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难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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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路上还零星听江禹川他们说过一点关于沈灼前女友的事。
说沈灼某任华裔女友刚成年时曾在巴黎克利翁舞会上跳开场舞。
说沈灼某任前女友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为了他专门苦学中文，差点放弃继承家族企业跟他回国内。
……
那阵焦虑在苏半棠内心经久不散，演变到后来甚至让她隐隐有些胃痛。
即使后面沈灼忙完公事到场，也没能让她缓解这不期而至的焦虑，反倒更加深了焦虑的程度。
那一顿在山庄的饭吃得苏半棠魂不守舍的。
山庄包厢环翠掩映，有清水芙蕖，锦鲤三五。
饭桌上，沈灼察觉苏半棠异样，侧头来问她怎么回事。苏半棠笑笑，找了个借口说在想工作，想到了公司客户那边新提的需求她这边还没改好，安不下心。
刚说完，手下筷子却一偏，夹住的虾仁滑落在桌，还差点碰翻了手边杯茶。
沈灼坐她左手边，及时扶住那茶杯，又伸筷重新给她夹了块龙井虾仁。
不去管饭桌上其他人投来的或惊讶或新奇目光，苏半棠道过谢，将沈灼夹给她的虾仁放进口中慢吞吞嚼，却怎么都尝不出味，只若有若无地品出一点茶叶的清苦。
当然饭局还是热闹的。
饭毕，一群人张罗着要搭牌局，沈灼和苏半棠到山庄的花园里散步消食。
十月霜降将至，桂花凋敝，乌桕银杏山毛榉在石路边影影绰绰。
天上无星无月，唯头顶的路灯做成宫灯的式样，照着前路。
沈灼的音色伴着夜风，“关于你职业上的规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半棠当时真是太过忧心忡忡，以至于都没能听出来，这句话，是沈灼主动向她抛来的橄榄枝。
只要她一开口，只要她一应声，崭新的道路就在眼前，平步青云的日子唾手可得——她往后也能轻轻松松像某些成功人士那样事业有成，让别人为她打工。
而此刻的苏半棠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沈灼在问她什么。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像过去那样用刻意练出来的标准女友笑容对他笑了笑，说：“前两个月我还在想转行呢。现在觉得继续做广告也挺好，就是乙方压力太大了，以后升到AM就跳槽去甲方。”
沈灼看苏半棠一眼，晚风揉乱了她头顶发丝，夜灯给她清透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朦胧又虚幻的雾。
他极淡地弯了弯唇角，“是么。那也挺不错的。”
当时沈灼世交熟人家的一个晚辈正摩拳擦掌在外面创业，沈灼看项目合适，本想问问苏半棠，试试她意见，让她也跟着参与进去做个合伙人。
有些机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也许还有下一次，也许没有。
“沈先生，我们回屋里去吧。”苏半棠低头看着石径旁几丛剑兰，说道。
她现在好像压抑到连沈灼都不想见到。
待在他身边、一看到他就焦虑难受。
这种心情比上次在电影院参加蒋勉路演时，更加剧烈。
这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压力，难受到甚至令她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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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与沈灼提早回城，回到她目前的住所，苏半棠才有了身心上的喘息时间。
外婆打碎了厨房一只瓷碗，裴航月考语文考了四十九分，生活琐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瓷碗是苏半棠从以前家里带来的旧碗，幸而不是沈灼这套房子里原本的那些不知价值几何的精致碗碟；
裴航的试卷要签字，卷子多翻两页，最后的作文居然交了白卷。
等把鸡毛蒜皮处理完，接着又是微信上客户半夜突然给发来的修改意见，忙忙碌碌完毕已经是凌晨。
脑子一放空，沈灼的身影便占据满了整个脑海。
有些人，和他在一起时想躲开；一分离，又想他。
苏半棠再次点开手机。
朋友微信群里很热闹，小昭和雪霏聊了一晚上那部新出的降智现代偶像剧，大嘲特嘲剧情和男女主演技，直呼此剧编剧绝对没谈过恋爱。
小昭：【什么年代了，还整高干子弟恋上贫穷貌美女大学生这一套，女主麻溜拿着男主妈给的五百万跑路要紧！】
雪霏：【男女主怎么忽然就doi？do完男主就拔吊无情连个情话都不说？这狗男主看得我拳头in了。】
小昭：【求求编剧不要再扯真爱无价、宣扬真爱可以战胜一切这种观念骗小女孩了，这社会男女间哪还有干干净净的真爱啊。】
……
小昭是苏半棠过去做车模时认识的，路子广交过的男友也多，数量能够浩浩荡荡排成车队。认识她的时候，她正跟车展上结交的小富二代交往。
小昭似乎一直都很坚定，和男人交往就奔着钱去，奔着利走，不去相信那些甜言蜜语虚情假意。
苏半棠拇指指甲掐了掐食指。
而她苏半棠和沈灼……
沈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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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苏半棠仰躺在卧室床上。
主卧空间很大，带卫浴，床很大，两米。床垫柔软舒适到几乎让人闭眼就能睡着。
而这是沈灼给她的房子，东西几乎都是沈灼的东西。
这套房有四个卧室，正好苏半棠、裴航、外婆一人一间，还有一间书房，装修是简约的灰棕调现代风，设计感十足。
苏半棠过去一直有睡眠障碍的问题，时常浅眠惊醒，与沈灼交往这段时间原本已经好了不少，而今夜又失眠了。
她在黑暗里望着天花板，看外边黯淡的灯光透过窗帘缝细细地在上面拖出一条白色影子。
时间不知道流逝过去多久，苏半棠翻起身，从床头柜抓过手机，打开购物和旅行软件。
她一无所有，但总还有些东西可以回馈给他。
那样，她与他之间某种程度上就是平等的了吧。
就像溺水的人，越是快要窒息，就越是想要抓住点什么能捞自己出这困境，无论是一枝浮木还是一根稻草，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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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对比价格、挑酒店花了苏半棠几乎大半夜时间，漏进窗帘缝的淡金色告诉她，此时已天光熹微。
她忐忑地给沈灼发去微信：【沈先生，你明天或者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看电影。】
大约七点多，沈灼回了消息：【后天空。今天周末，你起这么早？】
苏半棠心里一块巨石落地，紧接着另一股紧张又升起来。她又跟沈灼回了两句，接着咬咬牙，订了悦榕庄淡季打折后还要两千多的酒店套房。订完，便抱着手机睡着了。
第三天苏半棠精心装备了一番，与上次与沈灼一起去听音乐会同样用心的装备，仔细检查底妆，刷上眼影睫毛膏，用上让自己嘴唇看起来娇艳欲滴的唇膏色号。
已入秋，天已转凉，她这人其实怕冷，但还是穿了长裙，上身米白的单薄针织，外边披了件风衣。
苏半棠约沈灼吃饭的地点在酒店，看电影的地点在酒店，做某些其它事的地点，还是在酒店。
入夜时分，他们在一楼西餐厅用过晚餐。
而后离席，搭乘电梯。
沈灼刚要按下去往停车场的B1按键，苏半棠却抢先一步，按上了十二层楼层。
电梯缓速向上，沈灼看向苏半棠，眉峰轻挑，“没按错？”
苏半棠一脸认真，“没按错。”
电梯屏幕上的数字逐渐跳到12，出电梯，找到房间。
苏半棠让酒店提前布置过整间房，准备了蛋糕，水果，还有红酒，映在五光十色的外滩江景下。
沈灼单手插兜，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是做什么啊？”
“……看电影。”苏半棠梗着脖子，不敢看此时的沈灼。
原本酒店还有铺玫瑰花瓣的服务，可以在床单上铺成火红的爱心形状，苏半棠想想实在有点超过她接受范围，就没选。
沈灼都快被苏半棠逗乐了，整个房间也就那张双人床前有个电视机。
还真是挑了个看电影的好地方。
苏半棠手袋，松开腰带，将外套风衣卸下，绕去衣帽间，放进衣柜。柜子里有浴袍，她想到不久之后她将要做的事，便忍不住紧张。
慢吞吞、又妥帖地挂好风衣，却迟迟没有听见另一边沈灼的动静。
本就紧张的心，更生出几分不安。
她站在衣柜前，深吸口气，调整好脸上表情，转身，绕回去。
“沈先生，你外套也放这边来吧。”
沈灼转头，没动作，只深深看她一眼。
“确定要在这里看电影？”
“嗯。房间押金都交了。”
“选好看什么电影了么？”
苏半棠有些口干舌燥，“待会再挑。一部不好看，就换另一部，总会有精彩的。”
沈灼没说话，只望着她。
过几秒，他忽地嗤笑，又像是叹息了一声，“你啊……”
他将身上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随手脱下，苏半棠立刻上前接过，将外套同样挂进了衣橱。
……
却没想到沈灼居然还真的认认真真一本正经跟她看起了电影。
一部上个世纪很老旧的黑白电影，《西线无战事》，四四方方的电影画面时而抖动，带着胶片雪花，音质沙沙。
苏半棠看不进去。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暗示做得还不够。
沈灼坐在床边上的浅灰色沙发，懒洋洋歪着身子，手撑在扶手支着脑袋，以偏斜的视角看着电视中的旧电影。
苏半棠双膝并拢着侧坐在床正中，正对电视，视角完美。
她看得心不在焉。主动到现在这个程度，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
“沈先生，我先去洗澡。”在心里酝酿了二十多分钟，苏半棠终于开口。
沈灼视线斜过来，轻声“嗯”了一下。
房间的浴室和床仅仅一墙之隔，设计得还情趣巧妙，整面大墙上留了两道半落地玻璃，如果住客愿意，可以一人在这一边沐浴，一人在另一头观望江景，和浴中之人。
苏半棠磨磨蹭蹭，想要不要把落地玻璃上的百叶窗帘拉上。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拉上了。
哗哗水流声冲刷走了外边所有声响，苏半棠担心的是，别等她洗好出去，沈灼都已经走了。那可真是太丢面子了。
还好等到她重新拉开百叶窗帘，顶着一身氤氲水汽出去的时候，沈灼还歪在沙发看电影，长腿交叠着。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难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