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话 有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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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雨雾，肖羡正在用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嵇小野挽起裤腿，试着把腿伸出去试探雨量，又飞快的缩回来。他露着一双又白又细的小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似乎是在头疼雨下得太大了，又似乎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肖羡觉得自己仿佛一台忽然死机重启的老旧电脑，所有的数据处理都卡在一种叫做嵇小野的病毒上。
他不得动弹。
仿佛过了一百年，他终于道，“嵇小野，你够了。”
嵇小野不要脸的摊摊手，似乎很不当一回事，“不要算了。”他说着便冲进漫天的雨水里。
当夜两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嵇小野的心情却不赖，因为肖羡的心情看起来很糟糕，一副被烧坏电路板的智障样子。
他知道肖羡对于同性恋的厌恶程度，几乎可以跟他那个人人喊打的亲爹一种程度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成功恶心到肖羡，扳回一局。
他站在热气氤氲的浴室里脱衣服洗澡，正想得意的吹个口哨，就看见肖羡经过，见了鬼似的把浴室门拉上了。
有病。
他暗自自己想了一会儿，又忽然觉得惹肖羡不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他欠肖羡的钱还是要还的，他想要的东西肖羡也不会给他，他有什么可高兴的，自己脑子也有病。
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肖羡已经煮了姜汤，分成了两碗，端到两人面前，命令嵇小野喝掉。
嵇小野摇头，一脸抗拒。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姜。
肖羡把手扣在碗上，目光灼灼的看了嵇小野一阵，似乎是在说，你若再不配合，他就要亲自上手来灌了。
嵇小野想着眼前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讨人嫌，从小到大，他越喜欢的他越不给他，他越讨厌的，他越要逼他去做，以前他是要和肖羡打一架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是他的债主了，他只好咬牙切齿，视死如归的端起碗。
当夜里嵇小野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被巨大的姜味包裹，呛得很想把整个地球上的姜都人道毁灭，他翻来覆去，又渴得厉害，想要踢帘子那边的人一脚，却扑了空。
他只好自己去找水喝。
他路过二楼阳台的时候，看见有一个颀长的黑影趴在阳台上打电话，夜雨伶仃，他听得不甚分明，只是大约明白了肖羡在和许家的人的人打电话。
肖羡说，“知道了，拿到那样东西我就会回来的。”
电话那边又说了一阵，似乎是催促，他沉默了一阵了，似乎也有些生气，不耐烦的说，“他不知道，你们不要动他。”
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嵇小野怕肖羡打完电话进来发现他，迅速在门的背后蹲下来，肖羡似乎还在外面，他不知道肖羡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愿意进屋来？
他始终是看不懂的肖羡的，他不知道肖羡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呆在他的身边，到底还要要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又不见了。他像是一台计算精密的机器，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可是嵇小野不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人，会意气用事，会出错，也会害怕。
他看向肖羡的时候，总觉得在看一只临河而立的孔雀，五彩斑斓，却不真实。
你看，屋外冷风冷雨，骄傲又孤独的孔雀却愿意呆在外面。
他兀自想了一下，忘记了自己是来找水喝的，又躲回了自己的被窝里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肖羡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向嵇小野提起他回来到底是要哪样东西，他不提，嵇小野也懒得问，他自己也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在K哥那边惹出那样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回酒吧了，他不得不再找几份工来打。说起来也是短暂，他们的乐队，从成立到解散，还没有三个月，没有代表作，没有赚到钱，只有寥寥无几的演出，酒吧街的人也不会记得他们。
可是嵇小野仍旧庆幸，在那个最寒冷的冬天，认识了这样一群人。
既然要散伙，那天晚上刘总把所有人都叫出来，他们蹲在一起分家产。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分的，大多数的东西都是租的，物归原主就完事了，其他的东西变卖了抵了债，就又剩下四条刺果果的光棍了。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不知道谁忽然提出了这个话题。
大家沉默了一阵，郝猴子第一个开口，说他认识了一个导演，想要跟着他去北边发展。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海市的妞这么漂亮。
嵇小野嗤笑了一下，“出息。”
江平挽了挽旁边的老板的手，“刘哥找了一份奶茶店的工，说要带着我，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也要开一家自己的奶茶店。”
嵇小野笑了笑，说，“那也挺好的。”
“小野哥，你呢？”江平小声的问。
嵇小野站在一片靡靡之色之间，忽然看不清来路，无数的人与他擦身而过，而他从始至终，孤身一人。
他需要钱啊。
要还阿嬷丧事的钱，要还他赌鬼付清的赌债，要还……肖羡的钱。
过来一会儿，嵇小野翘了翘嘴角，说，“我啊，可能要回去念书了。”
他答应肖羡的，总要做到。
其他人都惊讶了，去年嵇小野因为一些事故错过高考，然后辍学，他们知道一些，又不完全知道，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原来的那条路。对于这个决定，他们还是震惊了。
嵇小野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老板笑笑，“是呀是呀，挺好的，将来你考上大学就是体面人。”
那天晚上，他们最后一次去了K哥的酒吧。
他们进去的时候，昏暗的酒吧正在爆发一个小高潮。台上霓灯闪耀，嵇小野第二次见到昼日的老大，也是主唱。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样的人是天生就该做音乐的。他依旧是穿着白色斯斯文文的T恤，可是却似乎被什么附了体，无数的光线打在他们身上。可是青年的眼神那么亮，让人觉得他本身就是光。
他是乍见之光，也是日月之明。
做音乐这件事情，是需要天赋的。而他们没有，他们只好做努力做台下的芸芸众生。
若干年后，大街小巷都传唱着那个漂亮青年的歌，他的名字被写进歌坛的纪元里，成为人们口中玄之又玄的传说。
那时，嵇小野仍旧辗转于世，却已经不再愤世嫉俗，他有了一颗柔软爱人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5话 有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