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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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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吃醋
自从这件事之后,小苏和云儿都不再伺候我了,只是有专人定时定点的帮我送来饭菜与汤药。这几天来,我一直卧于床上,虽然知道应该出去散散步,但我实在没这个力气,也没有这个心情,便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脑袋中空空如也。
这天深夜,我正睡得熟,却觉得有人在抚摸着我的脸,轻柔至极,搞得我痒痒的。我挣扎着微哼一声,睁开了双眼,却见李斯正坐于床边幽幽地看着我,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一喜,“腾”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琉宁宫,是太后寝宫啊,你怎么来了?”口中虽这样说着,但笑容已一览无遗的呈现在脸上。
他的脸上淡淡一丝浅笑,宠溺地捋了捋我额前的散发,一言不发地把我搂在了怀里。我随他抱着,笑问道:“怎么了啊?”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靠在我的脖子上喃喃说道:“总算是看到你了,总算把你抱在了怀里。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想知道你病好了没有,却偏偏无法见到你。派人在宫中打探,只知道你一直昏迷不醒,重病在床,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嘛!我甚至……甚至恨不得闯入未央宫去。后来你虽然回了琉宁宫,但却有侍卫把卫,我也进不来。我真的快疯掉了。”说至后面,他的声音甚至有些许哽咽。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热热的,像有什么东西憋在胸口一般,竟笑着流下泪来,双手也是紧紧地回搂着他。
互拥了半晌,他才放开了我,仔细地打量着我。而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脸色憔悴,尽是倦容,想必那么多天了,他都一直没睡好吧。心中顿感难过。
“我经人打听,太医说你积劳成疾,心事太多。你在琉宁宫,他们叫你干很多活吗?还有,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到底有什么心事?太后他们应该并没发现你什么啊。”
我看着他着急关切的眼神,心中又是一动,握住他的手道:“那些太医总喜欢夸大。在这琉宁宫中我做的并不多,也没什么心事。只不过是一直没怎么生过病,这次生了场大病罢了。哪有太医说的那么玄乎啊,别听他的。”说着,对他嫣然一笑。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摇着头微叹了一口气。我并不理会他,只是笑着继续说道:“对了,你前面说你差点要闯入未央宫,为什么啊?”
他听了我的问题,愣了一愣,尔后了然似地淡淡道:“你晕了之后,大王命人在未央宫医治你,被吕丞相反驳了,说是会遭人非议。但大王坚持这样做,甚至驳斥了吕丞相,后来你就在未央宫住了整整六日,直至数名大臣连续上书给大王支持丞相之说,大王才派人把你送回这儿的。”他边说着,边好似不在乎地四处看了看,握着我的手也动了动。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莫名地一紧,心中想到了嬴政不久前对我说的话。随口“哦”了一声,便再无一人说话了。
“咚咚咚”
正在气氛尴尬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与李斯皆是一惊,紧张的对视了一眼,不知这么晚了会是谁敲门。
“谁啊?”我佯装平静地问道。
“是我。”我一听,竟是嫪毐的声音。一时之间,我与李斯都有些慌。
“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啊。被他看到还得了。”
“嗯。可是,你这房间实在没什么地方好藏人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四周看了看。的确如此,我这屋中床底是封死的,柜子也太小,容下我还行,但李斯就……
我急中生智,对李斯轻声说道:“你就藏在我被子里吧。和我一起盖着被子,人躺平了,应该看不出。”
他先是一愣,继而好像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速速的上了床,平平地躺在了床的内侧。我用被子欲遮住他,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担忧地看着我。我笑着摇摇头,虚掩地盖住了他,保证他不会呼吸不到空气。在确定看不出什么破绽后,我用手捂着胸口顺了顺气,提着声音说道:“嫪公公,奴婢身子不爽,不能亲自迎接,公公自己进来吧。”
“吱呀”一声,嫪毐推门而入,如水地月光随着半开的门斜斜地泻了进来。而嫪毐也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站立在月光下竟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不得不承认,嫪毐的确是个美男子。但如今,我是毫无心思去欣赏他的“美”,只希望他能够快点滚出去。
他轻掩上了门,走至屋中,眯起了眼睛看着我,冷冷道:“那么久才让我进来,难不成又在给李斯写情书?”
我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嫪公公说笑了,倒是公公,似乎很喜欢夜访奴婢的屋子?虽说公公您并非是男子之身,但总是深夜来访,怕也不妥。”我故意这样说着,是想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果真脸色变得煞白,上前几步,捏住了我的脸狠狠道:“你怎就知道我不是男子了?”神色中透露着屈辱之感。
我心中一惊,但口中却是冷笑一声道:“难道……公公是男子,并未净身吗?”我明知故问地看向他。
他一愣,又气又急,似有话要反驳却又无法说出口,欲吐却不能吐的样子,我看着还真觉好笑。
最终,他丧气似地松开了手,背对着我道:“太后不放心你,托我来看看你。”
“那奴婢多谢太后关怀,等奴婢身子再好点,定会马上回到太后身边伺候她的。”我的语气仍是冷冷的,只想他能快些离开,我真怕李斯闷得撑不住了。
我见他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不耐烦地问道:“公公还有什么事吗?”
他背对着我,在房中踱了几步,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有,上次的事儿,对不住了,我以为你是老太后派来的眼线,所以才略有冒犯,但如今我都查清楚了。所以,特地向你道个歉。”
我听他口气真诚,心中不禁透着疑惑,这个嫪毐何时说话那么客气了。又想到,怪不得前些日子我总是觉着身后有个黑影一直跟着我,怕是嫪毐派人一直监视着我吧。好在那段时日我心情不好,根本没功夫去关心他们的事情,才让嫪毐对我放下了戒心。若那时的我仍像过去那般躲在门口偷听他们的话,怕是……我倒吸一口冷气。没等我细想,他便又说道:“李斯和大王,你很难选吧?”
我蓦地抬头看向他,内心疑惑更甚。他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疑惑,转过身一脸洞然的样子。“那日听你写给李斯的信,字字露情却又略显伤感,想必你对李大人也是情深意重。如今,大王这般对你,怕也是动了真情。妙弋姑娘,该为难了吧?”
我心中略显惊讶,但表面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这样一问,李斯又在我身旁,另一方又是大王,我无论如何回答都是错啊。此时,一旁的李斯却猛地拉了拉我的手,他满手是汗,怕是闷得不行了吧。
此刻,我只想着让嫪毐快点走,便急着道:“嫪公公,奴婢的事儿奴婢自个儿心中有数。如今夜那么深了,奴婢的病又没好,公公若没有其它的事儿,还是请回吧。”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下了道“逐客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大概是念在嬴政喜欢我的份上并没有发作。只是闷声不响的甩了下袍子,转身出门。走至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略转头皱着眉道:“妙弋,女人还是多为自己着想的好。这是太后要我告诉你的。”说完,便出了门。
我见他出了门,终是呼出了一口气。赶忙掀开了被子,见李斯已被闷得一脸是汗,颇为狼狈。我看着好笑,不禁呵呵笑出了声,用袖子欲帮他擦汗,却被他用手挡开了。
我愣了愣,又笑着说:“怎么了啊你,被闷傻了?”说着,便又想帮他把满脑门的汗给擦了。谁知,他又一次挡开了我的手,脸色甚不好看。
“这,怎么了?”我疑惑的问道。
“嫪毐说得没错,女人还是多为自己着想的好。此次,你为难了吧?”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着,语气生硬。
我见他这副模样,愣了半晌,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心眼真小。这就吃醋了。我当然要为我自己好好着想了,可是跟着你,就是我最好的着想啊。”说着,我就欲往他身上靠去,他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躲闪。
我笑着继续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心意的。如若我真是那种看重名利的人,最初就不会选你了啊。再说,我心里清楚,嫪毐突然对我客气也是有目的的,我怎会去听他的胡言乱语。你呀,堂堂大秦国的客卿,聪明绝顶,怎么就不明白我呢?”
他听了我的话,神色缓和不少,但仍是没有半丝笑容。我伸出手再一次地想帮他擦汗,这次他并没有躲开我的手,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微笑着任他看着。突然,他一把抓住了我正在为他擦汗的手,紧张地指着那处曾被烧伤的难看疤痕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别过了头,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佯装心不在焉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烫伤了。不碍事儿。”说完我便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我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真的?”他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锐利的目光追随着我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我微微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许的不安,仍是不敢看着他,却握着他的手柔声问道:“斯,我觉得你有心事。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他听了我的话,像是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不再追问我什么,只是望着我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也不答话,又把我搂进了怀中。我躺在他温暖宽广的怀里,不安地抬头望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小心地说道:“斯,我问你,如若今后情非得已,你愿意为我放弃一些东西吗?”
他一愣,看了我半晌却始终没有发话,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对我这个问题既疑惑又为难。我不想逼他,便对他灿烂一笑,说道:“没事儿,我瞎问的,你可以不回答。”说完,我便又完全躺入了他的怀中,但嘴角的笑意却并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