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大小孩

63、浩劫

　　这种时候，莫非“市长儿子”的身份就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丁书杭话音刚落，他就当着名律医院一众高管的面，拨通了莫凌厉的电话。
　　平常人根本无法接触到的□□兼南城市长莫凌厉，在电话铃响三声后就接听了自家儿子的来电，同时发出一声低沉悦耳的：“喂。”
　　这段时间，莫非跟着丁律经历了工地坠楼案、罕见病研究中心等风波，整个人着实成长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简洁沉着的语气叙述了整个“疫苗事件”的来龙去脉。
　　对面的莫凌厉始终保持倾听的状态，直到莫非叙述完毕，他仍旧沉默着。似乎在惊讶自家冥顽不灵的儿子的惊天巨变，也似乎在考量整个事件的真实性和严重性。
　　莫非没有等到莫凌厉的回应，一颗心立即惴惴不安起来。他抬头看向丁律，对方带着温柔至极的目光对他点点头，瞬间抚平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这时，莫凌厉终于发声。
　　隔着电波，他的声线依旧冷冽镇静：“丁院长在你身边？你把电话给他。”
　　莫非立即执行了莫凌厉的命令，同时眼见着丁书杭接过电话，走到会议室角落里与莫凌厉交流了起来。
　　此次事件非同小可，一旦确认武隆科技制造的疫苗有问题，则将牵扯出大量被注射假疫苗的案例。这将会引起多大的民愤？没有人敢想。
　　同时，武隆科技能成为国内疫苗的头号供应商，其背后的政治和资本力量必定盘根错节、不可估量，如果贸然披露其制造假疫苗的事实，又将会引起怎样的政界和金融界的震荡？又或者说，区区一个李姝的死、区区一个名律医院的发言，是否足够扳倒势力庞大的武隆科技？
　　这一切问题的答案和走向，如今都系在莫凌厉以及南城市政府的态度上。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低声汇报情况的丁书杭，对方的一个皱眉、一声轻叹都能在众人心里引起一波震荡。
　　“事情就是这样，确实如莫公子所说。”丁书杭语气平缓地总结道。
　　“嗯……”对面的莫凌厉再次陷入沉默。随后，他问：“名律医院的态度？”
　　丁书杭抬头看向会议室正前方的一幅字画，字画用极优美的行楷写着“救死扶伤、不昧良心”八个大字。
　　望着字画的眼眸闪动幽亮的光，丁书杭态度坚决，掷地有声地回答：“如果疫苗确实造假，名律医院将不惜一切代价揭露和对抗，为死者和民众挣得一个说法、一个安心。”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论政府是否出面和支持。”
　　他音量不高，但语气中的决心和胆略却足够震撼在场所有人。大家纷纷用或崇拜或激荡的眼神望向丁书杭。而丁书杭，则静静等待电话对面的回答。
　　“滴答……滴答”众人几乎听到了时间流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随后，莫凌厉的声音再度传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沉着。
　　他说：“好。政府会介入。”

　　☆ ☆ ☆

　　事实证明，莫凌厉自上台后便推行的高效运转机制极大地提高了南城市政府的办事效率。
　　当天下午，南城市政府雷厉风行地完成了两件事。其一，由街道派出所出面，以扰乱公共秩序的名义带走了名律医院门口的全体医闹人员。其二，督促疫苗检验机构在两小时内给出疫苗鉴定结果。
　　下午三点，疫苗鉴定机构的检测报告被分别递到了莫凌厉和丁书杭手中：经检验，该疫苗并未含有抑制狂犬病的药理成分，无法起到遏制狂犬病的药效。属造假疫苗。
　　检测报告详细列明了该批疫苗的成分和含量，并对每一成分都做了医学说明和备注。
　　至此，“武隆科技制造假疫苗”被盖章确认。
　　而麻烦，也从此开始。
　　假疫苗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如何揭露武隆科技的恶行？如何召回流通至全国各地的假疫苗？如何对全国民众作出一个问心无愧的交代？如何扳倒武隆科技背后的庞大势力？
　　所有难题都推到了南城市政府和莫凌厉面前。
　　经过一夜的讨论，南城市政府和名律医院达成一致意见：名律医院继续搜集疫苗数据、公安部门对李姝进行尸检、市政府立即撰写向省级汇报的材料……
　　所有人严阵以待，用对抗洪水猛兽般的决心应对“假疫苗事件”，力求将主动权掌握在己方手里：由政府出面揭露武隆科技的罪行，而非民众或舆论自己发现，以避免一发不可收拾的民怨。
　　然而，事情仍旧出了意外。
　　第二天，一篇名为“女白领上班路上猝死，竟是因为注射了假疫苗！”的文章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朋友圈。
　　随后，朋友圈又陆陆续续出现了诸如“假疫苗背后的信仰崩塌，国人不作恶到底有多难？”、“假疫苗！我的孩子是否接种成功？”等文章。
　　一时间，与假疫苗有关的文章攻占朋友圈和微博热搜榜。一场始料未及又情理之中的舆论风暴以无法挽救的态势席卷华夏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