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农家妇》徐徐一诺

23、第 23 章

　　沈宁秀到韩家，拍了半天门，陈娘子才从屋里出来给她开门。

　　“我听二妞他们说韩夫子病了，想着过来看看。”这事若在平常，压根犯不着她来操心，只是一想到韩远昨天陪她淋了那么久的雨，沈宁秀到底过意不去。

　　“家里有退热的药，熬了给他喝过，等着瞧能不能退热呢，也不晓得韩谅叔侄俩啥时候能回来。”陈娘子一边说一边领了沈宁秀进屋。

　　韩远喝了药，正迷糊着，听到沈宁秀说话声音，挣扎着又想起来。

　　“不是说了捂捂汗的么，你又乱动啥。”陈娘子嗔怪儿子，连忙把被子给他盖严实。

　　“韩夫子还是躺着吧，”沈宁秀见他发烧烧的脸色泛红，一双眼睛却囧囧有神的盯着她，先不好意思起来，“二妞他们说夫子病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些留着肚子病好了补补。”

　　沈宁秀说着，把装了鸡蛋的篮子往桌子上撩，陈娘子赶忙推脱不要，沈宁秀无奈，就想实话实说，“说起来韩夫子生病，也是因为……”

　　“到底是我身体太弱了些，”她话没说完，被韩远打断，“娘，秀秀既然诚心送来，你收下就是。”

　　韩娘子看看屋子里头站着的，再看看床上躺着的，终于没再推辞。

　　沈宁秀总觉得气氛异样，索性东西送到，她心里也能松快点，只说家里两个小的还在等着，便告辞离开。

　　陈娘子送完人回转，也顾不上儿子正发热不舒服，佯怒问他：“别以为娘听不出来，你昨天下午干啥去了，是不是因为二妞她娘才把自己弄病了？”

　　“娘，你别管这个，儿子心里自有分寸。”韩远嘴上说的笃定，心里也是犹豫，开先他顾及着不能让自己露了馅，只能悄莫声息的关心安秀秀娘仨，后来又想着如果安秀秀能嫁给他，他就能护着他们娘仨了，可被安秀秀万分厌恶地抵触之后，韩远每每见到她都要小心翼翼的。

　　到如今，他就想着，只要他们娘仨平安顺遂，哪怕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也是能够接受的。

　　韩远这话一说，陈娘子哪能不知道儿子心境起了变化，眼瞧着这是对二妞她娘上心了啊，“你这孩子，原先不是还跟娘说韩谅看上了秀秀么，你怎么能那么糊涂起来。”

　　若不是儿子正病着，她都要把人逮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提起这个，韩远心里更憋屈，若是韩谅对秀秀，秀秀对韩谅心里都有彼此，那他哪怕忍着揪心也要好好祝福他俩，奈何韩谅瞧着就把安秀秀当嫂子一样对待，偏生安秀秀许是觉得韩谅帮忙多了，也熟悉起来，往日里越见亲切，像是只当成朋友的那种。

　　要不，他也不能抱着希望，想着能与安秀秀有更亲近的关系。因为每回三人一起，那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熟悉是他怎么做都插不进去了似的。对于这种局面，韩远也很是头大，最重要的是秀秀似乎也没这方面的打算，韩远就更不能再提了，他很安秀秀的关系好容易才缓和下来。

　　“娘，八字没影的事您就别琢磨了，我们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安秀秀如今一心扑在她那块药田里，连阿谅也每日东忙西忙的，”韩远试图把陈娘子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说起来，等阿谅回来，我得让他教我打打拳，我这动不动就倒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提起儿子的身体，陈娘子立马把她犹疑的事抛之脑后，“你现在可算是想通了，原先想让你出门转转，好说歹说都不同意，好在这会还不算晚，你啊，真能照顾好自个的身体，娘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儿子知道了，不会再让娘忧心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等真正养回从前的状态，也过了小十天。

　　韩谅听说韩远要同他学打拳，惊讶以后立刻点头答应，原本他这拳打也是跟武行的师傅随意学的，能叫他远哥练了之后强身健体，就比什么都好。

　　等到发现不管他教多少招，只要他过一遍他远哥都能记得住，并且一招不差的打出来，姿势还相当标准，韩谅就不单单是惊讶了：“远哥，你可真是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了……”

　　韩远知道他说的可惜了是指什么，然而能够侥幸重活一回，已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韩远没觉得有什么好抱怨的。

　　“远哥学的快，往后每天把拳打打一遍，再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说功夫如何，强身健体还是能成的。”

　　韩远听了点头，自那后，每天清早起来打拳，然后给识字的娃娃们读书，后半晌还会爬一趟山，碰上沈宁秀在药田里忙活，他就去搭把手，碰不上就自己转一圈再回来。

　　等到沈宁秀药田里的天麻已经能采收的时候，韩远已经能很轻松的给家里劈柴挑水，更别提爬山下地了。

　　一转眼，沈宁秀来到上圩村已经一年，虽然每日辛苦劳累，倒也日子充实，尤其是精心看护的药田眼看着就能出成果，沈宁秀整个人散发着愉悦轻松，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

　　“这个就是天麻？还真叫秀秀给种出来了！”李嫂子这回可比先前小心的多，挖出来的菌床被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听沈宁秀说可以拿去镇上药店里卖，啧啧称奇，“都说靠山吃山，这真是只要肯花力气，种啥都能过上好日子。”

　　“那也得像秀秀似的自个会弄，”柳嫂子她们还是一开始收拾地的时候来的那几趟，等天麻种下去，后头一直是沈宁秀精心的观察着，这才能有如今的收获，“没瞧见秀秀瘦的么，这年头养啥都不容易。”

　　沈宁秀听了直笑，不容易确实不容易，可也没柳嫂子说的那样严重，她如今的年纪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虽然劳累，也没亏待自己，瞧着人是瘦了，其实是长个子显得。

　　最为明显的，去年冬天的冬衣如今穿着袖子都短了，她正准备着等把药田里的天麻收上来，就跟二妞他俩一起做新衣。

　　韩远兄弟两个也来帮忙，韩远如今也能跟沈宁秀好好说上话了，就问她天麻收上来要如何。

　　“先前同韩谅去了一趟镇上，问他们可能收，人家以为我们是山里野生的，只给了生天麻的价。我说自己能加工，开先还不答应呢，后来听我讲的有条理，到底还是愿意加了些钱。”制好的天麻要锁水，斤两上就会少，而且更容易存储时间久，价格上就要贵的多。

　　韩远瞧一眼已经收获的量，问她：“即便镇上药房能收，怕是也一下子收不了这么多吧。”

　　那是当然的，沈宁秀也没料到这一回竟然如此成功，闻言笑眯眯的道：“所以才要先在家里加工好，少量送去镇上，也是为了探个底，剩下的除了留好做种的，我打算运去县城里，若是价格公道，往后也好长期合作。”

　　沈宁秀考虑周到，韩远自然对她放心，只是“往后要经常往城镇里去，最好买辆骡车。”

　　“这个前两天已经同韩谅说过了，让他往镇上去的时候帮我留意着。”

　　“地里收采还好有人搭把手，往后往城里送货之类的你一个人妇道人家该如何？”

　　“韩谅没同你说？”沈宁秀讶异了一下，旋即转过弯来，“兴许是没顾得上，我跟韩谅商量好了，往后药田里闲下来他该打猎还是打猎，忙的时候或是要运货，便让他来给我帮忙了，我们也算是合着伙的做生意来着，你尽管放心，他弄这个绝对比打猎挣的多。”

　　在镇上问过天麻的收购价格，沈宁秀十分有把握他们能挣大钱，原先还怕种出来的天麻不尽如人意，如今采收下来，她已经能放下心来。

　　秀秀能同他心平气和的说这么多话，韩远已经知足，得知韩谅往后打猎的时间短了，韩远反而觉得挺好，他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猎户常年山里头转悠倒不如正正经经的做些稳定生意，也能少许多危险，我爹往常一直担心他打猎受伤，这下算是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话虽如此说，韩远晚上回家还是跟韩谅很是交心的谈了半晚上，围绕的却是韩谅的身世来的。

　　“远哥，那个家我是不会回去了，可我总想着，我到底也得出人头地，哪怕是做个生意人，只要能让那人后悔可惜，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我不知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到最后别伤着秀秀他们娘仨就好。”

　　韩谅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开先或许还没明白韩远的意思，可这小一年下来，他远哥又把二妞文斌收在眼前教学问，又是给他嫂子帮忙干活，甚至每日里跟着他锻炼身体，他又不是傻的，这会也隐约懂了。

　　“远哥，你是不是看上我嫂子了？”韩谅挠挠头，一件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了，难道不行？”韩远心里憋屈，本来就是你嫂子，我还是你哥呢。

　　“那倒没有，我二郎哥去了都有一年多了，”韩谅连忙摇头，“我就是没想到，远哥你会看上我嫂子。当然，我嫂子人那么好，绝对当得起，我就觉得你们原不是一路人……”

　　韩谅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看一眼韩远身上跟他穿的一样的衣裳，白天还一块在药田里干过活呢，他远哥如今虽然也教孩子们做学问，到底人越来越像个庄稼人，这会倒没有搭不搭的问题了。

　　“那你往后可得对我嫂子好，她一个人走到今个也是太不容易了。”

　　说的好像他已经娶了安秀秀似的，韩远翻了个白眼，道：“没影的事，你也别多嘴多舌的，既然答应了帮秀秀运货，先把自个的事做好，不是说要帮她选骡车么，哪天去镇上，我们一道。”

　　韩谅笑着答应了，回自个屋里琢磨一会还乐了，他嫂子果然是他嫂子，往后若是真跟了远哥，他连称呼都不用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