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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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质问
后来经过旁听途说，又经过很久很久以后嬴政的亲口描述，这才详细的知晓了那场我错过的平乱经过。
吕不韦和嬴政其实早就开始注意成骄，也早已有除他之心。在嬴政生日那天，我曾旁敲侧击的提醒过他，他表面装傻充愣，只是为了不想让我也参与到这些尔虞我诈中。但暗地中却也的确开始了各方面的准备，这些准备甚至连吕不韦都不知情。嬴政是想借此机会向众臣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抢过吕不韦手中的辅政大权，自己能够真正坐稳王位，独揽大权。
那日，我向嬴政通风报信，他只是漠然的嘱咐我此事不要告诉第二人，目的便是不想让吕不韦抢占先机，从中作梗，事事独揽。之后，他暗自派兵镇压了叛乱，与此同时，身在大郑宫的成骄还不知大势已去，仍然发出檄文，将嬴政的身世公布于众，一时举国哗然。
此时，众臣慌乱，而笃定的嬴政却向众人宣布，成骄的叛乱已平定，现只需救出太后，捉拿其人便可。随即就当众下令派遣几队人马前往大郑宫救出太后，并下出可当场处死成骄的命令。一时，众人皆对嬴政刮目相看，连吕不韦也是大吃一惊。但凡事有利有弊，嬴政此次的先发制人却也让众人产生疑惑，为何嬴政如此急于要平定成骄的叛乱，是否嬴政果真并非正统，这才心虚得要急于将其置之死地。那些闲言碎语，对于嬴政血统的怀疑与质疑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连续几次朝议，朝堂都是一片混乱，甚至有人说应给成骄一条活路，说不定真正的大王应是成骄。
之后，是吕不韦在朝堂上演的一出欲引剑自刎的戏才在表面上平定了这场风波，而那些带头声讨嬴政的大臣，在隔了几天之后纷纷离奇死亡或失踪。在这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当众提及此事了。
在营救太后的过程中，本是偷偷潜入想暗中救出的，谁料太后万般不肯，命令他们先将成骄杀了再去救她。带头的王贲将军怕夜长梦多，用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回绝了太后，欲强行将其带走。谁知，太后竟然大声呼喊起来，把成骄给引了过来，两方便开始了一番恶战。在这之中，太后被两方争夺，几欲受伤，而嫪毐为了保护太后，也受了刀伤。
尔后，是庆辙出现在了太后身边护其周全，还在太后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这才成功救出了太后。而成骄在得知自己大势已去后，愤恨的自刎而死。但也有传，其实成骄并非自杀，而是被乱箭射死，是嬴政为了不让人说他残忍弑弟，才以自杀作为幌子。
而庆轩庆辙由于在此次叛乱中立了大功，嬴政不仅没有计较他俩之前的叛逆之心，还将他俩升为御林军的副统领。
许多人都奇怪，庆辙究竟是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让原本怎么都不肯走的太后改变了想法。有人问庆辙，但庆辙却笑而不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庆轩庆辙暗藏在大郑宫的那些日子，早已看穿了太后和嫪毐的关系，也知道了有强儿这回事儿，我对强儿的关心与照顾也尽收他们眼底。其实，在大郑宫那会儿，了解到强儿的人不止他们两个，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身边的眼线又何止我一个，但好在，哥和二哥他们考虑到此事泄露后，我必定也要受其牵连，故而让他们永远的闭上了嘴巴。
为了我，只为了我，哥和二哥杀了人，并且不止一个。
而他们也是为了我，不得已的救了强儿，将强儿安置在了雍城一处好心农户的家里，给了他们一笔银子，暂交予他们好生照顾。庆辙在太后耳边说的，只是告诉她强儿已经安全的消息。
三个月过去了，我也已从琉宁宫被调至了未央宫，随着赵高伺候嬴政的饮食起居。太后的依依不舍，吕不韦的口头反对，宫里的闲言碎语也仍在，老太后会作何反应还是未知，但此次，嬴政一概不听，一如既往地坚持着那日他的决定。
如今，一切已尘埃落定，那些汹涌翻滚的逆流现今也已如往常般深埋在了平静的宫闱生活之下。
“在想什么呢？”身后环抱着我的李斯轻声在我耳边问到。
我一愣，淡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被调入未央宫后，我的住处也有所调整，离未央宫和栎阳殿都较近，是一方雅致的院子，取名为清泉玉阁。这小院地方虽不如真正的院子宽敞，却胜在幽深静谧，又分为两楼，底层清素淡雅，顶楼又风流别致，实在住着让人舒服。小院中即使种些蔬果，也是有一方空间的。过去我并不知道这地方，也是近来才知晓这里是收藏嬴政喜爱的书卷与小工艺品之用。照理说，作为下人，我是万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但是似乎如今已鲜有人把我看成下人了，所以对于嬴政安排我住在清泉玉阁，周遭的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异。更何况，安排我住这里，嬴政也是命我要看管这些书卷与工艺品并好生保养的。这样一来，我倒常常自嘲自己像是一条看门的家犬了。
其实，谁会来拿大王的东西呢？他又怎会缺保养此些物品的奴才呢？他对我默不作声的关心，我全都明了，若是拒绝，以过去的案例，怕是要伤他心的，他这人，实在自尊心太强了。故此，我便接受，带着一丝愧疚与不安。
而正因为这清泉玉阁的独立性，李斯到我这儿来看我也似乎更为方便了。
“身上的那些鞭伤如今都好全了吗？”低沉轻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回头看他，嗔怪道：“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这三个月来说的最多的就是问我的伤好了没有。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还有那么多的补品，我能不好吗？”我转过身，顽皮的掂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道：“告诉你，我全身上下好的连一点鞭痕都没有呢。光滑如初，呵呵……”我笑颜如花的看向他，他也笑着摇了摇头。但不久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王对你的好，非比寻常。”他一脸正色，眼神眺向远方。
我止住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会儿，他抬起我的头，柔声道：“妙弋，前些日子有太多的事要处理，冷落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都瘦了，我只会心疼，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心里有我，便够了。”
他放心的点了点头，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深深吸了口气，闷声说：“真怕你会被他抢走，真怕。权力金钱可以织成一条细细密密的网把你罩住，让你无时无刻不活在他的关怀之中，相比之下，我的爱似乎就是那么的渺小。”
我赶忙掩住他的嘴，着急地道：“你胡说！”想要继续说些让他放心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掩着他的嘴着急的看着他，深怕他对我对他的感情有一丝半毫的怀疑。
他的眼神从期待变为疑惑，从疑惑变为失望，却又从失望中出现了笑意。他将我的手拿了下来，又将我揽入怀中，只是说了句：“我懂。”便不再说话了。
未央宫的日子过得很清闲，我除了端茶送水之外便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看着嬴政读书，处理国事。这个过去只准嬴政独处，不准下人在场的未央宫也不再如过去那般神秘了，自从我进来之后，嬴政也并不限制其他人的进入，有时吕不韦李斯等人也是在此讨论国事的。
说实话，这一国之君绝对不是普通人干得了的事，他除了上朝几乎就是整日待在未央宫中，由于还未亲政，读书仍是必不可少的，一天要看十几卷的书。除此之外，还要处理一些吕不韦同意交给他做的国事，此后，他还要对现今吕不韦所掌管的事务做一番了解，从中吸取教训和经验或寻找更好的办法。这样一来，他也真是没有什么其他时间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心中总不禁暗叹，嬴政今后的那番成绩，真是该他所得。再有天资的人，若是不努力也将一事无成。而他，日日如此，怎会不成功。
如果说过去的他对我是忽冷忽热的，那么现在的他则是对我一味的冷淡。甚至几天都不会有一句话，虽说是兑现了他的诺言：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我心中，却总有落差。每次意识到此，也总暗自嘲笑自己，毕竟只是个普通女人，逃不过女人都有的虚荣和口是心非。
“大王，是否传膳？”赵高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嬴政并未答话。
赵高看了我眼，稍稍提高声音又问道：“大王，时间不早了，可要传膳？”
嬴政仍专注于手上之事，丝毫没有反应。
“咳……咳咳……”我故意咳嗽了几声，声音并不大。
但嬴政却停下了手中的事，朝我看了眼。赵高趁此时又说道：“大王，传膳吗？”
嬴政这才看向赵高，放下了竹简，点了点头。
不多久，菜肴纷纷上齐，赵高却不知去哪儿了。平时，嬴政的三餐都是由赵高布菜的，如今他不在，这些热气腾腾的菜也只是放在案上无人去动。我见嬴政仍是兀自看着书，对于赵高为何不来布菜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废寝忘食吧。
“帮我布菜。”他淡淡说道，未看我一眼。
我先是一愣，继而不怎么情愿的走至案几旁，一一为其布菜。
“明日你休息。”他又说道。
我刚想回话，却听未央宫宫门“砰”的被打开，华阳太后和赵高纷纷进入。
“政儿，这奴才可越发造次了，连我都敢拦。”华阳太后一脸严肃地站于宫门外，底气十足。而赵高则跪于一旁，状似诚惶诚恐。
我见状，也赶忙跪了下来。
“祖母平日深居宫中今日怎会来看政儿，赵高，你这奴才，都说未央宫自此解禁了，竟还拦着。”嬴政边说着便迎向老太后。
“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赵高边说着边大力的扇着自己耳光，我看了都心惊肉跳。
“够了。你下去吧”老太后厉声一说，赵高立马没了声音默默退出。我也正想起身离去，却被老太后厉声唤住，我只得又跪了下来。随后她转向嬴政道：“政儿，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祖母虽非父王生母，却对父王视同己出，对政儿亦是如此。政儿怎会不把祖母放于眼里。”嬴政不急不缓的解释着。
“那好。本宫都和你说过些什么，你可还记得？你现在如此护着妙弋，自作主张的让她不要再监视着赵姬，你可有经过本宫的同意？”
我跪在地上，心里一惊，原来是为了我的事。抬头看了眼老太后，她此刻也正目光如炬的盯着我，咄咄逼人。我赶忙又低下了头。
“祖母，您先别动气。妙弋她一家，对政儿对秦国都算有恩。让她待在母后身边做此事实在危险，至于没有像您打招呼，政儿想只是个丫环罢了，祖母应不会太过介意。但看来，政儿是失算了。政儿应先告知祖母声才是。”嬴政说着，脸上是一抹不露痕迹的坚定。
“哼！丫环？你把她当丫环了吗？政儿，她的心在谁身上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步你父王的后尘？”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质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