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衰人》爱偷懒的熊

10、家

　　“你妹妹？”宋涛有些吃惊，“亲妹妹？你找着了？”
　　阿飞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找着了。”
　　“那怎么还满脸的不高兴啊？”宋涛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
　　阿飞的脸白了白，“我太久没回家了，可能……可能他们都不太适应。”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宋涛明白过来，“这样吧，你先还在我那儿住着，等过段时间再搬回去，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阿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宋涛见阿飞情绪不高，就想让他多说说话，笑道：“我说你怎么没来上班呢，原来是找着家里人了。跟哥说说，怎么找着的？”
　　阿飞苦笑一声，“三年前，我哥结婚了。我嫂子就在村西开了家超市，我去那儿买了好多次东西，竟然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去那儿顺道买东西，正好碰上馨兰去那儿帮忙，这才认出来了。”
　　宋涛笑了笑，从镜子里看着阿飞的脸，“这就是苦尽甘来。不管怎么着，总算是找着家了。”
　　阿飞苦笑一声，他知道，回家的路还很长。
　　原来，就在馨兰叫他哥的时候，阿飞的嫂子朱玉梅像是嫌恶苍蝇似的看着他，嘴里还说了一句，“真是要死了，你就是余鹏那个因为弓虽女干男娃进监狱的弟弟啊？”
　　阿飞虽然难过，但嫂子毕竟是个外人，不比家里人。他给馨兰买了些零食，结了账后就怀着无比紧张激动的心情跟着馨兰回了家，没想到，他那嫂子早已跟他爸妈通了信，他爸妈也得看媳妇儿脸色行事。
　　阿飞觉得，他爸妈这些年老了不少，白头发都快爬满了，脸上的褶子也是层层叠叠。阿飞有些羞愧，这么些年，怕是让二老操碎了心了。他几乎已经忘了，在他进监狱的这五年，二老一个电话也没打过。
　　二老就站在门里，阿飞就站在门外，三个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有十分钟。最后还是阿飞先开的口。“爸，妈，这些年你们过得还好吗？”
　　阿飞爸叹了口气，没说话。
　　阿飞妈的眼圈红了，嘴唇哆嗦着，“你还回来干嘛？我真想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这些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不管走到哪儿，都被人戳脊梁骨。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说着，已哭出声儿来了。
　　阿飞的眼圈也红了，“妈，我对不起你们。”
　　馨兰看不下去了，“妈，别在门口站着了，让别人看见笑话，还是先让哥进屋去吧。”
　　阿飞妈擦了把眼泪，见对门的王大爷探出头来，赶紧回了屋。馨兰也跟着进了屋。阿飞爸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你嫂子脾气不好，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今天你先回去，改天再过来吧。”
　　阿飞难过得想哭，但他又免强打起精神，只说回头再过来看望二老。阿飞爸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把门关上了。馨兰的年纪毕竟还小，有心想要留下阿飞，也是不能，只好跟他说了再见。
　　听阿飞讲完，宋涛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笑笑道：“打起精神来，阿飞。不管怎么说，找到总比没找到好。家里人不理解也不怕，毕竟血浓于水，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阿飞这才有了些精神，突然想起上班的事来，“糟了，晚点儿了。”
　　宋涛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阿飞的脸红了红，“一高兴我就给忘了。”
　　宋涛见阿飞的表情实在有趣，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揉乱阿飞的头发，“你都找着家里人了，这半天就当是为你庆祝了，不过，下午班可不许再忘了。”
　　阿飞有些尴尬，觉得宋涛的动作似乎过于亲密了些，不觉往外挪了挪，“嗯，忘不了了。”
　　宋涛察觉出来，笑了笑，“怎么，我身上有虱子，怕传上你啊。”
　　阿飞的脸更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了血色，“没有。”说着，又往里挪了挪。
　　宋涛扑哧一声笑了，打趣道：“这可真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阿飞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反驳，于是就没有说话。
　　很快，车子来到了湘都饭店，不过，却没有停下来。从饭店门前过去，一直向北走了。
　　阿飞唉了一声，“过了。”
　　“还没到呢，”宋涛忍着笑，“今天带你去吃海鲜小厨房，就当是为你庆贺了。”
　　阿飞连忙摆手，“别别别，本来就晚点儿了，怎么还能让你再破费呢，咱们赶紧回去吧。”
　　宋涛皱了皱眉，佯怒道：“你要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忘了你昨天叫我什么了吗，既然我是哥，你是弟，你就得听大哥的安排。”
　　阿飞没词儿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两个红路灯，来到天威路路口，路东就是海鲜小厨房。此时正值饭点儿，饭店门口停满了车。两个人进了门，大厅里的桌子都已经占满了，于是就要了一个三人位雅间。
　　菜单送上来，宋涛扔给了阿飞，笑笑说：“今天你最大，想吃什么随便点。”
　　阿飞推辞了两次，见宋涛态度坚决，只好硬着头皮翻看菜单。但菜单上都是海鲜，最便宜的白菜粉丝炒虾仁还要五十八元一份。他翻了两遍，尴尬地看看服务员，“有没有……便宜点的？”
　　服务员脸上有些不耐烦，“没有了，您还是快点儿吧，别的客人还等着呢。”
　　阿飞更觉得尴尬了，一张脸都红透了。
　　“你别着急啊，都这么急性子世界还不得着了火啊，”宋涛假咳两声，拿过菜单，飞快地翻看起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合上菜单，扔给了服务员，“还站着干嘛，你不是赶时间吗？”
　　服务员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三个菜一个接一个地上了桌。有鱼有虾，有螃蟹有蛤蜊，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
　　阿飞怔怔地看着，几乎不知道要吃什么了。
　　宋涛用眼神示意了阿飞一下，“愣着干嘛，吃啊。”
　　阿飞哦了一声，拿起筷子悬在半空，顿了顿，夹了一片豆腐放进了嘴里。
　　宋涛一边剥虾壳，一边笑着说：“怎么样，好不好吃？”
　　阿飞咽了，红着脸点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宋涛往自己嘴里扔了一个虾仁，顺手又把剩下的虾仁放到了阿飞的盘子里。
　　阿飞的脸更红了，又夹了一片油菜叶子放进了嘴里。
　　“你别光吃菜，得多吃海鲜，这才不白来一趟。你要爱吃菜，咱们饭店的还不够你吃啊。”宋涛一边说着，一边将剥好的蛤蜊肉放到了阿飞的盘子里。
　　阿飞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就行。”说着，他拿起一个蛤蜊，学着宋涛的样子，把蛤蜊壳往外面一掰，里面就露出又瘦又小的蛤蜊肉来，他用牙把肉咬下来，在嘴里细细嚼着。
　　宋涛笑了笑，“怎么样，还行吧？”
　　阿飞红着脸点了点头，“还行。”
　　自那之后，阿飞隐隐觉得，宋涛对他似乎比之前亲近了些，有事儿没事儿就去他那儿蹭饭。当然了，每次去的时候，宋涛都不会空手，多半是带着点啤酒和熟食。
　　这天，宋涛晚上又来了，手里提着一瓶包装精美的白酒，一进门就开始炫耀，“阿飞，知道这是什么不，贵州茅台，绝对的好东西。”
　　阿飞对酒没什么概念，哦了一声就不多说了。
　　宋涛笑了笑，找了两个杯子倒满了，喝了一口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好酒。”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跟阿飞闲聊，“这两天也没顾上问，家里的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阿飞挎着一张脸，摇摇头，“回家，还早得很哪。”
　　宋涛拍拍阿飞的肩膀，“别着急，慢慢来，反正知道住哪儿了，总不至于再搬一次家吧。”
　　阿飞苦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不至于。”
　　说着说着，两个人不觉多喝了两杯。阿飞是第一次喝白酒，入口极香，不晕不吐，但过了个把小时之后，后劲儿就上来了，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摊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宋涛推推阿飞，“别在这儿睡，回屋睡去，小心着凉了。”
　　阿飞迷迷糊糊，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
　　宋涛又推了阿飞两把，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干脆也不叫了，起身弯腰把阿飞打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卧室挪，扔到床上，也累得不想动弹，干脆躺在阿飞身边闭上了眼。
　　睡到半夜，宋涛被尿憋醒了，厕所回来后准备继续睡，侧头见阿飞睡得正香，脸上红扑扑的，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暗骂自己一声，再度起身去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