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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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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打架斗殴偷窃长期旷课这些应该都会遭到学校处分……不过年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欺负你?”郗年问话的方式有些奇怪,林雅然觉得不太对,紧张地拽住她手臂,说话的音调跟着拔高。
她思维一向灵活,转瞬间就把一些事情联系到了起来,皱起眉问:“昨天你摔伤了,今天……听说今天有人往你们班上某个人的桌子里丢了只死老鼠!难不成是你的桌子?”
郗年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却说:“老鼠尸体应该是昨天下午放学后放进我课桌里的,那个时间值日生打扫卫生,教室里人少,比较好操作。”
林雅然骂了句粗口,叉着腰义愤填膺:“管它是今天早上还是昨天下午,奶奶的,这绝对要报复回去!”说完转头问郗年:“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你不用帮忙的,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郗年连连摆手,十分后悔不经脑子就把话说了出来。
林雅然更为气愤了,伸出手指点点郗年肩头:“我怎么可能不帮忙!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你不说那我自己猜,自己去打听!”
边说,林雅然边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作势要打电话。郗年拗不过她,叹一口气,说出两个名字:“冯婷和柳苗苗,六班的。”
“呵,原来是这两位啊,大名鼎鼎。”林雅然语气嘲讽愤恨,“她们俩跟那些在外头混的关系很好,学校里没几个人敢惹。听说初中的时候就做过把别的女生拖到教学楼天台上扇耳光的事情……我们去活动室商量,想来想去只有那里不会被外人路过。”
林雅然拉着郗年快步回到乐团活动室。中午时间,这里空荡荡的,连看管乐器的保安大叔都站在外头小范围散步。
两个女生反锁了门,林雅然找到那箱乐团专用储备粮,和郗年一人分了一根牛□□,靠在三角钢琴旁边吃边说话。
“根据我对冯婷和柳苗苗的了解,要搞她们,很难。她们家里有点关系,又和混□□的有交情,如果不能一棒子打死,等那两个人反扑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林雅然皱着眉头,狠狠咬了一口牛□□,“但绝对不能放纵她们嚣张下去,今天是只死老鼠,指不定明天就把你堵在厕所里打一顿。”
“我不会任她们欺负。”郗年低敛眸光,轻声道,“但也不想用她们的手段去还击,那样我跟校园暴力的制造者又有什么区别?”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们不那样做,又该怎么办?告诉老师,告诉年级主任?她们得到的最多是一顿批评加八百字检讨。”林雅然顿时颓了下去,弯腰趴在钢琴上,一脸沮丧。
郗年眼中浮现茫然,绕着钢琴踱了两步,声音小小的:“要是能让她们再也不敢这样就好了。”
两个女生同时长叹一口气,就在这时,原本以为只有她们两人的活动室内,忽然传出了别的声音。
那是靠墙的地方,并排而列的三张课桌后,有个人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把课桌后的三张椅子并拢,躺在上面睡觉。
这人是乐团的大提琴手,叫周独寒,马上就要艺考的高三生。
“你怎么在这里!”林雅然蹭的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周独寒搭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大半,一双眼睛半睁半闭,手扶着额头,声音透出浓浓的困意。
抱怨了一句“我还想说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他又道:“那两个人家里在教育部有关系,所以只要不在学校里犯大错,基本能压下去,你们想让她们完蛋,可以尝试一下校外的力量,比如让记者报道这类的。”
这话点醒了郗年,如果将冯婷和柳苗苗这些年来欺凌同学的事情捅出去,在舆论压力下,她们不得不有所收敛。
甚至,事情闹大到她们的父母无法替她们收拾的局面,这两个人就会获得应有的惩罚。
只是,郗年没有证据。
“但你们别为了搞那两个人自导自演一些事件啊。”这位睡眼惺忪的高三学长出声提醒,“目前来说,保护好自己最重要,上学放学走人多的地方,有人叫你们去天台或者操场角落千万别去。”
说完,这位大提琴手又咚的一声倒回椅子上,拉上大衣盖住脑袋。
“谢谢周学长。”郗年捏着手里的牛□□,轻声说。
“差一个契机,差一个契机。”林雅然挪到郗年身旁,脑袋小幅度撞她肩膀,声音有气无力。
两个人又吃了几包零食,才慢吞吞回去逸夫楼,不过没去三楼郗年他们教室,而是到林雅然教室里,一起看漫画。美其名曰寻找灵感。
郗年为了晚上能够睡好一点,便也撑着没午睡,等上课铃响前三分钟,才同林雅然告别。
回到座位,她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多余的鬼东西,才坐下。
第二节是难得的体育课,恰巧天空雪霁,太阳探出头来,连那些恨不得把自己钉在座位上学习理化生、政史地的学霸们,都提前下楼去操场上。
高中的人不像初中那样爱结伴,独来独往的人不少,郗年混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
七中的体育课要求不高,上课铃响,先是热身活动,接着慢跑两圈,再做一套操,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郗年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散去,有的上楼回教室,有的打羽毛球或乒乓球,她站在太阳底下,掩唇打了个呵欠,慢悠悠走向乐团活动室,反正那地方离操场不远。
同时上体育课的当然不止她们这个班,郗年把手揣在口袋里,边看操场上运动的人,边往目的地走。
篮球场上有两支队伍在比赛,郗年第一眼就看见了陆砚。
这个人在穿衣上十分偏爱衬衫,今天这件是银灰色,顶上两颗纽扣未系,松松垮垮露出锁骨,衣袖挽至肘部,跃起的同时抬手扣球,五指瘦长有力,骨节分明悦目;落地后连过三人,衣摆起落间,再一次起跳,来了个灌篮。
郗年目睹这一球从接手到得分的全程,心思忽然歪了一下,觉得在去乐团活动室前,应该去一趟食堂,买串蜜辣鸡翅。
她顿时被自己的想法乐到了,没忍住噗嗤一笑。
篮球场上,陆砚似有感应般看过来,那眼神凉丝丝的,吓得郗年赶紧移开目光,加快脚步。
结果是没太看路,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你们也是体育课啊?”“人墙”扶住郗年双臂,弯下腰来,一脸笑容发问。
是唐势。
郗年感到懊恼,她早该想到的,唐势跟陆砚一个班,又是好朋友,陆砚在操场上,那么这人也很有可能在。
她连忙扒开唐势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拒绝之意很明显,对面少年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
郗年也有些苦恼。
昨晚她信誓旦旦对陆砚说,唐势这边由她自己解决,但实际上对方并未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或是暗示明示的言辞。这种情况下,有种无论说什么都贸然突兀的感觉。
思来想去,郗年只好冲唐势说了声“对不起”,并准备绕开他走掉。
但唐势没打算放走她:“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郗年“呃”了一声,用比较勉强的语气道:“没事。”
“昨天你摔倒了也说没事,然后就去药店买了碘酒和创口贴。”唐势说得肯定,显然知晓了昨天的真相,就是不知是否是陆砚跟他说的。
“……”郗年下意识把左手藏到身后,后退两步,才仰头与唐势对视。几秒后,她叹了一口气,道:“这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唐势说,“昨天在电梯里——”
他的话没能说完,被飞来一球打断。这球从篮球场上拍飞过来,落点正巧是郗年脚边。
女生连忙躲了一下,唐势把弹起的球一脚踹回去,脸色格外不好。
那边的比赛大概是到了中场休息,其中一人大喊:“唐势,你还打不打啦,不打让别人上场了!”
“不——”唐势正想拒绝,这次却被郗年抢过话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去打球吧。”
说完郗年拔腿就走,不给唐势留任何机会,后者追了两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低柔执着语气说:“要是有人再来找你麻烦,一定要和我说。”
郗年脚步一顿,抿了一下唇,偏头道:“谢谢。”
被唐势换下场的是陆砚,他单手拎着外套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抄在口袋中,慢慢悠悠走到篮球场边,再一拐,往操场入口去。
郗年默默看着他与自己走到了同一条路上,不禁放慢步伐,和他隔了起码三米距离。
阳光越来越盛,但拂面的风依旧是冷的,周围不时有人擦身而过,抱怨即将到来的月考。
郗年眸眼低垂,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下一下将扭成麻花的耳机线扯开。插头戳入耳机孔,耳塞正要塞进耳朵里的时候,前面那个人倏地停下脚步,回头望来。
那个穿深灰毛呢大衣的女生没注意到陆砚这个动作,慢吞吞戴好耳机,打开音乐软件,在播放列表里选歌。
她高中和大学的音乐品味一致,听歌很杂,国语粤语日语英语法语,抒情摇滚古风民谣,不过这个年代的手机内存不大,因此选择性并不多。
选了《Kiss me from a rose》作为第一首,前奏刚起,郗年听见有个清冷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那个人说:“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语气轻悠悠的,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