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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黄药师携着冯蘅,踏遍了桃花岛。岛上处处奇花异卉,布局精妙,集各色园林之大成——既有江南水墨,亦有朔北高旷,真正做到了江山缩于一岛中。虽也有野趣横生,却是无一株杂草野花。冯蘅随着黄药师走走停停,见着一支长势颇喜人的仙客来,不知怎的就往那边走了几步,意欲伸手碰触。
      她没能摸上一摸——黄药师擒住了她的手腕,脸色不大好。
      这让冯蘅有些不高兴——在她看来,这个领她观岛的举动,就是默认了她对他的重要,愿意将他的领土——不论身心,皆与她分享。
      她以他的妻子自居,怎的做一个未来的桃花岛女主人哦未来两字可以去了——竟连一支海棠都不能碰?

      黄药师见她嘟嘴憨态,虽有心逗逗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告诉她,这确实碰不得——虽然岛上草木繁茂,表面不露痕迹,然而阵法暗嵌,精妙绝伦,尊的是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说来玄妙,实是先人精研物性之变,因而悟出来的至理。桃花岛上阵图的根基包括了九宫之法与二十八宿大阵,黄药师为助冯蘅记忆,编了歌诀:“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余百零五便得知。”

      冯蘅只听了一遍,便记住了。她转嗔为喜,朝他一笑——那是怎样的笑啊,竟可让鸟无鸣啼花失颜色,让人恨不得将一切都奉上,只愿她能长长久久的笑下去……他带着她,先上两忘峰。
      桃花岛上山峰的海拔算不得多高,最高不过两忘峰,两忘峰高不过三十丈。然而由于桃花岛的地势特异,山腰处常年蕴绕着浓雾袅袅,冯蘅连脚下的白玉阶都瞧不见,黄药师怕她滑倒,背了她上山。冯蘅安心窝在黄药师背上,衣衫鬓发皆被云雾浸透染湿,冷得刺骨,可背着她的人攀岩踏石,行在陡峭山路上如履平地,稳稳当当得不仅让背上的人无半点不适,还传来了一股热力,很快驱走了她身上的寒意。一炷香的时间,黄药师提气几个纵掠,便放下了她。
      冯蘅靠在黄药师胸膛,她才从那个让她舒适到想打瞌睡的背上下来,一时不愿离开。黄药师看着佳人的小女儿娇态,烟笼眉似蹙非蹙,半合羽睫,鸦鬓上缀着几点晶莹的水珠。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她的体香幽幽的探进他的鼻尖。
      黄药师此生见过太多美人,然而没有谁能美过他怀中的冯蘅,也没有人能被他带进桃花岛。山海云雾,一时不似凡世,宛如三十三重天之景。冯蘅抬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额发,望着脚下茫茫一片的白和冲破云海禁锢的其他山峰,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黄药师微微笑着,脚下步法一变,便替她挡去了强风。他见得冯蘅顾盼神飞,眉目都舒展开来,比自己武功绝顶之时更要来的高兴。
      接下来的一月,冯蘅又去了弹指峰、弹指阁,到了清音洞、清啸亭,上了试剑峰、试剑亭,进了绿竹林。
      她最后坐在积翠亭中,面前一杆古琴,她靠在阑干上一手托腮,望着亭柱上刻的字。
      那两行字肖似主人,洒脱不羁,毫不规矩,自有一番张扬潇洒气概。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试剑亭和积翠亭都有这对联。
      这是他一生武功的写照,已臻化境。
      ——冯蘅略低了低头,任由不知何时到来的黄药师为她簪上一支白蔷薇。

      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和他在一起,单单两个人在孤岛之上,绝不是什么枯燥无味之事。
      冯蘅则是瓠犀皓齿,双蛾颦眉,红脸开莲,素肤凝脂,黄药师每日看着她便已心满意足。几可入画的她也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通晓五乐,黄药师看着她身着白衣幽篁抚琴,烨然若神,便也举箫相和。

      冯蘅花了足足三月才算是粗看了一番桃花岛,这岛上琼楼玉宇盘盘囷囷,奇珍异宝随处可见,哪怕是檐牙下垂着的黄铜铃铛,也是千年古物,价值连城。
      冯蘅体弱,然而有药师在侧细心看顾,九花玉露丸见天儿的吃,加之心情舒畅,竟是无半点水土不服之象,面色日渐红润,常有笑颜,药师为她作画题诗,看着看着便相视一笑,脉脉不语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得桃花芳菲落尽,岩石嶙峋上亦有点点粉白后,牡丹王、芍药相于阶。罂粟满,木香升,杜鹃归,又是一场荼穈香梦。她便在这梦里昏昏睡着,再睁眼,发觉自己卧在一张美人榻上,身上盖着件白狐裘。
      冯蘅掖了掖散乱的如云鬓发,还没有从经历的光怪陆离之世中醒来。
      她听得望帝声声,凄厉惊心:
      “不——如——归——去! ”
      是梦邪?非梦邪?
      恍恍惚惚中似是前世浮光掠影,意识之海历尽狂风暴雨,渐渐平静无痕。

      她与黄药师逍遥自在,岛中岁月悠闲,日复一日,花开花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然而终究有些不安。
      “什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直是狗屁不通!”黄药师听得她无意感叹,不住冷笑,“礼法岂为吾辈所设?!”
      冯蘅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道:“去临安府一趟罢......我想念双亲,你也见见岳家。”
      黄药师想到冯蘅如今恰才十五,刚刚成年,又是世家的女儿,然而她竟有勇气不顾名节寻他......
      他心蓦地变柔软一片,哑着声道:
      “......也好。我陪着你一起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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