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始皇陵》东田

10、请求

　　第十章：请求
　　“奴婢妙弋，参见夫人。”
　　“不必多礼，快起身吧。”仍是那样的笑意盈盈，仍是那样的温和柔美。
　　“在宫中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谢夫人关心，奴婢一切安好。”
　　“宫中的一切你也都熟悉了吧。从今日起你就贴身伺候吧，平日里帮我倒倒水，陪我聊聊天。我可闷得慌呢。”她的眼神中有诚恳也有期待。
　　“是，奴婢遵命。”我低头顺从答道。

　　我在做了郑妃的贴身丫环后，日子的确好过不少。蓝缨、霞希和我，三足鼎立似的与郑妃形影不离，照顾着她的一切起居。而其中就属我最为轻闲。自那日我发飚后，蓝缨与兰儿那伙儿人收敛不少，虽还是对我冷眼相待，但已不再把我当人下人似的使唤。而霞希也常常会把我的份内事给一并揽掉，搞得我成了灵秀宫中的大闲人。
　　郑妃对我真是极好。对她，我挑不出一点毛病。虽然不知道她是出自真心还是另有目的。但我实在不愿为这事儿伤脑筋。懒得去想也不愿去想。

　　初秋时分，阳光暖人却不刺眼。当微风吹过你的脸颊，吹乱你的发丝时，感觉甚是惬意。此时，我就坐在离灵秀宫稍远的一处偏僻假山顶上，一边远眺美景，一边吃着郑妃赏赐的龙眼。托郑妃有睡午觉习惯的福，我每日都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这里看下去，咸阳宫的景致虽不能说一览无遗，但已颇为壮观了。甚至还能看到终南山那连绵的山脉。故而我一有空便喜欢带点吃的爬上这假山顶，享受难得的一人世界。
　　我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铜镜，瞅了半晌，一下子懂得了什么叫做“睹物思人”。这面小铜镜是哥和二哥一同帮我做的。我在现代就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时不时地要拿出镜子臭美一番。在来到古代之后，一直就因为不能随时随地照镜子而耿耿于怀，在对两位哥哥恳求再三后，他们终于同意帮我做一面小铜镜。爹为了这面镜子也出了不少钱。我看着这面镜子，想到了爹、哥还有二哥。入宫已有两个月了，自从那日一别后，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宫内是严厉禁止奴才们乱闯乱撞的。再说了，就算允许，自从那次我擅闯琉宁宫后我也没那个胆子乱闯乱撞了。
　　“唉……唉……唉……”我连叹三声以抒发自己内心的郁闷。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斯。正欲起身问候，他抬手示意我别动，然后自顾自的坐到了我的身边。从我捧着的盘里拿了个龙眼，剥着吃起来。我惊讶于他竟是这般开朗随性，在这个等级森严，主仆分明的宫廷中，他就如一束冬日阳光，让我既是新奇又觉温暖。
　　“怎么了，我的吃相很难看吗？”他一边嚼着龙眼，一边疑惑地看我。
　　我赶忙收回怔怔看着他的目光，想尝试着与他开个玩笑，便故意说到：“是啊，很难看。”语气轻描淡写。
　　他挑了挑眉说到：“那只能委屈你的眼睛了，我这维持了二十一年的吃相可是改不了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想到他先前问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又知道他开得起玩笑，便不服道：“年纪小就不能叹气了吗？年纪小就不能有烦恼了吗？别看不起年幼的，更不要以年龄来评断一个人。有时候年长的还不如年幼的呢！”
　　“噢？你是指哪方面？”
　　我撑着脑袋，一本正经说到：“很多方面啊，像我俩，我虽比你年幼五岁，但许多事情你不一定比得过我。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他惊异的看着我，嘴角带似玩味地笑意，说到：“哦？是吗？你真有这能耐吗？我倒想见识一番。”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只要我做出两件让你无法解释的事，你就得帮我个忙，好吗？”
　　他沉吟一番，又说：“不忠不义不孝之事除外。”
　　我点头表示赞同。
　　眼珠一转，从身边的草丛中挑了两根又细又长的拔了下来。我把一根草递给了他，说到：“跟着我做。”说罢，便欲用这根草打个特殊的结。他也不多加疑问，只是顺从地跟着我的动作同样打了个结。我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了笑颜。
　　“现在，你可看好了。”我用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抚过了那个结，那个结顺着我的手势迎刃而解。而他，虽仍然学着我的动作，却怎么也不能自然的解开那个结。我心中暗笑，虽说古代人聪明，但要想轻而易举的参透现代的魔术还是颇有难度的。
　　我自豪的说到：“怎么样？这，你可能解释？”
　　他沉默不语，只是仍专心致志的研究着那根打了结的草。许久，他才抬起头，不可思议般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问道：“如何？”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的确蹊跷。但还有第二件事呢？”
　　“你相不相信，我能不用火石就把你身边的这两三根枯草点燃？”
　　他看了看地上的枯草又瞧了瞧我，问说：“不用火石？那你又有何办法点燃？”
　　我把手中的铜镜放于正午的阳光照射之下，让其焦点转向那几根枯草，就这样维持了将近一刻钟时间。正当我欲沮丧地放弃时，那几根枯草果真冒出了烟，继而燃烧了起来。
　　我收起了镜子，呼出一口气。暗叹道：好险，否则可糗大了。而李斯则异常惊奇的看着我，眼神中包含着好奇、疑惑、惊讶甚至还有敬佩。
　　我神情笃定地回视着他，表达出这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的意思。
　　半晌，他终于回过了神，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讳莫如深，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边回道：“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帮我做成了那件事，我就告诉你。”
　　我看着他充满期盼的神色在听完我的话之后骤然黯淡。心下得意，继续道：“怎么了，不行吗？先前可是说好只要你解释不了便帮我做一件事的。可没说等我解释给你听了再帮我哦。”
　　“好吧。”他终于妥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什么事，说吧。”说话间，踩灭了燃烧在他身边的小小火焰。
　　他倒是够爽快，可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犹豫了半晌，咬着下唇，我大着胆子向他走近几步，突然跪了下来，沉声说：“李大人，奴婢今日虽稍有张狂，但却是在等李大人的这句话。李大人定要帮帮奴婢。”
　　他见我突然跪下，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些微愣。忙欲把我扶起，我却执意跪在地上，倔强的说道：“李大人先前说不忠不义不孝之事除外。但奴婢所求之事却有不忠不义之嫌，故而奴婢不敢起身，只求大人能帮奴婢达成心愿。”
　　他松开了搭在我手臂上的双手，站直了身子，语气严肃地问：“究竟是何事，你倒是说说看。”
　　我心一沉，但仍是说道；“奴婢自进宫那日起，就未再见过家人，甚是思念。虽知宫规森严，但仍想见他们一面。”
　　他听完我的话，突然哑声一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那日大王送你回家后，我与他们也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当时是如此的担忧你，那个庆轩甚至还……”他顿了顿，知道不该再说下去。转换话题到：“难得你一片孝心，我李斯又岂是不通情理之人。这事我会冒险帮你一回的。”他说这话时豪气冲天，有些绿林好汉，拔刀相助的架势。
　　我满心喜悦，忙说道：“谢李大人，奴婢将来定会报答今日李大人的相助之情。”
　　他朗声一笑，把我扶了起来。
　　“你以后还是别这番官方的与我说话，向先前那般，我觉得很自在。”
　　我沉默不语。
　　他继续道：“这宫中已然如此沉闷。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先前样子的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心里一惊，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我暗骂自己，何时脸皮变得这么薄了。
　　他看出我的变化，又是哈哈一笑，笑声爽朗不含杂质。相比嬴政的笑声，他的笑虽不如嬴政动听。却是那么温暖人心，让人感觉酥酥麻麻的。
　　我略觉尴尬，回道：“多谢大人厚爱，奴婢遵命便是。”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脸变得更红了。顿时心下更觉窘迫，说了一句：“妙弋告退。”便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
　　而他的的笑声却一直回荡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