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寒寒

25、第 27 章

　　二十年后日本北海道左宅

　　冬天了。下了几天的雪，今晨终于也停了。难得露面的太阳也拨开了云雾，再现人间。
　　站在积雪未融的庭院中，一名身穿厚重黑色长大衣的男子，却没有如晴空般明朗的心情。
　　他不该在这里的……
　　纽约那边，该是弄得鸡飞狗跳了吧？此刻的他，本该身在纽约左氏总管理部大楼，主持一项年终检讨大会。而他，却在接到一份来自北海道的传真后，丢下他的所有员工，不顾一切赶来日本这边。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从不明白当年的纷纷扰扰所为何来。
　　父亲的冷硬绝情，早已远近驰名。知道父亲的人都明白，不招惹父亲，就是生存的保证。自懂事以来，十多年了，他却从不曾见过任何一个被允许站在父亲身边的女人。一直以来，记忆中的父亲总是独来独往的。
　　舅舅说，父亲在赎罪。可是，父亲是从不低头的！再说，当年父亲可是疯到娶母亲的灵位进门的地步。这样的父亲，有可能辜负母亲吗？
　　极叔叔天天都要跟他提一提当初父亲如何伤害母亲。但听多了，也听出极叔叔之所很坚决地要他别原谅父亲，只因极叔叔太爱母亲。他知道，若父亲真是如此无情薄幸，不用等极叔叔来搧风点火，谕叔叔早就把父亲五马分尸了。但，极叔叔每次提起父亲的「恶行」，谕叔叔都只是淡淡一笑，却不言对错。
　　母亲是个奇女子——这就是他活到二十一岁，对母亲唯一的认知。没有照片、没有画像、没有资料。有的，只是一个名字。
　　艾文。
　　顶多，就再多加一个绰号吧——铁娘子。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一切……会弄到无法挽回的局面？
　　父亲是一心求死的！医生说，以父亲的身体状况，很难敖到明年春天了。
　　这绝对是父亲的目的！这些年来，父亲总把自己当作铁人。计算起来，父亲每天在公司工作超过十四小时。剩下的时间，父亲还要分一点出来照顾他这个儿子。结果，父亲每天平均只睡五个小时左右。
　　才刚过四十岁，父亲的身体就开始毛病百出了。血压高而差点中风，疲劳过度而昏倒的次数更是多得教人听了心惊。然后在半年前，父亲视网膜脱落。手术失败后，从此失明。
　　自从失去了视力后，父亲开始变了，变得神经兮兮。他曾在大雨滂沱的晚上，摇摇晃晃的跑到车库去把一辆房车开了出去。结果车子烧掉了不要紧，左家并不在乎；路边的花田毁了也没关系，反正那是左家的地。最严重的是：父亲再也无法走路了。
　　今天，左家名下的产业遍布全球。比起二十年前，左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纵观全球，左家是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族。这些，都是父亲以命换来的！如果可以选择，左晞宁愿由他自己来从头做起。谁能赚尽世间财？无论事业心有多强、野心有多大，健康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但，他的父亲并不明白这一点！
　　他曾经认为，父亲是个野心极大的生意人。可是，在得到舅舅的答案后，他的世界是完全被翻转了。
　　原来，父亲不是为名和利而拼命，他只是用工作来麻醉自己！
　　原来，让父亲牵念一生的人，竟就是他那早逝的母亲。
　　原来，父亲早已把一颗心遗忘在二十年前，遗忘在母亲墓中……
　　在瞒着父亲的情况下，左晞偷偷地回到台湾，潜进了艾家大宅。
　　那堵一直上着锁的房门……是了！门上有一把电子锁，是得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那一种。舅舅把密码给了他，并告诉他，这堵房门已经封锁了整整二十年。
　　输入密码、打开另外几把锁，左晞轻轻把房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