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番外—缘起天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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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姑娘为何非要选上在下？”客栈里，欧阳克刚吃了一颗据说是天山派的疗伤圣药九转熊蛇丸，坐床上调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勉强稳住情况，一边看着一旁虽然脸色苍白但潇洒的拿着他的折扇摇着的萧暮雨，一边轻声问道。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女子是传说中的逍遥派的人，她的师兄则是这一代逍遥派掌门人、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傅逐风，也是与她有着婚约的未婚夫，而前日正是傅逐风与她拜堂成婚之日，本该洞房花烛夜，她却连夜逃婚下山，被师兄抓到之后，又欺瞒于他说自己已有了心爱之人不能与他成婚，但是傅逐风聪颖异常，并不好糊弄，无奈之下只得再度逃跑，就在飘渺峰下这镇上，遇上了欧阳克，对比了一下灵鹫宫的情报，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决定兵行险招赖上了欧阳克。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萧暮雨挑眉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但并无恹恹之态，好像对自己的选择颇为自得的解释道“纵观整个武林，你欧阳少主可以说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又风流多情，最爱四处拈花惹草，这样师兄才有可能会真的相信我被你的甜言蜜语所骗会倾心与你，换了别人，师兄不会信的。”
对萧暮雨的惊人之语着实震了一下，这样的话，就算是江湖儿女怕是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而她却落落大方的讲了出来，毫不忌讳，一派潇洒恣意的模样。
“那么在下谢姑娘垂青。”欧阳克苦笑一声。
“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害你受这么重的伤。”萧暮雨虽然尽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撇了撇嘴，说完后却悄悄打量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
“没有关系，若是这样能让你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欧阳克下意识的想打开扇子缓缓摇动，才想起来自己的扇子被面前这姑娘已经征用了，但这并不影响他贵公子一般的潇洒从容。
“这个给你。”想了想，萧暮雨起身走到欧阳克身边，从腰间一扯，又倾过身子，俯身在他腰间片刻，欧阳克低头一看只见一方古朴的玉佩已经挂在了他的腰带上。
“你带着这块玉佩，宫里仆从见此佩如我亲临，绝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欧阳克低头细看，玉质细腻，无一丝瑕疵，是难得一见的好玉，雕成龙腾云海的样子，想是主人常年佩戴把玩的原因，盘玩的极好，触手温润，金色的穗子，趁在他的白衣上，也分外相配。
“这算是姑娘的定情信物吗？在下定会好好收着。”欧阳克笑道。
“刚才真该让师兄打死你算了，也算是为武林除害。”萧暮雨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懒洋洋的伏在桌子上，轻轻晃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桌面。阳光通过窗格洒在她的身上，她慵懒的模样，在阳光下半眯着眼睛，好像晒着太阳的猫咪一样赏心悦目。
“喏，这瓶药给你，每年吃一颗，可抑制生死符发作，每年我会来看你一次。”她掏出刚才师兄给她的碧色药瓶，递给了欧阳克。
欧阳克看了看那手持瓷瓶的素白玉手，并没有起身接过，反而笑了笑“姑娘这是要用完在下就扔吗？”萧暮雨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却像没看懂似的毫不犹豫的应着她的目光“难道不是么，在下一身伤可都是因姑娘所受，姑娘现在摆脱了婚约却一瓶药就要打发了在下，刚才这张小嘴可是口口声声说着生、死、相、随。”
她脸上虽然还是在笑，但是眼神已经变得锐利冰冷，她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在考量什么似的。
“美人一顾，倾国倾城。”欧阳克浅笑，轻轻的念道，谁知萧暮雨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刚才的犀利仿佛都没有过，落寞寂寥的伏在桌上，收回了药瓶，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欧阳克，我害你失了武功又被种下生死符，你不恨我吗？”过了好久，萧暮雨坐了起来，手肘撑着桌面，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欧阳克。
“呵，美人所赐，在下欢喜还来不及。”欧阳克笑容依旧，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就在被傅逐风一掌废去武功的时候，好像并没有那么难过，反而隐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而那时候她伏在他身上痛哭，心脏激烈的狂跳的声音，他听得见，虽然她一见面就不容拒绝的拉着他演戏，甚至拿捏他的命门威胁他，可是却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她真的哭了，她虽然努力的表现的自己是那样满不在乎，但是却不是真的无情之人，也许是因为他为她才受的伤，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得，但是她是真的在为他难过。
常年混迹花丛，关于女人这些微末的变化，他还是能分辨的清清楚楚的。不知道为何，那一刻，他的心里，武功好像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武痴的叔父、为爱疯狂的母亲，他一直以为，不会有谁真心为他难过。
他也从没有见过可以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女子，她拍在自己身上那一掌，在她身边的他深有感触，绝对没有一丝水分，力道刚猛，俨然有一心求死之势，也正是托了那一掌的福，她现在受创严重，说上两句话都得喘上几口。
她带给他的震撼让他心神大动，怎么会有如此决绝的女子，他那师兄俨然人中龙凤，却依旧打动不了她么，他知道传说中的逍遥派弟子都是相貌俊俏、聪明绝顶，更是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械杂工，贸迁种植，斗酒唱曲，行令猜谜，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这样的才杰她都瞧不上眼，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呵呵”萧暮雨腾空而起，旋身落在床上坐在欧阳克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欧阳克，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江湖中人以武立身，你武功废了还这么高兴，既然如此，干脆我让你废的更彻底一点好了。”
说话的同时，萧暮雨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人已经靠到一个非常暧昧的位置，明晃晃的笑容就在欧阳克眼前晃，却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之前傅逐风打的位置。
欧阳克真是伤上加伤，一口血喷出来倒在床上。
“呵呵，”萧暮雨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拉过了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你刚吃过九转熊蛇丸，没那么容易死的。呐，我算过力道了，这一掌下去已经化解了你体内原来所有的内功。”
“姑娘对在下还真是……咳咳……情深意切……”欧阳克捂着胸口苦笑道，没想到出门一趟，居然被废了二十多年辛苦练成的武功，叔父大概会杀了他的吧。
“错，我要教你武功。”萧暮雨笑的十分狡黠，说着不由分说拉起他的双手，不由他拒绝的盘膝对坐，双掌相对，直觉阵阵热流顺着双手如大江大河奔涌咆哮，涌入欧阳克四肢百骸。
欧阳克脸色一惊，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面孔，他试图撤掌，可是没有内力的他，双手却如同被磁铁紧紧吸住一样，不能撼动半分。
一直到月上中天，萧暮雨终于缓缓收功，长舒了一口气。
“你现在体内有我一半内力，我练的小无相功是我派独门内功心法，威力强大，可比你们白驼山的什么青蛙功、蚯蚓拳的强上百倍。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其威力无比，可以模仿别人的绝学甚至胜于原版，我现在再传你小无相功口诀，你勤加练习，我保证你可以在中原武林所向披靡。”萧暮雨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依旧笑的不羁。
欧阳克活动了一下，稍微试着调动体内真气，只觉得浑身如同置身于温泉之中，说不出的畅快舒适，仿佛之前的伤也瞬间好了大半，但是这等深厚内力，不禁好奇“姑娘你到底练了多少年？”
“欧阳克，你看我师兄今年青春几何啊？”萧暮雨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傅掌门看上去……大概还不足而立之年……”欧阳克沉思片刻答道。
“错~”萧暮雨伸出一个指头在欧阳克眼前晃了晃，“我师兄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她神色看上去颇为得意，欧阳克是何等聪明，略微思索便想通其中关节。
“莫非这小无相功？”
“你想得不错，我派内功心法却有此效，我派前辈，以百岁之龄面若二八少女，我这内功还不到家呢。”
“真是想不到，世间居然真有如此神功。”欧阳克感慨。“那你今年……”
“我今年二十有一。”欧阳克这问题刚一问出口就觉得不妥，一般女孩子都很忌讳别人提起年龄，没想到萧暮雨却很不在意的说道，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正当二八妙龄的少女居然只比他小上四岁，这个年龄的女子居然还未婚，已经算得上是大龄了，但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这倒是其次，欧阳克奇的是她的内力，如此浑厚就算是从出生开始练功，也不过只有二十一年，竟是如此强横，这神功若回去献给叔父。
“我劝你尽早打消你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萧暮雨就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在他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出生嗤笑，“你当我逍遥派的内功心法是什么，大白菜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练的吗？我派需得天资聪颖之人从小习练，且习练方法与一般相反，自少商穴至云门穴，若已习武之人练逍遥派内功必先散尽原来真气。你今日功力因我全部被废，我才助你练功报答一二。但若你叔父得到，你猜猜他肯不肯自废武功呢……到时候必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呵呵呵呵呵~”萧暮雨略微停顿，烟波流转，熠熠生辉，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又似乎幸灾乐祸，毫不在意的样子分外诱人。
“我四岁开始练功，本来二十四岁可以大成，这次便宜你啦，乖徒儿，还不快点跪下给师傅磕头~”萧暮雨嘴角弯弯，笑的娇媚可人，欧阳克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俏丽无比，听萧暮雨居然要收自己当徒弟不觉好笑，伸手执起她一缕秀发，放在鼻下轻嗅，只觉得暗香淡雅，霍乱人心，“你要收我当弟子？”
“你学了我的武功，当然要叫我声师傅。”萧暮雨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你有那么多女弟子叫你公子师傅，我也收个公子徒弟来玩玩嘛。”
“这些你居然都知道。”欧阳克脸色不改，身子前倾靠近她，两个人的脸已经靠近到一个非常暧昧的距离。“那你可知，我的女弟子们，我可不光教她们武功而已，还要教她们一些别的玩意，一些……只有在……才可以学的玩意……”
“我虽然不会种生死符，但是拍散它，倒是熟练的很，公子要不要试试看呐。”萧暮雨略微后倾，突然被男人这样压迫逼视很不适应，欧阳克浑身散发着挑/逗的味道让她瞬间眼中一片寒冰，虽然还在笑，手却已经摸上了他的胸膛檀中穴，被傅逐风打入生死符的其中一个位置。
欧阳克回手握住她按在他胸膛上的小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雨儿，我保证你会很快乐的。”说着竟就势低下头要去吻上那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
“欧阳克，你好大的胆子！”萧暮雨似乎没有想到欧阳克真的不顾警告要亲下来，脸涨的通红，浑身僵硬颤抖，加上这秀丽馥郁的体香，这分明是从未与男人有过亲昵的处子，欧阳克正满心享受，对方却突然抽出手就要往他脸上裹去。
“雨儿为何如此动气，难道你与你的师兄从来没有……”欧阳克迅捷的捉住她的小手，并不生气，盯着她的眸子，那已经泛着冷意的眼睛，还带着一些尴尬和不解的郁气，他知道他的猜测似乎并没有错，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大好，没想到她看似逍遥不羁，居然仅被逗弄几句就红了脸，她也许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绯红，娇艳的多么诱人可爱，继续说道“你为何一定要推拒与你师兄的婚事，难道有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萧暮雨这次真的变脸，猛然抽出手一巴掌挥下，掌掴在他脸上，“不想死的话我的事情少打听！”说着霍的起身，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但是没走两步，只见身子一晃，整个人就向地上倒去，欧阳克见状风一样飘过去，在她落地之前把她拥入怀中，匆忙抓起她的手腕把脉，刚才见她谈笑如常，没曾想她的内伤如此沉重，吓了一跳，这样的身体，居然还强撑着传了一半内力给自己。
看她晕倒的那一刻，欧阳克没有发觉自己内心是如此前所未有的惊慌，一把把人横抱起来，小心的把人安置在床上，心下叹息，怎么会有如此逞强的女孩子。欧阳克本就对女人及其的敏感，从相遇到她昏迷这短短的不到一天时间呢，她留给他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不知为何这样一个武功高强本应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女子，却如此的自暴自弃，甚至是自我放逐。
也许和她的那个师兄有关？或者是其他什么事情？反正不会是真的因为和他至死不渝，自嘲似的笑了笑，逍遥派灵鹫宫，自己拿什么和人家比。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她现在已经和他，真的纠缠至深了，算了，他这算是什么，才认识一天的女子，真的就让他倾了心？还是真的被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入戏太深当了真，他这么代入和傅逐风比较的角色干嘛，摇了摇头，心中已有计较。
萧暮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摇晃的马车上了，撑着虚弱的身体，她环顾四周，只见欧阳克坐在她对面，正在悠闲的看书。
“你！”想起什么似的低头赶紧查看身上是衣饰，却发觉居然从里到外都被换过了，换上了一身洁白衣裙，看上去和他很是搭配。
“放心，我欧阳克虽然风流，却还从不强人所难，这衣服是在下女弟子给你换的。江湖之大，姑娘有伤在身，若无处可去，就来白驼山吧。”欧阳克已经没有了那日在客栈里魅惑的姿态，恢复了潇洒自如。
“而且可是姑娘自己说的，即使侍妾姬人，愿能长伴在下左右，与在下生死相随。姑娘当时话说的那么满，若你那师兄不忿来找在下的麻烦，我可打不过他，相信以他的武功修为，即使叔父出手也不见得拿的下，为了在下小命，还请姑娘怜惜一二啊。”他故作小生怕怕的模样，认真的一辑，终于逗得萧暮雨一笑。
这一路他聪明的估摸着她逍遥派行事潇洒、随心所欲又乖张任性的性格，再综合之前在客栈和她谈话时候她的脾气脾性，他推断她的婚事必定是有重大变故才让她遇到他的时候性情这样乖戾，遂也不提那幢她不想提起的婚事，只捡着一些趣事和她聊天。
不得不说，和欧阳克聊天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他见识广博又妙语连珠，渐渐的变成欧阳克说，萧暮雨从一开始的不耐到后来在一边静静的听，她觉得在那件事情之后，自己的心情很少这么好过了，也许去白驼山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他也在一路上长时间的相处中，慢慢的发觉到她的博学多才，即使以欧阳克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她也算得上世间难以有人比拟的才女，她博古通今，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样样来得，与他很能聊得来。
自此，西域的人都知道，欧阳克二十五岁那年下山游历，又带回来一绝色姬妾萧氏，没有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一回来就被接进欧阳克自己的院子里，她来之后欧阳克一年都没有招过其他女弟子陪伴，宠爱至极无人可比，虽然不常视于人前，但在白驼山内地位超然。
二人经常在院中梅林抚琴舞剑，赏雪赏月，吟诗作对，绘画填词，很是过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
直到三年后，欧阳克接受了完颜洪烈的邀请前往金国都城。
作者有话说第5章 5-番外—缘起天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