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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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9
晚上七点，郗年和林雅然结束练习，将乐团活动室收拾一番后，锁门离开。
天空是苍蓝色，星辰细细碎碎铺开，似乎要与街灯争辉。郗年提着琴盒，边走边活动脖子，与林雅然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陆家的司机吴叔在学校门口等候，过了五分钟，两个女生依次上车。郗年十分自然地拿起后座上的保温盒，揭开盖，一股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今天是虾蟹粥诶！”林雅然惊呼。
郗年看她这么激动，舀起一勺喂到她唇边，温度正是合适。林雅然忙咽下，拿出口袋里的小碗，和郗年一起分粥。
陈姨每晚都会准备垫肚子的汤或粥，让吴叔给两个女生带来，她手艺极佳，饶是吃了这么多天，林雅然都会感动得想落泪。
“你们家阿姨收徒弟吗？我好想拜师，我奶奶烧饭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粥喝下半碗，林雅然偏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望着郗年，就跟在大雨中找到主人的狗狗似的。
“我帮你问问？”郗年笑了一下，抬手把林雅然毛茸茸的脑袋拍回去。
林雅然差点没高兴得蹦起来，她吧唧一口亲在郗年脸颊上，喜滋滋地说：“真的啊？今晚回去就问！”
林雅然家比陆家离学校更近，喝完粥，和郗年说了几句话，就到了。
郗年与林雅然告别，回陆家吃过正式的晚饭后，却没直接上楼，而是慢条斯理穿好外套来到外边散步。
她没忘记午休时林雅然的提议，更没忘记乘电梯上楼那会儿脑中的灵光一闪。现在她打算做的，正是勘察地形，看看她能否效仿一下陆砚，悄悄翻墙跑出去。
陆砚的窗户正对院子前坪，她的一眼望出去则是密林与蜿蜒流淌的河流。高出她老长一截的青砖墙将林子与住家隔开，但沿着墙边，栽了两棵郗年叫不出名字的树。树干歪歪扭扭，姿态有些滑稽，但仔细一看，会发现有许多地方能供人踩上。
恐怕陆砚还没长高的时候，就是踩着这树翻墙出去的。郗年心里头忽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那么要不要试试看？郗年想着，回头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拍了拍手掌，抹去手心的汗，踮脚抓住一根弯下来的枝干，踩上那歪斜的树木主干。
第一步成功了，接着是第二、第三……待她坐到墙头时，后背已经湿了大片。
郗年喘了一口气，谁知低头往下一看——两米多高的墙，除了一跳到底外，中途没有任何缓冲点！
简直让她这种短腿星人想哭！
她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准备，才终于试探性往下伸了伸脚，但这墙对她来讲实在是高，根本不敢松开撑在两侧的手跳下去。
这个时候，小径那边的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定眼一看，那处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往好了想，也许是流浪猫狗；往坏了想……根据郗年上辈子的经历，陆家后面的树林里，不是没跑来过狼和豹子这类的野兽。
这感觉实在是不妙，郗年的神经本就绷着，如今更是紧张，腿不断打颤，慌里慌张想顺着原路回去，围巾却一不小心缠在了树枝上，扯了好几下都扯不掉。
那声音越来越近，郗年愈发着急，捏着围巾这端用力一拽，竟然直接把树枝给拽断了！
她这边发出咔嚓一声，而细碎鹅卵石小径之外，安静了——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深黑、阴沉、压抑，极其可怕。
郗年极力放轻呼吸，将围巾与断枝一起捏在手中，颤颤巍巍地，准备回头一探究竟。
“你在这里干什么，是想翻墙但不敢跳吗？”兀的，一个清冷声音响起。郗年被吓得大幅度抖了一下，屁股一滑，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说话的人忙大步跨过来，伸手将郗年给扶住。
十二月末的凛冬寒夜，天上星辰倒转如河，陆砚一抬头，望进一双被水光浸润的漆黑眼眸中，害怕与无助将要溢出来，仿佛在林间第一次与人类相见的麋鹿。
言辞难以形容出陆砚此时的心情，他微微一怔，随后听见郗年用带着哭腔却故作冷硬的声音问：“你干嘛忽然跑出来吓人？”
陆砚少见地笑了一下，不过笑意转瞬即灭，只在尾音中能堪堪找寻到某些痕迹：“到底是谁突然跑出来……有正门不走，你翻墙做什么？”
“我就不能翻墙吗？”郗年冷哼着，非常吃力地扶住墙、坐直身体，再把断枝抛出墙外，翻进去，踩着来时路回到地面。
一声不太响的“咚”落入墙外那人耳中，陆砚稍微抬高音量，问：“你没摔着吧？”
“没有，谢谢关心。”郗年拍着手上蹭到的灰尘，没好气说道。
墙外人便走远，墙里的人将围巾戴好，慢吞吞回到那栋充满亮光的小楼中。
郗年的“翻墙圣诞夜计划”失败，不免有些沮丧，路过客厅时陆建国和赵云蓉都颇为担忧地问了几句，被她拿“很快就要期末考理科课目实在是不擅长所以有些焦虑”给搪塞了过去。
赵云蓉微笑着安慰她：“没人能十项全能，偏科是正常的事，理科不好没关系，你英语和历史很好，明年分科选文科好了。”
“我的确打算选文科，不过理科三门都考不及格的话，未免太难看。”郗年乖巧坐在沙发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神情依旧苦恼。
陆建国手一挥：“这没关系，让陆砚那小子给你补课，他在理科尖子班，成绩排名还行。”
郗年：“……”
面对老人关切的目光，她不得不微笑着接受。
恰好陆砚从正门走进来，陆建国顿时将目光从电视机上抽离，下巴一扬，不客气地对他说：“回来得正好，高一的理化生课本在家里吧？找出来，给你郗年妹妹补课。”
听见这话，陆砚看向沙发里的郗年，目光轻淡至极，随后“哦”了一声，大步上楼去。
陆建国看了一眼钟，冷肃着神情，对二楼正拉开卧室门的人道：“还差十分钟八点，你们八点开始补课，到九点结束，以后都是这个时间，到年年期末考试为止。你小子不许敷衍！”
陆砚敷衍地丢了个“好”字下来。
郗年勾了勾唇角，掩饰去眼底的尴尬，伸手从果盘里掰了只香蕉，道：“那我也上去准备准备。”
陆砚成绩的确好，尤其是物理，几乎回回拿满分。他属于天赋型选手，从来不见认真听课，但过耳的理论公式数据，没有记不住的。从前郗年羡慕得不得了，如今恨不得哐哐哐拿头撞墙。
什么叫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这就是。
而且，更令人尴尬的是，她的理科课本和作业就从没带回来过。又由于班上老师基本不收作业，她连抄答案都懒了。
床头电子钟跳到20:00的时候，郗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没动弹。但装死的时间没能撑过一分钟，门就被敲响。
开门，外面站着的人是陆砚，手里拿着高一上学期的物理书，浅灰色眼眸似笑非笑看向郗年。
“麻烦稍等一下。”郗年无声一叹，耷拉下眼皮，对陆砚说。
她没关门，就这么转身走去书桌前，把地理课本和地理试卷扯到怀里抱着。
“郗年妹妹，你是视力不大好吗？”陆砚用了陆建国先前说话指代郗年的称呼，偏冷的声音响在不算宽的走廊上，微黄灯光一照，竟流露出几分调侃意味。
“我没有要你帮我补课的想法。”郗年小声道。
对面的男生倚在墙上，眼睫敛下来，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郗年看着他，又说：“是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说错了什么？”陆砚边说，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郗年随他进去，反手锁上门，才道：“我说我不想期末考理科三门不及格。”
陆砚若有所思：“原来你挺乐意自己考试不及格。”
“……”郗年沉默片刻，撇开视线，有些别扭地开口，“反正我选文科。”
“真棒，因为你随便说的一句话，我以后晚上八点到九点都只能待在家里了。”陆砚坐进电脑椅里，轻轻一转面朝郗年，目光凉丝丝的。
郗年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面的人问。
“没用。”郗年说。
陆砚一抬下巴：“既然知道没用，还不赶紧坐下来，把试卷写了。”
郗年平平一“哦”，挪到落地窗旁的懒人沙发上坐下，把地理书垫在腿上，开始填试卷。
八点到九点，中途赵云蓉上来送了一次水果，郗年和陆砚忙不迭摆开架势，热烈探讨牛顿第一定论，等门重新关上，立刻冷下来，各自坐回各自的位置，忙自己的事情。
等“规定的时间”到了，郗年咔的一声合上笔，从懒人沙发里起身。
路过正玩游戏的陆砚时，他忽然开口问：“之前你为什么要翻墙？”
郗年顿住脚步，想了想，偏过头看着他的后背，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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