为我缓解，除了你，我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帮我不成？”
鬼厉见他言语轻佻而随意，心中顿觉一阵烦闷，不知道他当真是这般想，还是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的自嘲。
“你不必过于失望，鬼王宗藏书万卷，总能找到解毒之法。”鬼厉低声道，“等拿到摧心蛊的解药后，我们一同前往鬼王宗……我定会为你找到解开魂引的办法。”
见鬼厉低着头，声音也闷闷的，秦无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走近鬼厉后上下打量了他的脸色半晌，心中暗觉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问道，“鬼厉，我若因着此毒从此离不开你，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怎么却一副这般好像遭人强迫的表情？”
鬼厉闻言眉头微蹙，对上秦无炎的目光，正色道：“你若因为中毒而不得不留在我身边，这并非我心所愿。秦无炎，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能安然活着，我便别无他求。”
人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这是鬼厉在经历了碧瑶的死以后，心中存留的最大愿景。
见鬼厉脸色凝重，秦无炎心知自己这玩笑开过头了，忙咳嗽了一声，将这严肃的气氛打破，笑道：“好了，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其实，就算没有魂引，解开摧心蛊之后，我也无处可去……与你一同去鬼王宗，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
鬼厉一愣，随即大喜，眼底绽放出明亮的光，忍不住就要去握秦无炎的手，“你说真的？你愿随我一同去鬼王宗？”
秦无炎被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喜悦给激到脸颊发烫，有些尴尬又略感难为情，不由得再度咳嗽一声以示掩饰，刻意淡淡道：“你不是说要陪我一同身在深渊吗？与其身在万毒门这个深渊，倒不如身在鬼王宗那个深渊……虽然同是深渊，两相比较也没有什么不同。”
最好的结果是，万毒门、鬼王宗他都不待，退隐江湖过一些平静的日子才好。这么多年，他早就厌烦了江湖上人与人的打打杀杀、门派与门派的尔虞我诈了。
“既是深渊，何必多留。”鬼厉握紧秦无炎的手，嘴角漾开一抹浅而真挚的笑，“等我处理好鬼王宗的事情后，我们一同退隐江湖，去游历山川湖泊，以天地为家，再也不参与这些门派之间的斗争了。”
“那……复活碧瑶的事情怎么办？”秦无炎迟疑道。他知道这是鬼厉心中夙愿，若不能复活碧瑶，鬼厉纵然离开了鬼王宗，也不会走得安心。
“这并不冲突。”鬼厉道，“我会继续找寻复活碧瑶的办法。在以前这是我唯一所愿，但今后，除此以外，我有了更多想要去做的事情。”说着，双手上移至秦无炎的肩膀，微微用力按了按，“无炎，我这样……你会怪我吗？”
秦无炎定定直视着鬼厉的眼睛，在那里面，他看到了最真最诚的情意。他知道，鬼厉并非三心二意，而是他终有着对碧瑶的责任，这份责任虽不会大过对他的情，却也不能轻易撇下不管。
秦无炎微微一笑，道：“我怪你，你就不管了吗？”
鬼厉手指一紧，肩膀上力度的变化秦无炎清晰感知，但他仍不发言语，静静等待着。
等了一会儿，又似乎是过了很久，鬼厉才回视着秦无炎坚定开口，“是。”
倘若秦无炎执意如此……碧瑶那里，至少还有鬼王、幽姬和青龙等人，而秦无炎却除他之外再无他人了……
秦无炎笑了起来，一扫方才的严肃与认真，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而轻快起来，“你虽成了‘鬼厉’，心思却还是这般简单。”见鬼厉面露疑惑，又道：“救命之恩大于天，何况她不是别人，她是碧瑶，为她寻找复活之法亦是我心中所愿，我又怎会怪你？”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出长久以来心中堆积的郁闷一般，秦无炎笑言：“当真是命运无常，世事难料。我纵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有一天青云门的张小凡会成为魔教血公子；也想不到毒公子竟会中了自己也解不开的毒；更想不到……这结局，不是张小凡和碧瑶，居然是毒公子和血公子。”
“世上之事，凡人岂能料到。”鬼厉这才知道此前那些话不过是秦无炎逗他而已，心下一松，表情也逐渐缓和下来。
等听完秦无炎这番话，鬼厉就知这是他婉转的应允自己了，当下心中欢喜，又握了他的手道：“无炎，谢谢你。我只愿，执子之手，此志不渝。”
青衫老祖很快制成了解摧心蛊的丹药，将秦无炎需要的分量装在一只小瓷瓶里交给他后，便打发他们速速离开。秦无炎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师祖，您这谷中少有人烟，如今徒孙来了想要陪陪您，您怎却赶起人来了？”
青衫老祖冷声一哼，道：“自你们二人来了之后，老夫日日耳根不得清静。老夫年岁已大，受不了小年轻人终日这般卿卿我我，你们还是出谷去的好。”
一席话语不留情面，说得秦无炎脸颊都烫了起来。鬼厉暗觉好笑，也不再多留，拉着秦无炎朝青衫老祖行礼后便离开了。
两人走在去往鬼王宗的路上，秦无炎见鬼厉脸上嘴角挂满了似笑非笑，忍了半晌终于还是道：“想笑就笑，不用忍着。”
鬼厉依言笑了一下，见秦无炎脸带窘迫，终究还是不忍心他难堪，便又收敛了笑意，道：“是我心中喜悦。此前我盼你魂引得解，又怕你解了后从此与我再无干系。如今这毒虽无药可解，却有方可缓……自此你我二人日日相伴，我难掩心中高兴。”
秦无炎把玩着手中玉笛，眼底虽有笑意，语气却是淡淡的：“你还是先别高兴的太早了。你如今身在鬼王门下，却和我搅在了一起，还是想一想等鬼王质问起来，你该如何解释的好。”
鬼厉却道：“不必辩解，据实相告便可。”
鬼厉是这样的回答的，也是这样做的。
两人到了鬼王宗，鬼厉安顿好秦无炎后，便径直去见了鬼王。他与鬼王究竟谈了什么，秦无炎并不知情，等他睡醒起来沿着走廊踏上一座小桥去寻鬼厉时，鬼厉和青龙正站在桥的另一头说着话。
秦无炎走近时，听见青龙如此问道：“你真决定了？不后悔？”
鬼厉轻笑摇头，道：“我已经错过了碧瑶，不想再错过无炎了。”
“可他二人终究不同。”青龙道：“碧瑶是碧瑶，无炎是无炎，怎可相同而论？”
鬼厉却笑了起来：“他二人当然不同。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同，所以我才更加放心，将来若再有什么，无炎也不必为我送了性命……他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
“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继续活着吗？”秦无炎扬声开口，慢慢走了过去，无视鬼厉脸上微微的诧异，哼道：“魂引还需靠你来日日缓解，你若有朝一日不在了，想必我也不能久活。”顿了顿，见鬼厉似乎要说什么，又道：“所以，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你也需得长长久久的活着。”
鬼厉听完这番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心中大为感动，“无炎……”
“好了好了，”青龙一脸的受不了，“你们二人如今情投意合，情定三生，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又对鬼厉道：“鬼厉，无炎可是我最为重视的弟弟，碧瑶的事是她心甘情愿，我不怪罪与你，当倘若将来你若再对不起无炎，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心。”鬼厉颔首，眼底满是认真，“我必会倾尽所有来护他周全。”
秦无炎手中玉笛微微一转，轻轻敲在了鬼厉的头上，“莫不是在你心中，我秦无炎如此不堪？还需得你血公子来护着不成？”
“即使如此……”鬼厉微微一笑，“那便由毒公子来护在下周全，如何？”
秦无炎笑了笑，却转身欲要离开，并不发言语。
“无炎？”鬼厉见状，忙跟了过去。
青龙站在原地，目送着鬼厉与秦无炎背影离开，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臭小子……罢了罢了，宗主都不管了，我还管什么。鬼厉如今能走出以往的阴霾，想来碧瑶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又见秦无炎背影渐渐远去，不由得叹息：“无炎啊无炎，你二十八年吃尽苦头，如今有鬼厉护你一二，我这做大哥的，也总算是放心了。”说罢，扬唇一笑，也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秦无炎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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