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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剑意凛然 ...

  •   藏剑的马车也在彰显着这个新崛起的世家堪称可怕的财力,四匹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雪白骏马并驾齐列,车厢镶金缀玉,体积足足是其它马车的一倍有余,车中更是放满了糕点鲜果,叶炜上车后甚至还从车厢的暗格里摸出一壶酒来。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叶炜将酒壶放到桌上,看着还站在车厢门口的青年,在猜测了一下对方所想后微微笑了笑:“无妨,周围都有藏剑弟子在巡视,这里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天隐仍站在原地,直到认认真真将这座马车的所有角落都看了一圈后,坐到了叶炜对面。

      他坐是坐下了,却并不碰那瓶酒,更没有朝桌上那些食物和零嘴伸手的意思。青年把他的那柄剑放在膝头,整个人的气息又逐渐飘忽了起来。

      叶炜只以为天隐是不想说话,低头提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外出时本没有喝酒的习惯,但无奈先前已经把酒拿了出来,藏剑三庄主心思细腻,心说要取信这位天隐,还是要在方方面面都做出不打算加害的意思才是。

      “不想喝就不用喝。”他这么想着,刚端起酒杯,就听见对面青年突然开了口。

      “……”叶炜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下,顺着自己的想法把酒杯放下了。

      青年缓缓移开目光,因为缺少水的滋润,他的嗓子又略略哑了下来。叶炜有些无奈于这人的不好接近,却也隐约清楚了一件事。

      这位‘天隐’并不认为自己能有直接威胁到他的能力,兼之大哥又很明确的表现出和自己关系亲厚,因而青年才会同意跟自己走,并且不随时表现出一番要拔剑的样子。

      但若要天隐或吃或喝他递过去的东西,在信任度上,似乎还差了不少。

      ……那大哥是怎么得到这样一个人信任的?他们一起在里面关了很久么?

      叶炜正在那儿低头思考着,忽然,青年又开口:你知道朁在哪吗?”

      叶炜一怔:“钱?”

      这玩意儿藏剑可多得很。

      天隐没答话,一双比常人颜色略浅的灰眸平静的望着叶炜。叶炜说完钱后便意识到此钱非天隐口中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钱”,可这读音实在是含糊,青年的话又过于简洁,能用来参考的只有那句“你知道……在哪吗。”

      所以这个“钱”是物件,是地名,还是人?

      “你说的钱,是一个东西?”叶炜思忖片刻,问道。

      天隐道:“地方。”

      是地方啊,那就好找了。叶炜在心底默默记下这个珍贵的“黔”字作为藏剑探寻青年口中那霜雪楼的线索,嘴上回道:“黔中道么?那确实有点远,不过离长安倒是近些。”

      他这么想着,却没留意到天隐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茫然,这种茫然持续的时间很短,等到叶炜快琢磨完黔中道都有什么江湖势力,再回过头的时候,天隐早就阖上眼睛闭目养神了。

      他的剑每一击皆尽全力,因而需要极高的专注,天隐在来这地方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和大战,本就近乎力竭,一路下来又精神紧绷,自然要逮空休息。叶炜的寂剑虽还没练到和叶英的心剑差不多的层次,但也能大致察觉到身旁青年的疲惫,索性闭口不言,心想等大哥回来再劝这青年喝两口水。

      他不清楚天隐究竟是休息还是在睡觉,青年呼吸绵长,身型偏又坐的笔直。叶炜端详猜测了一会儿,实在拿不准这人到底睡了还是没睡,索性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倘若青年难得的睡去,自己这一动反而会惊醒了天隐。

      这么坐着自然是有点儿无趣,甚至可以说耽误叶炜为救出叶英之后的事做出安排。但有青年救了大哥的恩情在前,他这么没滋没味的坐着倒也是甘之如饴。

      天隐休息时,那柄深海玄铁铸成的剑就被他抱在怀里,虚虚的靠在肩头。这柄剑没挂剑穗,只在剑柄上粗粗的紧缠了几圈布条,边缘处还能看到些许原先的白色,被手握的地方却已遭血津的红透,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

      叶炜有些微妙的移开视线,他不确定大哥和这人究竟是怎么遇见的,但总觉得此人隐约中有些奇怪的违和感,就像一方面看上去并非善类,一方面又确确实实可以予以信任一样。以他寂剑的功力只能察觉此人锋芒毕露,寒光凛凛,至于心剑的部分,却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了。

      诸位掌门并没让两人等上太久,叶炜只枯坐了半个时辰,刚有些睡意便察觉身边的天隐气息极细微的一变,顿时被激了个清醒——倘若他不是个在心剑上确实有些造诣的剑客,或许感受不出什么东西,但正是因为叶炜所修寂剑亦有剑心,更能冥冥中感觉到天隐身上那股根本不加收敛的锋芒。

      在寂剑看来,青年休息时气息敛没,浑然如一块石头,倒也没什么威胁。但只消稍稍一动,那股无形中的血腥味就像立刻被扩大了一样,让叶炜寒毛直竖,后背发凉。

      这股寂剑嗡鸣带来的惊悚感直到他睁开眼睛,看到天隐并不存在什么杀意的眼神时才有所缓解。青年似有所觉的瞥了他一眼,嗓音比之前清润了许多:“我不会杀你。”

      叶炜心下苦笑,心说他知道是一回事,寂剑知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转而却又隐约领悟到叶英为什么不会在藏剑山庄随意出手了。

      藏剑武学里虽然不包含心剑一门,但这么多年来藏剑弟子与剑相伴,朝朝暮暮的淬炼下来,虽不至于剑心通透,至少也对锋芒毕露的强大的剑意有着隐约的感应。假如大哥出手,一道凛然剑意压下来,即使藏剑弟子不至于全部终身受其影响,恍惚个十天半月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叶英闲来无事天天练剑,藏剑弟子天天在那里被大庄主的剑意‘锻炼’身心,被震慑的心神不稳,藏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天隐,你身上的气息……可不可以收一收?”叶炜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为藏剑门下的弟子考虑了一下,“我藏剑上下皆是习剑之人,虽然有些弟子年纪尚轻,功力不深,但被你的剑意震慑久了,恐怕于今后剑道有损。”

      天隐略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身上的气息却飞快的收敛下去,在寂剑的视角下又变回了一块可以移动的石头。叶炜寂剑和视觉上又双叒叕出现偏差,一边为这种偏差苦不堪言,一边却对青年的好说话大为欣慰。

      他这边欣慰感还没转过半截,那边却听天隐道:“你为什么要说可不可以?”

      叶炜一怔,心想这是什么问题,嘴上在短暂的沉默后回答:“大约是问询?倘若你不愿意收,在下也是不会强迫的。”

      天隐的眼神愈发奇怪了起来,这是一种不带恶意的奇怪,若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一堆青蛙和□□里发现了三足金蟾,带着点儿难以言喻的打量和好奇:“你在问询我?”

      叶炜:“……”

      倘若他不是觉察出了天隐对一些事务是真的毫无认知,恐怕要以为面前青年是来找茬的。

      “三弟敬重于你,所谓问询,也是发自内心的。”正当叶炜考虑要怎么给青年解释这种人情上的最简单问题,马车门口响起一道清冷且淡的声音,叶炜如释重负,连忙转头道:“大哥!那乌蒙贵……”

      “事已解决,待回藏剑再与父亲和二弟细说。”叶英坐上马车的另一边,与天隐相对而坐,衣袖虽在这些时日里沾了些灰,仍流泉似的从车座上垂下,引来天隐颇感兴趣的一眼。

      “在一件事上问询他人意见,若非举棋不定,请教意见,便大多是出于礼仪和敬重。你的剑意对三弟和藏剑其他弟子有所影响,但他因你剑法高超和我的原因敬重于你,故而先问是否可以,再行解释恳求。”叶英似是察觉到他这一眼,素来略显沉默的藏剑大庄主竟难得的在世俗之物上多做解释了半句:“这布料是夹缬绢,你若喜欢,回去赠你几套。”

      天隐极短暂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话入没入心。叶炜听了叶英的解释,稍微怔了怔,面上逐渐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来。

      当年叶琦菲小时候也曾对叶英又敬又畏,不太敢接近她这位常年抱剑观花,沉默寡言的大伯。后来叶琦菲学剑,叶英难得再开一炉,亲手给叶家这位第三代大小姐锻造了一柄轻剑一把重剑,叶琦菲对叶英莫名的畏才逐渐转为亲近之意,逐渐开始向叶英请教一些剑道上的问题。

      那时候的叶英不善为幼童之师,说出来的点拨也曾晦涩到令叶琦菲辗转反侧,红着眼眶问叶炜是不是自己太笨,领会不了大伯的意思。叶炜好笑之余又觉得心疼,委婉的和叶英提了一回之后,叶英再教叶琦菲东西时的话便似今日一样,哪怕是在最基本的问题上,也解释的直白且明晰。

      可那时候叶琦菲几岁来着……似乎是六岁?还是七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剑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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