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如青丝暮成雪》慕颜清

7、第 7 章

　　珊儿的家有些简陋，看得出来，这些年她的日子过的是苦日子。
　　“小薇，你真的回来了，他们真的把你救回来了！”
　　“大宝，我没事了，这是我姐姐，我找到姐姐了。”
　　“姐姐？你不是……”
　　“以后我在跟你慢慢说，快去准备招呼大家啊！”
　　“对对对，我这就去。”

　　夜幕下，烛火微微的跳动着。
　　灯下，我和小薇互相讲述着多年来的经历。
　　“我躲在假山里，因为我自幼离家，所以凶手在清点人数的时候没有把我计算在内，才侥幸躲过了这一劫……珊儿，当年，我亲眼看到你背凶手一刀砍中，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谁救了你？”
　　“是义庄的汪老伯，因为爹当年曾经有恩于他，所以当他在死人堆里发现我还没死是便偷偷把我抱回家，为了免得被仇家发现，用另一具病死女童的尸体蒙混其中。汪老伯对外人说我是他远房的侄女，将我养大，三年前汪老伯去世，从此我便和大宝相依为命。”
　　“姐姐，十二年前，你只有六岁，你是怎么回去找到你师父的？”
　　“凶手走后，我爬出假山，到处都是血，家变成了地狱般的恐怖，我拼命跑出宅子，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回去找师父，我要给爹娘报仇，我要给家人报仇……可是我当时只有六岁，我怎么认得路，我知道跑，使劲的跑，不管是什么路，有没有路，我只知道跑，就这样我在外面流浪了一年，才被四处寻找我的师父找到，回到月影宫。”
　　“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不，不苦，今天找到你，什么苦都不叫苦了，珊儿，你也吃了不少苦？”我心痛的轻抚珊儿还带着稚气的面庞。
　　“这些年虽然日子清苦，但是，汪伯和大宝都很照顾我，有吃有穿都先给我，我没有吃到苦。姐姐那两个人是谁啊？”
　　“他们是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开封府的展昭？”珊儿惊异的瞪大了双眼。
　　“对，开封府的展昭。”
　　“他们是来帮我们的？怎么说咱家的仇一定能报了，一定能报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
　　“天下间谁不知道，开封府的包青天清正廉明，公正无私，开封府的大侠展昭忠肝义胆，咱们家的仇一定能报。”
　　“对，一定能报，一定能报！”我的眼中闪出仇恨的光，珊儿当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明白。

　　肃穆的开封府，眼前的老人威严却不失和蔼。
　　“暮雪姑娘，林成栋目无国法，草菅人命，本府定会还你公道。”
　　“多谢大人。”
　　“大人，属下和暮雪姑娘已经在尉迟家老宅的地道中找到证据！”
　　“有劳展护卫。公孙先生明日升堂。”
　　“是！”

　　“威！！！！武！！！”
　　“啪！”
　　“来人那！逮原告！”
　　“民女尉迟明琰参见大人！”
　　“民女尉迟明珊参见大人！”
　　“堂下之人，本府问你，前日你自称暮雪，为何此刻自称尉迟明琰，你到底姓字名谁，从实招来！！”
　　“禀大人，暮雪只是为躲避仇家闯荡江湖所用之化名。民女本姓尉迟，名明琰。”每一个字都说得之地有声。
　　“尉迟明琰，你要状告何人，当堂讲来！啪！”
　　“是！…………”
　　十二年前的经历历历在目，刻骨铭心，当它再现的时候，那痛是无法形容的。所有的欢笑，所有的刀光，鲜血，……
　　包大人公正廉明果然是名不虚传，但那林成栋却是狡猾非常，没有人证，他一口咬定死不承认。包大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退堂。
　　愤怒像是一桶油浇在仇恨的烈火上，在我的心中越烧越烈，使它燃烧的无法控制，烧掉所有的一切。
　　我要报仇，我说过，我一定要报仇，既然包大人不能，那我就自己来！

　　深夜，我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装，跳上屋顶直向尚书府，但是我却看到了屋顶上的白玉堂，我一怔，却不理他。
　　“你去哪里？”
　　“尚书府！”
　　“案子还没审完！”白玉堂挡在我的面前。
　　“没有人证，林成栋狡猾奸诈，审不审完都是一样的结果！我说过这个仇一定要报，我一定要报仇！”我夺路欲走，白玉堂却一把抓住我。
　　“暮雪，你杀了林成栋就是杀害朝廷命官，你也难逃一死的！”
　　“我的命本来就是十二年前捡回来的，我不在乎……”
　　“我在乎！”
　　……
　　我愣住了。
　　“我在乎，因为……我喜欢你！”
　　我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我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他却……
　　不！他……我身负血海深仇，我不能……！！
　　我故作镇静道，“喜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身世，经历，你了解我吗？白少侠，你的喜欢未免太过轻莽草率了吧？”我转过身，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身负学海深仇，所以你自小苦练武功，你……”
　　“还不止这些！”我打断白玉堂的话，凌空挥出一掌，下面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应手而断。
　　“劈风掌！”白玉堂吃了一惊！
　　“没错，劈风掌是月影宫的绝学，虽然凌厉高深，但是修习者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越是深入越是危险，直至练成，你知道我为什么练成了吗？因为我的心中都是恨！”
　　“从我全家被杀，到我回到月影宫，中间隔了一年零四个月，你知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哪里吗？我在流浪，我在做乞丐，你有过五天不吃不喝吗？你有被一群比你略大的孩子为了抢走你手上的半块馒头，而打的遍体鳞伤吗？你有在街上和狗抢吃的吗？你有被人当狗一样又踢又打的，只为找乐子吗？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左右双手都会使剑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拉起右手的袖子，举起右臂，手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令所有见过的人都触目惊心。
　　“白少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看出这道伤口，是足以废掉这只手臂的。师父在找到我的时候，这只手，已经动不了了。师父说我的手已经废掉了，我不信，我拼命的练，右手练，左手也练，我告诉自己就算没有了右手，我用左手一样要报仇！我这样一个满心仇恨的女子你还会说喜欢吗？”我怎么会说了这么多，这些往事我从来没有说过，今天我怎么会说了这么多呢？我看到他的眼中充满了心痛，心痛？他为何会心痛？我避开他的目光。
　　“我会！我不会让你去杀林成栋的，我不会让折磨了你十二年的仇恨再把你毁掉的！暮雪，你相信包大人，相信我，你的冤一定能洗清的。
　　我呆立不懂，我没想到，他肯……
　　我居然没有去杀林成栋。

　　“林成栋，你你可认罪？！”
　　“包大人！仅凭几名刁民和几封不知来历的书信，就想污蔑本官，恐怕有失你这青天之名吧！”
　　“林成栋，你休要如此张狂，展护卫！”
　　“属下在！”
　　“带人证上堂！”
　　“是！”
　　展昭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步履缓慢，脸色苍白。
　　林成栋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林大人，你没想到吧！我还活着！”他说起话来明显中气不足，大病初愈的样子。
　　“周……勇……”
　　“啪！周勇，你有何话当堂讲来！”
　　“是！禀大人，十二年前林成栋任杭州知府，在意外得知尉迟家老宅下有秘道后，阴谋在尉迟家老宅秘道内炼制黄金，遭到尉迟浩然拒绝之后，为夺其宅在一夜之间将尉迟全家灭门，之后在其地道之内私炼黄金，两年前林成栋又将所有炼金人全部毒害灭口。因草民手中握有他私炼黄金的往来帐册，因此他不敢加害于我，但一个月前，他见向我强逼利诱不成便将我骗到京城郊外施以毒手，幸得遇到展护卫经过草民才侥幸保住性命，请大人明鉴。”
　　“林成栋你还有何话说！”
　　“好！好！好个包青天！好！这私炼黄金之罪我认了，但你你说我杀害尉迟满门，你有何证据！不过就是几封往来书信，只能证明，我曾经有意购他家宅院，凭什么说我为某其宅杀他全家，你有何证据吗？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起，我的心狠狠的一抽，脸色大变！
　　这笑声！我认得！我认得！十二年前！就是这笑声，这魔鬼般的笑声，像毒蛇一样紧紧缠绕了我十二年的笑声，是他！是他！就是他！我认得！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