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必须退[重生]》岫青晓白

13、chapter13

　　Chapter 13

　　叶月与陆砚青梅竹马，早些年随爷爷奶奶生活在大院里，初中后才搬出来和父母住在一起。
　　两个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读的是同一所，长相气质又相当般配，是以关于他们的传闻数不计数。陆砚从来都懒得理会这些，至于叶月——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陆砚的喜欢，自然更不会对旁人进行解释了。

　　此时此刻，天空里飘落的细雪渐渐转大，那个以往连毛毛雨都要撑伞遮挡的漂亮女生却毫不在意，笑着将手里其中一份章鱼小丸子递到陆砚面前。
　　说起来，就郗年对陆砚的浅薄了解，这个人是从来不吃路边摊的。
　　两个都嫌弃廉价的路边食品，两个都讨厌这类又吵又无聊的狂欢活动，眼下却凑到了一起，郗年突然来了兴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她慢条斯理地靠回栏杆，又把郎俊熙拉了拉，借着这位学霸的遮挡，隐蔽地观察起斜对面那两人来。
　　装着章鱼小丸子的船型小盒盒盖与盒底并非完全贴合的设计，幽白色雾气从缝隙中升腾而起，漫开在陆砚那张冷淡的脸上，但热度不足以让他的表情柔和。
　　叶月轻笑着向他说了什么，后者却撩起眼皮看了郗年这边一眼，然后才伸手接住。

　　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剧情提前进行到了叶月视她为眼中钉的地步？
　　郗年一头雾水，就在她脑洞大开猜测是否叶月也跟她似的读档重来了的时候，陆砚竟迈开步子，径直朝她走来。

　　人流如织，几步的距离，陆砚花了约有十来秒才站到郗年面前。首先是把这个小矮子从郎俊熙身边拉远了些，然后——抓起她的手，将这盒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塞到郗年手里。
　　郗年抬眸看了陆砚一眼，随即视线落到他身后，眼睁睁看着叶月的脸色变黑了。
　　她忽然就理解了陆砚这样做的理由，但不太能接受自己被用作挡箭牌，于是把这盒章鱼小丸子推回去，再脸一仰，瞪视陆砚：“你什么意思？”
　　陆砚语气不咸不淡：“给你拿着暖手。”
　　“不要，谢谢。”郗年语气硬邦邦的。
　　“真的不要？”陆砚挑挑眉，垂眸凝视郗年的眼睛。
　　他面前的小矮子点头：“真的。”
　　“好吧，那我——”说着，陆砚转身就走。

　　眼见陆砚就要把章鱼小丸子丢进垃圾桶，郗年一时不忍，道：“这家章鱼小丸子超好吃的！”
　　陆砚顿住脚步，偏头把东西递过去：“那么给你了。”
　　郗年不接：“你可以给别人。”

　　“路人？”
　　“对。”
　　“你会接受随便一个路人递来的食物吗？”
　　郗年想说当然不会，可还没开口，章鱼小丸子又被塞回手上，再看陆砚，已经头也不回地走掉。叶月追过去，路过郗年时，神色格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夜色深沉，飞雪悠然。
　　那两个人消失在视野中，郗年捧着烫手山芋长叹一口气，还没等到买鸡排的林雅然回来跟她抱怨什么，余光就瞥见某个同样不想见到的人。
　　郗年下意识要溜，但根本来不及。
　　斜对面唐势看见她后眼前一亮，抬手抓了把根本揪不起来的头发，大步流星走过来，同时伴随着一声格外响亮的“年年”。

　　陆砚在的地方，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够发现唐势等一干人的身影，这是上辈子追在陆砚身后好几年，郗年得出的真理之一。
　　这个真理在今晚再一次得到验证。

　　“我就知道今晚能再碰见你！”唐势拨开人群跑到郗年面前，笑起来时一双眼睛仿佛闪着光。
　　郗年原本十分心累，但看见这样一双眼睛，内心里忽然泛起了酸涩。

　　她想，如果让时光回流，是那个未经历过任何黑暗残酷的郗年，遇上一个看见她时、就笑得双眼亮晶晶的少年，说不定会心软，会同意他的靠近。
　　但现实并非如此，郗年早就不是那样一个轻易动容的人，她的灵魂她的内心千疮百孔，十七八岁的少年，天真意气、稚嫩未脱，根本做不到抚平隐藏在黑暗背后的疮痍。

　　她本打算把陆砚给自己的章鱼小丸子敷衍着交给唐势，现在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唐势站定的那一刻，从栏杆上直起身来，掀起眼眸，平静地对上唐势的视线。
　　“唐势。”郗年少见地喊了面前少年的名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对面的少年察觉出不对，笑容有一瞬间凝固，紧接着面上浮现出疑惑，郗年尽收眼底，在唐势开口问前，继续说：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来找我了。无论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想法，认真也好，玩玩也罢，都请收起来。”
　　“年年，我是真的喜欢……”
　　“请不要这样叫我，我和你不熟，你这样会给我带来困扰。”

　　唐势抿了抿唇，眼里浮现哀求之色，“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郗年：“没有可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而已。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上。”郗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直冷淡的口吻说出这话，言辞直白到近乎于戳心。

　　风与雪又大了几分，周围行人纷纷撑起伞来。雪花飘落至唐势眼睫，他微微一眨，仿佛如落泪了一般。
　　“那你……”唐势抬起手来，在脸上擦了一把，极其艰难地开口。有许多话堵在喉咙里，但无法说出口来，最终千万种苦涩心情，只化成一句：“那你带伞了吗？”
　　郗年微微一怔，告诉他带了。
　　“你快撑伞吧，我走了。”说完，少年转身离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人群中，在沿街商铺各色的灯光下，化作郗年视野中的一片模糊色。
　　有雪掉进了她眼睛里。

　　林雅然目睹了这一过程的大部分，又目送唐势远去消失不见，才走到郗年伞底下。她把自己的那把给了郎俊熙，然后戳了一块鸡排凑到郗年唇边，笑了笑，开口：“看见二年级的霸王在你这里吃瘪，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郗年接过这根竹签，慢条斯理咀嚼下咽。林雅然又说：“不过你也太狠了，拒绝得好彻底。”
　　“我其实很后悔在最开始的时候，碍着面子，没跟他说清楚。”郗年轻叹一声。
　　林雅然宽慰她：“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他是认真的呢？”
　　郗年慢悠悠点头：“是啊，谁能想到呢？我转学过来也才十几二十天而已。”

　　这个话题揭过，三人继续沿街前行。林雅然买的鸡排是甘梅味和黑椒味的双拼，郎俊熙象征性尝了一口，剩下的被郗年和她分食。
　　陆砚塞过来的章鱼小丸子也被吃完了，一盒里共有四颗，两个女生一人一半，刚好不会腻。
　　吃完后将包装盒丢入垃圾桶，林雅然边用纸巾擦手，边说：“我刚才排队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今晚有些酒吧不会太严格，打扮成熟点的高中生也能进诶。”
　　郗年想也不想就回头，指着林雅然对郎俊熙说：“学霸，这里有个高一少女想混进酒吧。”
　　郎俊熙挑挑眉，林雅然赶紧抢白，“年年，难道你不好奇酒吧里是个什么样子吗？”说着还拽住郗年手臂，撒娇晃动。
　　“一点也不好奇。”郗年冷漠地拍开林雅然的爪子。

　　林雅然“年年”“年年”地叫了一路，说就去看看，点杯果汁，不喝酒。“年年”不理她，又去磨郎俊熙，试图把他拉入阵营。
　　两个人都拗不过这活宝，再者，郗年想到市中心的酒吧应该不会太过乌烟瘴气，而且这个天气在外面走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只得点点头同意。
　　林雅然当即一手扯着一个人的衣袖，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酒吧一条街上，许多熟面孔在徘徊。林雅然拉着郗年走进公共卫生间，从包里取出隔离、粉底、修容、遮瑕、眼影、口红等等化妆品，飞快为郗年上妆。
　　他们学音乐的基本都是这样，从小便要参加大大小小各种比赛和表演，对化妆熟悉得很。

　　几分钟后，镜子里照出的人气质大变。
　　郗年本是甜美可爱的长相，但眼尾一勾，眉梢一挑，清纯之中便透出点说不出的魅惑。披散在脑后的头发被高高挽起，脸侧垂下一绺，发尾用卷发棒卷了几道，弧度曼妙动人。
　　再看穿着，林雅然将郗年扣到顶的大衣纽扣松开上头和下头的两颗，只松松系上中间的，接着把及膝短裙上提，令裙摆堪堪到大腿根部，在鹅黄衣摆下微微露出一截儿。
　　“非常完美！”林雅然冲她竖起大拇指。

　　她拉着这样的郗年推开一家名字好听的酒吧大门，后面跟着郎俊熙。
　　三人找了张角落里的空桌，再一扫饮品单，分别点了——小吃拼盘、奶茶、花茶和百威。
　　百威啤酒是郗年最后加上的，为的是增添一点成年人氛围。但林雅然不懂，等侍者走后，意味深长地朝郗年挤眼睛。
　　“其实我没准备喝……”郗年冲林雅然摆手，不过见对方一脸不相信，干脆放弃解释，“好吧，啤酒而已，喝不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