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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冬天的夜晚,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寒风呼啸而过,有夜枭如同老妪般沙哑的笑声响起,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肃杀而可怖。

      嘈杂而寂静。

      林子里只有林雾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着。

      “我这人,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林雾手腕一抖,那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就落到手中,他冷笑着看向东北方向的那一棵粗大的树干,抬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庞大的神识铺天盖地压了过去:“还是说,你希望我用武力来请你现身?”

      “噗……咳咳……”纵使身上带了保命的神器,藏在树后的虚合子依旧被林雾的神识直接冲击到七窍流血,只能跌跌撞撞地从树后跑了出来,“道友,误会,都是误会!”

      来人穿着一身规制的道袍,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髻,手中抱着一块散发着莹莹光芒看着就不似凡品的罗盘。哦,就是这罗盘的荧光顺着上面那几道裂纹,正在一点点流失消散,眼看着是毁的差不多了。

      “哦?我可不认为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会不懂规矩,大晚上鬼鬼祟祟跟踪同道,只是个误会?”

      林雾微微地蹙起眉头,他今晚来这里属于临时起意,以他的神识强度之前也没有发现自己有被跟踪的感觉,这事儿应该不是有人蓄意设伏。但要说只是简单的巧遇,林雾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确确实实就是冲着他来的!

      “说!为什么跟踪我?”

      虚合子被林雾的神识一压,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他咳嗽着,一边擦血一边忙为自己辩解:“误会了,道友你误会了。我今晚过来这里,咳咳,就是因为今晚是满月,我之前在山里发现的一株流月草今晚正是采摘的好机会。咳咳,我刚到这儿,就看见道友身上有灵气吞吐之意,现如今的世道想来道友也清楚,我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同道之人,起了结交之意,可又觉得突然现身怕是不好,就有些踟蹰,这不就……”

      “道友若是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我准备采摘的那株流月草,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山坳里!”虚合子一指西北面,神情极为真挚。

      可惜,林雾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向前走了两步,手里的吞海剑已经搭在了虚合子的脖子上,他勾起嘴角轻笑道:“既然同为修士,你也该知道,我们伤害凡人还要担心日后天道孽债因果结算。但是,杀同道中人就没有这个顾忌了,毕竟……大家都是跳出五行,杀了也就杀了,甚至心魔都不会有,你说,是吧?”

      明明林雾语气温和,不带一丝杀意,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意,可虚合子一个哆嗦,差点被吓的当场失|禁。

      这人说的是真的!这人是真的能做到一言不合就挥剑杀人的!

      道心在叫嚣着给虚合子示警!

      他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为什么讨好师父,就想法子争取到了这个差事。现在倒好,可能要把小命儿交代在这儿了!

      可那个时候,虚合子是真的没有想到,师父新收的爱宠想要对付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一个修道的大能啊!接这个差事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如今炼气七层,对付一个蝼蚁般的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眼看着师父对那位名叫唐少年的美貌少年新宠那叫一个极尽宠爱,虚合子想着自己卡在炼气七层许多年,若是三十年内再跨不过去,修到筑基,他再如何看不起凡人,也终究会跟凡人一样,化作一抔黄土而已。

      他想着借这个机会,讨好了师父的爱宠,让人家帮忙说几句好话,跟师父讨点适合他用的丹药,帮他跨过这个坎儿。就在一众同门中热情争取,最终想法子拿到了这个差事。

      一开始,他美滋滋地拿着唐少宁给的那个凡人的生辰八字,想着随手咒杀就完事儿了。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当他把那个凡人的生辰八字送入叁阴寒玉盘中之后,罗盘居然告诉他世间查无此人。

      玉盘都找不到人了,他还怎么咒杀?

      没奈何,他只能亲自赶到T市来,想着正好他之前圈起来的那株流月草也到了采摘的时候了,摘了草就顺手去杀个人。

      是的,他今天晚上还真的就是来摘药的。

      谁料,他刚刚走到山上,就看到一位黑衣少年哼着小调身轻如燕地从那边的别墅区里窜了出来。月光很亮,打在少年的脸上,虚合子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唐少宁给他的资料上那个叫做林雾的人吗?

      吗的,那个坑货,居然没有告诉他,这个林雾居然也是修士!

      那会儿他其实就已经颇有退意了,毕竟事有意外,兆头不好。但是想到师父那一手丹术,还有那堆丰厚的藏品,虚合子还是打算先看看情况,若是可以的话,就顺手把事儿给了了。

      他可是身怀叁阴寒玉盘,作为他的本命灵器那必然不是什么大路货,是当初他跨入炼气七层以后,师父奖励给他的,据说能抵御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全力一击。

      谁承想,连人家神识的威压都没受得住,就咔嚓碎了。

      现如今到了生死关头,虚合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丹药什么讨好,他只想保命!

      “我说我说!”他咽了咽口水,打算彻底交代个一清二楚,可当他张嘴想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是干张嘴,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哟?”林雾有兴趣了,他运起灵力聚于双眼,朝着虚合子的眉心看过去,果然上面有一道形状似锁的符咒,符咒的红光还连着虚合子的神府,“不错不错,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会这一手,梏言咒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色啊。”

      梏言咒?那是什么东西?

      虚合子一脸茫然,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坦白从宽。

      没办法,林雾刚刚凑近了看他眉心的时候,身动剑也动了,那锋锐的剑气都已经划破他脖子上的皮肉了,距离他的动脉也就是一丁点的距离啊!

      “行了,别……”

      林雾话还未说完,虚合子脸色突然涨红,整个脑袋如同灌了水的气球一般,疯狂地膨胀了起来。

      下一秒。

      砰!

      炸成了一团红红白白的血花。

      “额……”真是该说对方倒霉呢,还是无知好呢?

      这要是放在修真界,谁听到自己种了梏言咒之后,不马上收敛心神,放空神府的。这位倒好,还一个劲地想要交代那些某人不能让他说的事儿,硬生生给自己炸死了。

      无知成这样,让林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额,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用搜魂来着,说起来,也不知道脑子被炸成烟花和被搜魂后变成一个傻子,哪个更惨一点?

      林雾用脚尖把滚落在地的玉罗盘挑起来,扔到兜里。虽然已经坏了,但这个灵玉的质地不错,拿回去重新炼制一番,给自家儿子做个防身的物件也勉强凑合。

      他掐了一朵丹火,扔到虚合子的身上,霎时间,尸体就被烧成了飞灰,寒风一吹,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雾顺手去采了那株流月草,踩着飞剑往回走。

      [爸爸,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哎,那个人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虽然是个马前卒,但他背后的人懂得梏言咒,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胖球皱着猫脸,有些担心。实在是,它家宿主自从重生到了这个世界,就好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光环似的,就算他不主动找事儿,也总有事儿往他身上找。

      [哦,管他呢,敢来搞事,一律砍死,不就好了?]林雾撇了撇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招惹他的人和事儿还少吗?对于他来说,这种只会派人来暗戳戳搞事儿的幕后黑手,还没有他即将要面对的补考更让他担心呢。

      林雾反而觉得今晚这样的事儿可以多来一些,看看,多好的快递员啊!简直就是知道快过年了,来给他提前拜年,送年礼的好人啊!

      要知道,他现在最缺的反而就是这些可以用来炼器的材料了。这些东西,在现代有时候还真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他现在用的这柄剑虽然还叫吞海,但是跟他之前在修真界时用的那把吞海简直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就这,还是他舍了两千多万的钱,搭了不少丹药,想法子从上官家换了指甲盖那么一丢丢庚金,才凑合炼出来的。

      [有了这块寒玉,再加上从我之前找到的那一小截雷惊竹,就能给刀宝炼个庇佩。只要他一直戴着,就算是金丹中期的人想要伤害他,一时半会也伤不到。]

      至于一时半会之后,他就到了,有他在,谁也伤不了刀宝。

      再说了,这世上还有没有金丹修为的修士还不一定呢,就算是有,怕也得找深山老林待着,免得到了俗世里,被这滚滚浊气给憋死了。

      胖球一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这人还真有点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的意思。

      [爸爸是最棒哒!]

      [过奖过奖。]

      就在林雾听着胖球吹彩虹屁,乐呵呵往家里赶的时候,临省的三星观中正为了虚合子的死亡闹了起来。

      三星观听上去仙风道骨,充满了出尘绝世的味道,但实际上,这里的观主就是个大□□!

      哦,还是个修为到了筑基四层,在现世中罕有敌手,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的修士高手。

      此人本是三星观弃徒,当初因为修炼走了邪道被原观主逐出师门,反而救了他一命。在战火四起之时,三星观观主带着门下弟子们为了拯救生民于水火之中,赴汤蹈火死的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这位名叫谷阔的三星观弃徒在被逐出师门后的几十年里,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奇遇,修为大涨,本想回来给原来的师父师兄弟们一个好看。谁知,三星观已经死绝了,根本没有人来让他锦衣还乡耀武扬威。

      扑了个空的谷阔想了想,就干脆占了三星观,在这里扎了根,硬生生把当初声名显赫正道魁首之一的三星观变成了尽人皆知的淫乐之地。

      奈何,当初因为战乱修士们死了不少,加之灵气越发微薄,后人们没几个顶事儿的。大家虽然看不惯谷阔这么搞,但又奈何不了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罢了。反正谷阔这人倒还没想着给自己惹大事儿,就算搞了个淫窟,也从不祸害修士们,只是糟蹋一些凡人而已。

      唐少宁就是这么一位倒霉的凡人。

      之前他觉得事情有变,在派人查到了林雾所有资料后,他十分肯定现在的这个林雾绝对是跟他一样的重生者,为的就是能够提前抱上沈幼戈的大|腿,以后好占据沈幼戈所有的宠爱!

      他本想暗中找人直接把林雾给干掉,但他又害怕万一这人有点什么奇怪的门道,要不然对方怎么可能重生到那么早的时候,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别到时候,人家万一又有什么奇遇,那立场就反转了,人家在暗他在明,人家想要报复那真是防不胜防!

      斩草就必须得除根,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丁点隐患,他还想着以后跟沈幼戈甜甜蜜蜜地在一起,被对方宠上天呢!

      唐少宁忽然想起之前他爷爷说过,他们家曾经请过一位大师看风水,那位大师的本事可厉害着呢,自从帮他们家看过风水之后,他们唐家就发展的风生水起。如果是上辈子,唐少宁只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纯粹瞎搞封建迷信而已。

      但现在他身上发生了如此玄妙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人重生了。这说明,世界上有些东西,可能没法用科学来解释,但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了这一点,唐少宁就找爷爷死缠烂打,想要去见这位大师一面。唐家爷爷哪里受得了宝贝幺孙撒娇,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那位大师似乎提过,他在烂柯山上的一处名叫三星观的地方挂单修炼。

      得了信儿,唐少宁就带足了钱和人手,奔着烂柯山三星观去了。

      这一去,就把自己作进了魔窟里。

      唐少宁年纪不大,又是那种男女莫辨,秀美细致的长相,完美地戳中了谷阔的点。对于谷阔来说,不过一个凡人而已,就算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只要他想要,还没有拿不到的。

      唐少宁可以说是被自家爷爷和父亲亲手送到谷阔这个□□手里的。就因为当初给唐家做风水局的高人,只不过是谷阔的一个小徒弟而已。

      师父想要个暖床人,弟子自然要服其劳嘛,这位高人就再度下山,一通忽悠,先是恐吓唐家当初的风水局到如今已经算是竭泽而渔了,拿了什么就得还回什么,如果不是他师父看中了唐家少爷的资质,想要在身边当个道童,他也不会专程过来提醒。

      唐家一听,这还得了。一时间又是后怕,又是庆幸的。赶忙请这位大师帮帮忙,非但大出一笔血,还乐颠颠地把唐少宁亲自送到了谷阔手里。哪怕唐少宁再怎么反抗,说谷阔这个人有问题,那人不怀好意,家里的男人们也根本听不进去。

      甚至还教训他,说家里金尊玉贵养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让他上山当几年道童,过点朴素的日子,他就不愿意了,真是不懂事,自私到了极点。训完之后,又训家里的女人,让她们不许偷偷接济唐少宁,就是因为她们太惯着了,才弄得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一点都不知道为家里考虑。

      上辈子被家人强制给他订婚的画面,和这辈子又被家人为了家族利益扔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手里的画面重叠了。

      在这一刻,唐少宁彻底的黑化扭曲了。

      对于疼爱他养育他多年的唐家他爱不了,但也恨不了。可他内心的这股抓心挠肺的恨意无处落脚,就只能恨林雾,若不是为了对付林雾,他怎么会去烂柯山,如果他不去烂柯山,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惨境!

      每次在床上被谷阔这个老色|魔糟蹋侮辱的时候,唐少宁就更恨林雾一分。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寝其皮,让林雾不得好死!

      也不知道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怎的,谷阔对于自己的爱宠还是非常纵容的。唐少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接触到了谷阔书房里随手扔在角落里落灰的一本古书,据谷阔说那就是一本古代狂生写的意yin小说而已。

      可当唐少宁翻开看的时候,他发现上面的内容跟谷阔说的完全不一样!

      上面记载了一门非常古怪的邪术,只要施术人愿意付出一定量的精|血和一年的寿命,就能给人悄无声息地种下一种由梏言咒的术法。中了此种术法的人,会不由自主亲近施术人,而施术人可以完全掌控对方的性命甚至魂魄。而且这种术法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普通的凡人也可以用,不过有一点限制,就是施术人如果是凡人的话,目标只能是筑基期以下的人,否则是无法起效的。

      当时唐少宁几乎用尽了自身最专注的精力,在短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术法一丝不落地刻进了心里。若不是他没有修炼的资质,只能一辈子当个凡人,唐少宁更想有了修为以后,直接把这个咒术用在谷阔身上的。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唐少宁只能悄悄地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之后,在心里搞出来一个灭杀林雾的计划。

      他挑来选去,选中了据说被卡在炼气七层许多年无寸进,心思急迫的虚合子。一来,这人所求急迫,他身为谷阔目前最中意的爱宠,那人如果想要走捷径的话,只要他稍微表露出那么一点点意思,对方一定会上钩。二来,听说这人是最早跟着谷阔的徒弟,当初为了谷阔手底下也有不少人命,为人也十分谨慎,想来让他去彻底灭杀林雾,那是万无一失的。

      果然,虚合子很快就上钩了。

      跟他计划好的那样,虚合子一步步地落进了他的棋盘之中,信誓旦旦地答应他,一定会杀了林雾,而且必定是虐杀,让对方受尽种种折磨之后,再杀掉。

      这几天,唐少宁一直在等,等虚合子带回来林雾死前的录影。

      但是,今天晚上,他莫名地一直心慌的厉害。就好像,在暗中,有一只凶猛的野兽,在龇着一口锋利的獠牙,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直到虚合子死亡时,陡然传递过来临死前的那一幕画面,让唐少宁差一点就忍不住惊叫出声。

      怪,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被凶兽盯上了,原来那是因为梏言咒的联系,将虚合子面对林雾时的感受,传递过来了一小部分。

      看着林雾扬眉而笑,对着飙升起来的鲜血和脑浆,还能笑的那么云淡风轻的画面,唐少宁只觉得自己身入冰库,从骨子里发冷,冷的他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架。

      那一瞬间,他甚至再度感受到了被家人送到谷阔手里时的那种绝望。

      原来,林雾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跟谷阔一样,都是超脱于凡人的神通广大的修士。而他呢,就算他满腔恨意,又能把人家怎么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在人家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凡人而已!

      这种绝望甚至比他被谷阔糟蹋时的感觉还要痛苦,撕心裂肺,如同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他的灵魂上来回的切割着。

      恰在此刻,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愤怒到了极点的咆哮声:“是谁?!是谁敢杀我谷阔的徒儿!”

      霎时间,唐少宁的绝望被这阵愤怒暴躁的咆哮声给冲散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是啊,自己虽然是个无法对抗林雾的凡人,但有人不是啊!他能想法子让虚合子这样一个修士听从他这个凡人的指令去杀林雾,那他肯定也会有办法,让谷阔这个修士大能去对付林雾啊!

      “都睡的跟死猪一样,你们的大师兄魂灯灭了,你们还睡睡睡!”谷阔的咆哮声响彻整个三星观,“都给老子下山去,去查,都去查,到底是谁敢对我的徒弟动手!快去!”

      唐少宁听着谷阔的咆哮声,咬着指甲,吃吃地笑了起来。

      现在应该想的是,他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让谷阔知道是林雾杀了虚合子的呢?

      要知道谷阔这么愤怒,可不仅仅是因为徒弟被人杀了,更多的是他觉得有人居然敢对他的人动手,自个儿的面子被人丢到地上踩了又踩。

      虽然到谷阔身边时间不长,但唐少宁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谷阔这人的性子。一个傲慢到不可一世,把面子看的大过天的人。

      林雾啊林雾,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天逼死的是什么人,你又知不知道,你即将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报复呢?

      啊,真的好期待看到你被谷阔折磨致死的那一幕啊!

      *****************************

      林雾披星戴月地赶在睡觉的那个点之前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就被热乎乎的章鱼怪扑了个满怀。

      “别别别!”

      林雾赶忙把人推开,拎着后脖子摁到了床上,远远地避开,“你穿着睡衣呢,我这一身冷气,你抱着不得冻病了。去去去,钻被窝里去。”

      沈幼戈才不理林雾的驱赶,爬下床,吧嗒吧嗒地跟着林雾到处转圈圈,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林雾一星半点。看那架势,真是恨不能把林雾的衣服掀开,仔仔细细看看,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祖宗,你作病呢!”林雾只能捞起被子,把沈幼戈卷成一个大春卷,摁倒在床上,“你要是再病了,赶明儿我就给你开药,最苦最臭的那种,盯着你一天三顿的给我喝!怕不怕?”

      沈幼戈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抻着脖子,凑过去在林雾的下巴上亲了一口,“不怕,你给我吃毒|药,我都不怕,只要你给我,我就喝。”

      “咳咳……”林雾败退,这儿子完犊子了,不能要了。

      他抹了一把微红的老脸,在地上蹦跶了两下,转了转圈,“看,没事儿,没有受伤,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小祖宗,你雾哥又不是豆腐做的,本事大着呢,你就别老担心我受伤了,啊?”

      沈幼戈撇了撇嘴,“哦,那上次是谁去找个什么什么竹子,好端端的出去,一身烫伤抓伤回来的?”

      “……”林雾语塞。

      上次确实是他有点大意了,当时他去取雷惊竹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卷子试题,没有发现藏在雷惊竹旁边的护宝灵兽。而且还是一只变异的雷火地蜥,一时不察,就被喷了满头满脸的雷火,身上还被大蜥蜴挠了一爪子。

      但是吧,“也没有那么夸张啊,什么一身的伤。就是发梢有点烧焦了,肩膀上被挠了两道寸把来长的小口子。就那样的伤势,要是你喊医生的速度慢点,它都自己愈合了好吧?”

      沈幼戈不忿,他气呼呼地拍了拍被子,特别有一家之主的范儿,“那也是受伤啊,你会受伤我当然要担心了!再说了,你本事大,跟我担心你会不会受伤,有什么逻辑链上的联系吗?你就算能翻江倒海,我照样会担心你!”

      也许是林雾养的好,也就两个多月而已,沈幼戈不但个子继续往上窜,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轮廓也变得锋利起来。他这么横眉立目,言辞掷地有声的模样,咋一看,居然有了几分男人味。

      林雾被沈幼戈这一番话说的心里酸软酸软的。他赶忙脱掉外面的衣服,运起灵力把自己烘的热乎乎,然后上去抱了抱开始有男人味,试图成为一家之主的沈幼戈。

      “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小心再小心,做完事绝不在外面多逗留半刻,马上就回来,不让咱们刀宝过于担心,好不好?”

      林雾语气带笑时嗓音不如平常清朗,会略微低沉,凑的这么近说话,让沈幼戈的耳朵都有点发麻。

      他不自觉地抖了抖有些发红的耳郭,强撑着没有缩起来,一秒钟又变成了幼稚的小宝宝。从被子里抽出手,勾着小拇指递过去:“那咱们拉钩?”

      “行行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吧?能放爸爸去洗澡了吧,都这个点了,你不能熬夜,咱们赶紧睡觉了该。”

      沈幼戈缩进被子里,冲着林雾甜甜一笑,“你去吧,我先给你暖床。”

      “……”林雾觉得,他真该找刀宝的那些家庭教师谈一谈,到底是谁闲着没事儿不好好教书育人,尽给孩子教骚话!

      林雾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沈幼戈靠在床头上,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还不愿意睡。

      见他出来,揉了揉脸,冲他招手:“雾哥,快来,我把床给你暖的可热乎了!”

      林雾钻进被窝,抬手轻轻地给了沈幼戈一个栗子,“赶紧睡觉。”

      “雾哥晚安。”沈幼戈凑过来亲了亲林雾的脸,又把自己的脸凑上去,示意对方完成每天的日常晚安吻。

      “……mua~”

      晚安吻get√。

      沈幼戈满意地搂紧林雾,脑袋往林雾颈窝里一扎,秒睡。

      钻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抱着一只热乎乎的大章鱼怪,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林雾只觉得,心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名为幸福的泡泡。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林雾醒来以后,先用日光照晒法把儿子叫醒,然后洗漱吃早饭。

      吃了早饭,他带着比上坟还沉重的心情,抱着一沓子试卷,朝着书房走去。

      进去之后,居然没有见到每天必然兴致勃勃等着给他上课的小沈老师。

      “人呢?”

      林雾忽然听到楼下沈幼戈在喊他:“雾哥,你快来。”

      “怎么了?”林雾顶着一脑袋问号,下楼就看到客厅里人来人往,那叫一个热闹。

      沈幼戈指着不停往家里搬运东西的保镖们,有些惊奇地对林雾说:“雾哥,何管家说今天是腊月二十三,马上要过年了。今天开始就要采办年货,年货是什么?还要给灶王爷嘴上抹糖,灶王爷是什么,咱家有灶王爷吗?”

      何管家赶忙冲着林雾点头微笑,从上次林雾大早起给沈幼戈熬腊八粥,何管家就悟了,这位是一定要给大少爷补过各种节日,让大少爷体会那些从未体会过的快乐的。一看到了二十三,他马上就操持起来了。

      不得不说,老头儿还是挺会来事儿的。

      林雾之前想过要陪沈幼戈好好的过一个年,奈何最近一段时间被数理化搞的头大如斗,脑子里全是浆糊,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沈幼戈像个新奇的小孩子一样,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地看着他,林雾的心一下子就化成水了。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屋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林雾拉着沈幼戈,笑吟吟地给他念了一遍这个童谣,而后把里面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

      “过年,有这么讲究吗?那过年是不是很好?”沈幼戈摸着桌子上那个巨大的红色中国结和红灯笼,轻声道:“以前,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煮肉,吃好的。他们就会把我锁在柴房里,不许我出去。原来,那个时候,就是过年啊。”

      林雾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气别气,那都过去了,等他以后腾出手的,非得让那对畜生夫妇付出代价不可!

      “那,刀宝要不要跟我一起把这些,都做一遍?”

      “嗯?”

      “就像那天,我带着你一起煮腊八粥一样。那天的腊八粥是不是特别好喝?”

      “嗯嗯!”沈幼戈连连点头,“那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刚刚怎么念的?”

      “二十三,糖瓜粘?”

      “对啦!走走走,咱们去厨房,给灶王爷嘴上抹点蜂蜜去,希望他回天庭述职的时候,多给咱们家说说好话,保佑咱家刀宝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健康无忧!”

      林雾冲着何管家使了个眼色,对面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灶王像已经在厨房摆好了。

      “不!还得让他保佑雾哥,保佑雾哥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健康无忧。”沈幼戈想了想,忽然有些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得多给他抹一点,让他保佑雾哥年后的补考,能顺利过关。”

      林雾抬手拍了一把脑门,无奈地呻吟道:“大好的日子,咱能不提补考了吗?”

      “哈哈哈,可是,雾哥的补考真的很重要啊,真的需要灶王爷保佑的。”

      俩人嘻嘻哈哈端着蜂蜜去了厨房,然后态度分外虔诚地给灶王爷的嘴巴上抹了一遍又一遍的蜂蜜。

      总之神仙可能是假的,但他们希望彼此都好的心,是真的不能再真的。

      抹完了蜂蜜,林雾抬手帮沈幼戈擦了擦嘴角的蜜渍,“好了,灶王爷吃到了。咱们该去置办年货了。他们置办的年货就让他们自己用去吧。今年咱们俩就用自己置办的年货,怎么样?”

      “好!”

      贴心的何管家早已让司机准备好了,还安排了两个保镖,去帮忙当移动货架。

      当车子在商场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沈幼戈还埋头在捣鼓手机。

      “你查了一路了,还没查好?”

      “因为年货,真的需要好多好多东西啊。”沈幼戈为自己辩解,“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太多了。”

      他顺着林雾的拉扯,爬下车,一下来,就被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给吓了一跳。

      只见放眼望去,大街上简直就是人人人从从从众众众,让沈幼戈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书上说的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之类的成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纵使寒风凛冽,可街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鲜活的喜气洋洋的表情,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刀宝,爸爸先给你打个心理预防针哈。”林雾忽然想起过年必定存在的一种可怕生物。

      “什么?”沈幼戈还沉浸在‘这个城市真的生活着这么多的人吗’的惊叹之中,听到林雾的话,有些好奇地问,“什么预防针?”

      “咳,就是每到过年呢,就有一类叫做购物大妈|的人,她们体格健硕,抢货精准,喜欢扎堆,战斗力异常强悍。如果,待会儿你看上什么,那里围着很多很多大妈,你就别过去抢了,你是绝对抢不过她们的,直接放弃吧。”

      “……”沈幼戈有点没有听懂。

      林雾吸了一口气,还是让孩子去亲眼见识一下,就知道了。

      他拉住沈幼戈的手腕,问:“准备好了吗?”

      “好了!”

      “出发!”

      沈幼戈乐颠颠地推着一辆购物车,很是新奇地跟着林雾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啊,雾哥,那个,绳子编的,红色的。”

      “哦,中国结是吧?行,你要哪个?”

      “那个,红色带着一点金色的那个。”

      “好。对联呢,对联买了吗?”

      “那个不买,我查了,对联可以自己写。雾哥你的字写的那么好看,咱们买点红纸,回去自己写吧,好不好?”

      “行。糖果呢,这里有什锦糖果礼包,要不要拿一个?”

      “好!”沈幼戈一听有糖果,马上凑了过来,看着上面写的种类,微微有点纠结,“这里面有榴莲糖,我不喜欢榴莲。”

      “那就拿这个,都是牛轧糖和软糖混合装,你肯定喜欢。”

      “嗯!”沈幼戈接过糖果礼包,趁着林雾不注意,又悄悄地拿了一包,扔进了购物车里。等放进去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十分幼稚,就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似的。

      他抬眼看了一眼在前面四处张望的林雾,见对方认真地在货架上给他挑零食的样子,沈幼戈忍不住低下头,抿着嘴笑了起来。

      小孩子么?

      只当雾哥一个人的小孩子,他甘之如饴。

      “刀宝,走啦,这边买的差不多了,咱们该去买蔬菜和肉啦!你要做好准备哦,那边才是大妈们的战斗地盘!”林雾冲着沈幼戈挑了挑眉梢,笑着恐吓小孩子。

      沈幼戈本来以为林雾是吓唬他玩儿的,直到他来到蔬菜区,看着一个个体格彪悍,嗓门极大,口沫横飞,眼神狂热,抢肉抢菜时一个人战斗力仿佛能顶半个排的大妈们,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男人想去拿一颗品相比较好的白菜,手才刚伸出去,就被旁边一个矮了他一个头的大妈给一屁|股怼开老远,成功抢走了那颗漂亮的白菜。

      “雾哥……”

      “哈哈哈哈哈……”林雾放声大笑,他伸手撸了一把沈幼戈的头发,“行了,咱们抢不过的,就不抢了。待会儿让保镖们来帮忙买吧,咱们战斗力太弱了,还是示敌以弱,先走为上,嗯?”

      虽然不能亲自买肉买菜有点遗憾,但沈幼戈自认他确实没有那个能力去跟大妈们挤,还是乖乖地点头,跟着林雾走了。

      “走吧,小孩子过年就是要穿新衣服的,爸爸带你去买新衣服咯!”

      林雾把购物车扔给保镖,示意他们去结账,然后带着沈幼戈离开超市,上楼去给孩子买过年穿的新衣服。

      “好玩吗?”

      “好玩。”沈幼戈掏出手帕递给林雾,“雾哥擦擦,你都累的一头汗了。”

      “啧,你这小子什么体质啊,明明是个小弱鸡,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不带出的。”

      林雾擦了一把汗,指着一旁的那家电玩厅,“还记得这儿吧?怎么样,今天买完衣服,要不要再跟……”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从背后传来的幽幽的哭声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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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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