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如你》言峤九

35、第 35 章

　　景漾脸色发白，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没事儿”她小声说。

　　杨冉和第一名，锯嘴葫芦一样闷着声。旁边有男生出来，干笑着打圆场。

　　“学长，她们俩就是起了一些小争执，没欺负景漾。”

　　内向、拙于花言巧语、软弱、优柔寡断，反抗能力几乎为零。
　　景漾对自己，不可谓不失望。

　　眼眸上抬，微颤的眼睫下，视线直指半步远处挡在她身前的少年肩膀。好似从相识开始，方煜一直是站在自己身前的。

　　四肢百骸从那一瞬间起盈满勇气。

　　景漾轻轻扒开他的手臂，往前跨了小半步。这个位置有些微妙，往后几厘米，就是他的胸膛。可是至少，她现在站在了他前面。景漾对准那个气的面红耳赤、此刻却敢怒不敢言的女生，稳稳开口：

　　“之前我确实在走神，浪费大家时间，我很抱歉。”扫视一圈，真诚说道：“对不起。”

　　她很快接上：“我为我做错的事情道歉，现在，也请你为你的出言不逊道歉。”

　　那女生本来还沉默，对她的道歉不理睬，听完后面的话，开始有些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你要我道歉？”

　　就算没有宏辉的大部分学生有钱，可也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不就说句话，又没说错，凭什么道歉？

　　景漾声音稍有提高：“对，向我和方煜道歉。”

　　她不干了，本就憋不住，不过是一个高年级的混混，不就是大一岁，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方煜来了他们就要闭嘴。现在景漾竟然还仗着有人撑腰，得寸进尺！

　　她涨红着脸尖声道：“为什么要我道歉！你自己也承认做的不对，既然做错事，还不许人说吗？！”

　　杨冉冷笑一声，似乎在嘲讽她天真。

　　另外一个男生看情况不对，赶忙拉着她，示意她少说两句。她梗着脖子，咬牙愣是不低头。

　　景漾摇了摇头，轻声说：“和高年级的废物谈恋爱，我要你为这句话道歉。”

　　她面部一僵，下意识立马看向方煜。
　　方煜的脸色一秒比一秒难看，却不是为自己。

　　女生迟迟不开口，倔强的仰着头，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第一，和什么人交往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权利，与你无关，你无权评头论足。第二……”景漾顿了顿，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遍布空阔教室每一个角落：

　　“方煜不是废物，你仅凭表象下侮辱性断言，仅以学习成绩作为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可见你本人也不如你自以为的公平正义。他是很好的人，你并不知道——当然，你也不需要知道。”

　　简短的两段话，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把女生说的越来越挂不住脸。

　　方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汇集至大脑一点。手脚发凉，蔓延至心脏，那处却比任何时候都火热温暖。

　　这场闹剧总要有个头，明显就是她得理不饶人，何况方煜还在这里。同班男生看了一会儿，劝她道歉，她终究是个女生，这么多人看着，脸上无论如何也挂不住。

　　绷了一会儿，吼道：“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说完便抹着眼泪跑出教室。

　　*

　　景漾走的很快，书包都来不及背在身上，抱在胸前就走出教室。

　　事实上那番话说的太过于一气呵成，以至于脱口而出之后，才来得及思考这么做会带来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比如此刻——

　　方煜跟在她身边，步伐不紧不慢，笑意染至眼角眉梢。景漾腿不比他长，小跑两步，他一步就可轻松追上。何止脸颊？全身都着了火似的，烫的不像话。

　　她怎么会有勇气说那么多话？她怎么会当着方煜的面为他出气？

　　可是当时那些充满偏见的词语砸向耳膜，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容忍。那些理智和懦弱早就抛到脑后，心中烧着一团火。好像早已在不觉间把他纳入自己的包围圈，于是不自觉的会护短，哪怕并不愿意在明面上承认。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她还是那个为了考上全市第一高中连续两年五点起床读书意志堪比磐石坚硬的景漾吗？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就在几天前她还下定决心不再和方煜有纠缠，怎么转头就打了脸。

　　只要他示弱一点点，她的原则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化作齑粉。

　　方煜一定知道了，他一定看出来了！看出自己其实一点都舍不得离开他，看出她的心意！

　　越想越觉得无法呼吸，羞愧充斥五脏六腑，恨不得下一秒就化作泡沫随风而散。

　　她猛吸一口气，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别跟着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拐过这道弯，再走几十米就是宿舍楼。景漾觉得，就是这几十米，恐怕已经足以令她昏过去。

　　可惜方煜已经飘了，眼神儿飘飘忽忽，比学校里吸了猫薄荷的野猫都愉快。

　　他说了一个问句，却用笃定的语气：“你不生我气了？”

　　“生着呢！”她心口砰砰直跳，几乎是吼着回答。

　　方煜没忍住笑出声：“男孩女孩啊？”

　　景漾表情小小的扭曲一下，气的回头用书包砸他。

　　方煜就这么敞开由她闹，唇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意，望向她的眼神太炽热，逼着她节节后退。

　　她不是真的用劲儿，潜意识里怕弄疼他，也就做做样子。他不挡不躲，一点儿都不配合，于是就连做样子也做不下去了。

　　“不和你闹了。”她提口气儿，刚才的热意散出来不少，转头继续跨着大步往前走。

　　方煜继续跟在旁边。

　　这个时候的校园真安静啊，路旁常青树即便在冬天依旧郁郁苍苍，路灯下的长道笔直悠远。即便是没有交流的同行，氛围依旧火热，连冬日里的洌冽寒风都顶去大半。

　　走了几步，他忽然开口：“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景漾知道他在说什么，故作不懂，偏过头去不回答，步伐快一些，更快一些，三两步跨上第一个台阶！

　　方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停在某一个距离。她不自觉将脚步放慢……

　　“他是很好的人……这句话我记住了”他低笑一声：“你会知道的，我保证。”

　　啦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