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做侧妃，我还能做什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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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周云珠就开始魂不守舍。丫鬟催了好几遍，她才愣愣回头：“啊？”
丫鬟笑道：“我的好小姐，热水好了。”
“哦，热水好了。”
“奴婢为您宽衣。”
“嗯，宽衣。”
丫鬟绷不住笑出声：“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在想哪位表兄？”
周云珠心里一紧：“混……混说什么，仔细母亲听见了，发落了你！”
丫鬟笑着求饶，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
周云珠双颊生热，急急背过身，任其卸下衣裳，将身子埋在装满热水的浴桶。她闭上眼，满脑子是那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忍不住轻声嘟囔：看着是个好的，怎么偏结巴成那个样子……
想到对方最后落荒而逃，又忍不住垂下头，轻轻一笑。
周云珠今年虚岁十四。
在这以前，除了去林氏或者嫡姐那里，她就爱在自己那一方小院待着，画个画弹个琴，偷偷看话本子。林氏本来爱极了她的性子，在外人面前端庄有礼，文静可人，但在自己面前撒娇卖乖，好不可怜，又不多事，说什么都听话。
可现在，转眼长成了大姑娘，她又有些嫌周云珠静过了头。小时候还调皮爱闹，越大越有她嫡姐的范儿，小大人似的。
一想到周云明，她头更疼了。
这位姑娘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几年前就找上门直说她的婚事她做主，让家里别操心。
林氏初次听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嬷嬷递了小枕，上前劝道：“夫人何须忧心，奴婢瞧着两位姑娘都很好。大小姐人长得天仙似的，又明事理会管家，大方得体……哎哟，奴婢都想不出哪家儿郎能配的上我们大小姐！”
林氏被她逗笑了：“话是这样说，可云明太有主意，我这心里啊，总担心日后她摔个跟头……”
嬷嬷掌了下自己的嘴：“夫人，这话可不能混说！大小姐一看就是有大福之人，日后必定顺顺当当的，没得那些绊子。”
林氏心里妥帖了些，又道：“云珠……云珠也快到了年纪，老爷嘱咐了我，让我多上心，提前相看起来。你说，得找一个什么人家？”
嬷嬷道：“二小姐貌美花娇，人长得那是真真顶好，除了大小姐没人比得上，又擅琴画……”
“行了，云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林氏有些不耐烦她说这些虚话，“你啊，就舍得一张嘴，夸完这个夸哪个，什么都倒不出来。”
嬷嬷赔笑。
林氏眯着眼睛，任由嬷嬷按小腿，半晌，悠悠一叹：“云珠虽身份上落了一分，但在我跟前养大，将军府也摆在这里……”
林氏也是愁。
身份不够家世清贫的，她也委实不愿让云珠嫁过去受苦，但家室高一些的世家，又偏偏在乎极了身份。
高不成低不就。
愁啊。
□□心的两个姑娘，这会儿正凑在一起练字。写着写着，周云明借口天气闷热，让丫鬟退下，拿了把团扇，亲自给自家妹妹扇风。
周云珠写着字，额头沁汗，双颊微微鼓起，透着酡红，写完一个大字，扭头笑道：“辛苦姐姐。”
周云明怔怔道：“妹妹，你……你长得越来越好了。”
“姐姐也长的好。”周云珠被这突然的夸赞羞红了脸。
“不一样。”
周云明突然走到窗边，打量了下窗外，见丫鬟们在院子里玩，松口气，回身轻声道：“云珠……”
“嗯？”
周云明眼神复杂：“这些年来，你甚少出门，是我一直拦着，母亲只道你不爱去……”
周云珠放下笔，上前拉她袖子，软声道：“姐姐快别说这话，是我不爱去见那些人，姐姐顺了我的心意，云珠谢都来不及呢。”
“不，我的傻妹妹。”她轻轻捏了下周云珠道脸，“你不知道，自己长的有多惹人。”
周云珠颇觉不自在，在她心里，自家嫡姐是长的最好的，往下排，是佳宁县主，再往下，嗯……上次见到的成源表兄那个丫头排第三吧。
虽然对不起一干表姐，但论容貌来说，周云珠十分诚实把自己排在了第六位——在她见过的女子里。
周云明哪里知道她心里竟有个排行。
只透过自己的眼睛，自家这个还透着傻气的妹妹，清丽逼人，年纪未到就透出日后绝世佳人的味道。周云明心里清楚，要论整体气质，她是丝毫不输的，但单论容貌，自家妹妹比任何人都多了一截，不然也不会……
“妹妹，前些日去了外祖母家中赏花，你可有什么想法？”
周云珠不防，脸腾地红了。
周云明吓一跳，这几日她只顾着佳宁，没想到自家妹妹这边只去了一次，真的出了问题：“你……你真是，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告诉不告诉的！”周云珠扔了袖子欲走。
“云珠！”
周云珠听她语气急躁，心头一颤，忙回身：“姐姐急什么，我又没……”
“莫唬了我！长这么大，你还能骗过我去！快说快说，是谁？”
周云珠坐下，帕子捂脸：“姐姐想听什么？”
“你的心仪之人。”
周云珠盖着帕子轻呼：“姐姐真是不知羞，不要理你了……”又道，“瞧我秉了母亲去！”
两人拉扯一会儿，周云珠挨不住自家姐姐的软磨硬泡，心里又着实憋的难受，最后道：“是……是一位表兄……”
“我知道是表兄，哪一位表兄？”
周云珠含羞带怯瞪她：“姐姐知道还问！”
“你不说我也秉了母亲去！”周云明眼睛瞪的更大。
又一番僵持。
周云明得了答案，送走羞愤欲死的妹妹，呆呆坐了半晌，恍然大悟，喃喃：“果然是他……”
脑海中念头千回百转。
云珠，这次有我，绝不会让你落得那种地步！
周云明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
很快，就找个借口，拉着周云珠再度上门林府，和一干长辈寒暄完，笑意盈盈：“三舅母的月月红养的极好，上次见一面，回来看自己院子总是空落落的，好舅母，赏我两盆回去吧。”
三舅母笑道：“怪道老祖宗总是夸你，我今儿算见识了，那月月红是我娘家送来的，虽不算名贵，胜在稀有。”
林老太太哈哈一笑：“这丫头甚少开口讨要，这次想必回去惦记很久，她既开了口，你就忍痛割爱，给她一盆吧。”
三舅母称是。
周云珠只在一旁喝茶，耳朵尖红红的，不敢抬头。
等去了三舅母院子，挑好一盆月月红，周云明道：“这月月红如此金贵，万一抱回去后，养坏了岂不糟糕。”
三舅母道：“不若这样，我差人写个方子给你，你照着养，出不了错。”
“那就麻烦舅母。”
周云珠全程透明人。
只在带着月月红出府的时候，刚好碰见林成源和那位结巴表兄，还有世子爷下学回府，她低头跟着嫡姐行礼道好。
世子爷看了一眼周云明，眼神溜达一圈，突然探长脖子道：“这位妹妹，怎么每次见你，总是在你姐姐身后低着头。”
周云明眉头微皱，脚步一转挡住妹妹大半个身子，道：“世子爷自重。”
佳宁县主的哥哥，闻佳亭世子爷，出了名的好美色。平日里，周云明不敢带周云珠出去，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混世魔王。
这种话不痛不痒，世子爷跃跃欲试：“说起来，和妹妹打了几次照面，竟还不知妹妹长什么样子。”
林成源直不愣登道：“我家表妹长的自是顶好的。”
世子爷揽肩咬耳朵：“有青叶长的好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周云明勃然大怒，差点把帕子扔他脸上。
将军府的二小姐和丫鬟比长相，亏他说的出口！
世子爷故意挑眉，给她一个“来打我呀”的眼神。
林成源心里只觉今天的世子爷格外欠揍，这几个人中只有他和世子爷最熟悉，也只有他敢插话：“世子爷，不是说要去我院子里……”
“不去了不去了。”世子爷摆手，一副遇到更有趣的事情的样子。“我今天就想看看妹妹长什么样子，云明妹妹你让开些。”
周云明每次与这混世魔王对上，都要生一肚子气，但平日里只有她自己，冷言冷语暗讽回去也就罢了，这次偏偏惹上云珠……
她回头看一眼自家妹妹，周云珠仍低着头，察觉到视线，微微抬眼，露出微红的眼眶。
周云明霎时间爆炸。
但没等她做什么，有个人更快，从一侧过来，挡住她们两个，面对着，语速飞快道：“世子爷，夫子方才说的那副画，我仿佛见过。”
“哦？在哪里？”世子爷眼睛发亮。
“虽……在……在……别处……曾……”
刚刚还流利的声音结巴起来，但来人十分努力，一个字一个字的力求说完：“但我……我……可……以……临摹……出来……”
“临摹出来啊？你水平行吗？那可是王石有名的美人图，我还不如看真美人呢。”世子爷兴趣减了几分。
周云珠被嫡姐挡住大半个身子，低头看嫡姐绞的死死的帕子，抬头看那人挡的严严实实，挺直的脊背，微微颤抖。
她心头涌上一股没来由的冲动和愤怒，要驱使她上前，说些什么。
可是刚刚迈出一步，她的手腕便被死死抓住。
周云明头都没回，面无表情，少女清亮温和的声音压下去，透着沉沉的陌生威严：“闻佳亭，你以为家里能护你几时？”
世子爷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怔住了。
等反应过来话的内容，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下意识举起拳头，吓的两个人立刻拦住他。
周云明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只是紧紧握住后面纤细柔嫩的手，这仿佛给了她巨大的力量。
“你只顾逍遥自在，惹是生非，混不在意家里的事，佳宁虽比你小两岁，可比你多了几倍的脑子！”
有些话她不好明说，但是愤怒使人失去理智，她忍不住道：“亏你长着一双亮目，却浑浑噩噩，看不清楚！等日后大难……”
手背刺痛，是周云珠掐了一下狠的。
周云明一下子清醒过来，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惊又悔，仔细一看，世子爷也不挣扎着要揍人了，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傻呆呆的看着她。
其他人也是惊恐十足。
周云明原地踌躇半晌，一咬牙，牵着自家妹妹的手，直接带人跑了。出门坐上马车，就催着快快快，赶快回家。
我都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偏偏在这个纨绔魔王身上栽了跟头？
若是因为这功亏一篑，倒不如……斩草除根！
傻呆呆的世子爷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哆嗦了下。
林成源不解道：“你怎么每次碰到云明表妹就爱说些不着调的话，亏我家表妹脾气好，这要告诉长辈，你吃不了兜着走。”
世子爷道：“她生气了。”
“云明表妹把云珠表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说一句都不许的，你偏偏触她霉头……”
“她真的生气了。”
“……”
“她以前都不生气的，就是爱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刺话……成源，我要不要让佳宁替我赔礼道歉？”
“……”
世子爷转个头：“俞周扬你觉得呢？”
“……要……要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做侧妃，我还能做什么（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