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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狼虎聚集之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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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新撰组的屯所,已经是临近傍晚的事了,我走在他们中间,一路上鲜有交谈,这种气氛倒是给了我不少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空闲,虽然这种举动很容易引起身后二人的警觉,不过难得回到了幕末这种具有代表性的年代,不好好看看可就吃了大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再去看哪棵樱花树,又让一阵风卷了回去,也好不枉此行。
当然,我这种心理后面的两人不会知道,那名唤“冲田总司”的少年也不会知道,所以被严密监视着也不稀奇。不过倒是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六道视线好像六道激光,牢牢的把我盯了个死。
屯所的大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气派,木质的框和木质的门,怎么看都像是平平无奇的古院,再加上外面把守的武士,看上去更有点历史剧的味道。进入大门,里面是很典型的和式建筑风格。大大小小的屋子也有那么十几间,还有一个整洁的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新撰组的屯所,倒像是个中等经济水平的人家的小院。我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有在院中练剑的武士,也没有随处可见的警卫,一切都是那么和平,看不出这就是幕府末期令倒幕派死伤无数的“壬生狼”的聚地。这就是幕末虎狼聚集之地吗?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更惊讶的不在于此,刚才临近门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但是循着那个方向看去却又空无一物,那女人若不是有什么特别身份,我想就是这新撰组的某些人,有什么不能示人的东西了。我想东西想得出了神,丝毫忘记了身边还有人不停的监视。知道听见永仓十分尴尬的咳嗽声以后,我才回过神来。
“小姐,冲田先生去找土方副长,你就先在这院子里等一下,可不要乱跑,我和左之助还要去道场那边练习,就先失陪了。”他说完,便拉起原田匆匆地走了。原田看起来似乎还有话想说,不过在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被拉出了很远,也就住了口。这下子,就剩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子待在这偌大的院子里。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也不想一直等在这里,于是随便走了起来,穿过一个比较窄的小道的时候,我看到了后院,还有后院里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灰黑色和服的青年,因为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出他的相貌,只知道他应该是个武士——因为他右手握着一柄太刀。刀刃吐露着寒光,本来就在下雪,刀光更添了一份寒意。虽然是一瞬间的感觉,但我确实感到那握刀的男子冰冷的目光……这样搞不好,会被杀掉……我这么想着,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一步也挪不开,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终于,那人转身,我只觉得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只剩下刀光闪动,虎虎生风,凌厉却又透着一种细腻,仿佛这刀并不是刀,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至少这刀的主人是一个人,并且,是一个虽然凌厉但细腻的人……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只是逐渐逼近的刀锋突然变得没那么可怖了,就在此时身体稍稍有了点知觉,我迅速后退。
那刀很精准的刺在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没有向前一分一毫。我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应该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的,小姐。”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冷静的如同水中静谧着的莲。那个男子抬起头,收起了自己的刀,刹那间我几乎呆滞,我看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黑色的长发高高的吊起,下垂的部分像是黑色的瀑布,剑眉星目,脸稍稍显得有些棱角分明,给人一种经历了风雨的感觉,手指修长骨骼突出,手上有厚厚的茧,想必是练习剑道已有很多年了。我万没有想到拥有这样容貌的一个人,会挥出这么凌厉的刀。在我的世界里,这样的男子不是在学校或单位被众人爱慕,便是有着很高的身家地位的王子,可我面前这个人立在这里,却是作为一个与尸体、鲜血和死亡打交道的武士。
就在我失神的同时,他似乎也在观察着我,因为我隐约的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只是在视线交集的那个刹那一闪而过。
“因为我并不觉得你要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头没脑的回了这么一句话,那男子又是仔细观察了我好久,愣是没有说半句话,这样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真是很有趣的回答啊,你的直觉是很不错……其实身体的素质也很不错。你有练过剑吗?”半晌,他说道,似乎并没有在意我先前的话,倒是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
“剑道?没有。”我如实回答道,在我的世界里,剑道并不是唯一可以防身用的法门,也不是这种必须学得一种法门以保全性命的乱世了。
“你的家很和平吧。”他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却不知为什么,在他说“和平”两个字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有些寂寞。
我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虽然类似武道的东西也稍稍学习过一点,但那不过是为了让身体灵活,是不能与保命和杀敌的你们的剑道相提并论的。”
“也就是花拳绣腿了。”他说着,然后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又开口了,“小姐是什么人?这身奇怪的衣服怎么看也像是外国的东西,你为什么会在这新撰组的屯所出入?”
这恰恰是最说不清楚的一个问题,我叹气。“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出现在这里我也并不明白原因,不过有人说为了安全起见便让我先来这里住下,也方便你们监视。”我如实地说道,因为我觉得不管我隐瞒什么,这个人的眼睛都能看穿。
“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冲田做事一向这样,看似留有余地,实则处处紧逼,那家伙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对手。”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口中所说的人是谁。
“哦,这是当然的,因为今天出门的只有冲田和永仓他们,这种处理方式也就只有冲田才会了。”仿佛看出我的想法,他又补充道。这一次我真的见识到了这个人的可怕。“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呢?说了这么多话,尚未请教实在有失礼数。”
“舞。”我回答道。
“在下姓斋藤,名一,新撰组剑士。”他鞠了个躬,很正式的介绍道。我又一次愣在当场……斋藤一,新撰组三大剑豪之一……是不是这年代名人遍地是,才不过半天功夫新撰组的三大剑豪就让我遇了个遍,要是以往也许我还会找他们签名,不过现如今我只有苦笑的份了。他似乎是又一次看出了我的想法,点了点头确信了这个事实。我无语。
过了一会,还是他先打破了僵局:“舞小姐,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冲田回来找不到人可就不好解释了,你应该不想找麻烦吧。”我这才想起之前永仓让我在原地不要动的事实。这下糟了,如果不快点回去,说不定真被误认为是维新派的间谍,可是贸然回去又有生命危险,说不定不等我解释就直接刀刃相向了。唉,为什么我偏偏总遇到这种倒霉事啊……“请放心的去吧,冲田在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之前是绝对不会杀人的,这一点可以说是他的一个弱点吧。”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把弱点说出来,不是会让人有机可乘吗?”我打断他的话。
“……但是,舞小姐认为自己把握到了可乘之机吗?”
“完全没有。”我回答,“不过救命之机倒是找到了。”
“所以即使说出来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冲田的剑术也不是舞小姐可以匹敌的啊。”他说的很真实,但我却听着很不舒服,对于一个连刀都没握过的人,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惹上麻烦总不好。”我叹了口气,顺着原路跑走了。
身后的男子看着那背影,忽然闭上了眼睛,一个声音徐徐而来,悲凉而充满惋惜:
“你已经,惹上麻烦了,最大的麻烦……”
我匆忙冲回到原地,却发现早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我。冲田仍旧是一身浅葱色的羽织,看起来他报告的很快,连衣服都没有换。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前,轻声叫道。“那个,冲田先生。”
看向我的是一张冰冷的不能再冰冷,阴郁的不能再阴郁的脸,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可以拥有这样杀人的表情,这,还是我刚才所看见的那个翩翩少年吗?
“我不是人之子,我是鬼之子。”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漫画,那个面目狰狞,好似炼狱魔鬼的少年,虽然相貌不甚相同,但是那个眼神,却是一样的的凌厉而霸道。
“你去什么地方了,小姐。”他冷冷的问道,温度骤降,空气中杀气开始酝酿,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我回头,看见的是一件灰黑色的和服。
“啊,斋藤先生。”我脱口而出。
“啊,舞小姐。”他似乎刚刚注意到我,但是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冲田,“这位小姐刚才在我那里,冲田。”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慌忙点了点头。
冲田仔细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绽开了笑颜,变得就像一个小孩子那么快:“真是的啊,为什么不早说呢?小姐,土方先生决定见一下你呢,因为又没有安身的地方,所以我打算让土方先生把你留下来呢,屯所里基本都是武士,大家在一起也很无趣的啊,要是小姐能在这里的话,大家就可以一起玩了呢!”他越笑得灿烂,我越笑得无奈,这就是新撰组三大剑豪,有着天然理心流免许皆传的天才剑士?这就是小小年纪活跃在幕末舞台上,与同僚一起促使明治维新推迟了一年的冲田总司?曾经以为看到的东西都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情形似乎比某些电影、动画要夸张百倍。
哎,等一下,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打算让我呆在新撰组!怎么可能?要监视我也可以明说的啊……说什么我也没地方可去,还不就是一个借口。我暗暗叹气,却不晓得他有没有看出来我的无奈。当然,无论是否看了出来,我想我必须接受这个“好意”了。
但是我没想到有人站在我这边。“冲田,舞小姐的意思,你是不是还没有问过呢?”斋藤突然说道,原本笑着的冲田也收起了笑容。风,又一次涌了起来。
“斋藤才是,又了解这位小姐吗?”冲田沉思了一下,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位小姐的身份过分模糊了,异世界、未来什么的,岂是轻易可以信服的理由?斋藤,你觉得这种理由可以认同吗?土方先生也对她抱有怀疑,是不是长洲的人?这位小姐是不是维新派的人我们谁都说不清,她很了解我们的事这一点,难道不足以让人感到奇怪吗?”他说着,语气逐渐冰冷下来。
“冲田觉得,这样的变相监视就是正确的吗?”斋藤只是继续发问。并不回答。气氛比我想象的还要紧张,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因为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大动干戈,难道说时局真的已经把人逼向绝境吗?
“舞小姐不必太过在意,在下只是觉得对于一介女流来说,这种监视有些无理罢了,我们新撰组不是什么官府,是没有牢狱这种说法的,这样的监视和牢狱颇为相像,在下忍不住想要插句嘴而已。”斋藤转身,对正在不知所措的我说道。
牢狱吗……以前曾听哲学系的一位朋友说过,监牢可以是有型的,也可以是无形的,如果你没有出去,那么现在你所在的地方就是牢狱,如果你跟本不打算走出去,那么这个牢狱就是死牢,其实天下间本没什么可以困住我们的东西,能困住我们的往往是我们的心。也许,我只要呆在这里,把一切都当作很普通的事,把呆在这里看作是找到一个容身之处的话,总有一天“监视”这个概念就会被打破,我呆在这里就真的变为理所应当。而且,现在首要的任务不就是找到一个安身之所,然后想办法回去吗?我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呆在这里真的比在街上游荡要安全许多。
“斋藤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既不是维新志士,也无意参与到你们的战争中,我可以留在这里,这样或许对大家都是好的,但是,我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希望冲田先生不要派人阻挠,当然,若是不放心我出门的话,可以尽管叫人同行,要是这样还不放心的话,那么我看你还是用手里的那把刀,把我斩杀了来得轻松——前提是,你无论如何不能信任我的话。”我迈出一步,说道。
冲田显然没料到我的举动,但是在惊异之余,他似乎又有些欣慰,至于原因,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么,斋藤,我就先带这位小姐去见土方先生了,现在,这是她所选择的事了。”冲田笑了笑,说。斋藤没有再说话,很明显是同意了我的决定。
“那么,走吧。”冲田转身,打算离去。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很正式的看着我,问道:“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了,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呢?不知道名字叫起来也会不方便吧。”
“啊?”我愣了一下,接着答道,“舞。”
“哎?很漂亮的名字呢!我叫总司,冲田总司,虽然你早就知道了,不过不正式介绍一下的确有些失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纯净而可爱,但是我却没有在意这个。
天上的妈妈啊,你有听到吗?你给我取的名字,有人称赞,是个好名字呢……漂亮的名字吗?这个少年,为什么会说出和母亲同样的话?
冲田总司吗……这个名字,其实也很好听呢……
这么想着,双脚便也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这已经是第二次,我丝毫没有犹豫地跟上他的脚步了。
土方住的地方与大门隔了一段距离,但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一眨眼便已经到了。看起来也并不华丽的屋子里摆放着简单的家具,出乎意料的简朴,只有最里面的台子上摆着一个刀架,上面并排放着几把刀,我不知道那些刀上,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又究竟纠缠了多少冤魂。我到的时候土方不知何故不在房中,这也给了我观察周围的空隙时间,本以为来到这里气氛会是及其压抑,因为我要见的人毕竟是被称为新撰组魔鬼副长的土方岁三。
冲田在我身旁坐着,看到我一副好奇的表情,便也没有打断我,只是一直很安静的看着,直到我发现他的目光。“舞小姐不觉得害怕吗?”冲田眨了眨眼睛。
我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不害怕,就是有点好奇。人们传说中的新撰组,其实也不是什么恐怖的地方吧。”
“唉?传说中的?”他似乎很感兴趣,接着又问:“那么,传说中的新撰组是什么样的呢?因为我只知道这个时代人们的话,所以,未来的人的评价或许很有参考价值呢。”他笑了笑,没有一丝的恶意。
“冲田先生的求知欲还真是丰富呢……”我感叹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因为新撰组是幕末有名的组织,所以感觉上应当是一副紧张而鲜血淋淋的氛围才是。”
“哎?是那样的吗?”他笑着说道, “这里的人们,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机器,土方先生、斋藤先生,还有大家,都只是为了维护新撰组所信奉的正义战斗的。而舞小姐想的那样,终日与鲜血为伴,岂不是太过于片面了吗?剑道即是修罗之道,但是我们并非是鬼、是修罗,只是为了我们的信仰,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可以化为鬼、化为修罗……”他说的很平静,不,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死寂。我怔住了,不为别的,就为他说话时那种虽然笑着却暗含悲伤的语气。
“对不起……”不知为什么,我极度想要道歉,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强忍悲伤的孩子,那种悲伤被藏得很深,不仅不能触碰,甚至连远远的观望都会被阻止,“我并不是学历史的人,这种观点或许真的片面了一点……对不起。”
“不,没什么。”他仍旧笑着说道,“我也真是的呢,突然说些什么呢?本来事实就是这样,并不是舞小姐的想法错,只要是一想到我们所处的局势和肩负的任务,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的呢。不过,这样的气氛是不是也让舞小姐吃了一惊呢?呵呵,这样不是更有趣吗?”他笑得很明媚,越明媚却越悲伤,但是我却不能止住他的笑,他美丽得像是一块水晶,很可能因为我无心的话举动,被轻易的打碎。也许我有些高估我自己,但是我觉得每一个人,包括是半天前刚刚认识他的我,也会小心的,守住他的这点笑容的。
有谁知道,在残酷的现实和不知什么时候会死于刀下的命运面前,保持这样明朗无邪的笑容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不知,你不知,或许连冲田自己都不能很好的表述出来。但是只要这笑容还在,至少这鲜血淋漓的时代,也不尽是悲凉和绝望,他的笑容好像是温柔照射在身上的阳光,暖暖的,在这初春里带给所有人温暖——即便这是一片被神灵遗弃的地方。“不过这样真的很好。”我回应似的笑了笑,“土方先生和斋藤先生嘛……为了正义,可以战斗下去,那么,冲田先生你呢?”
“唉?我,当然是和他们一样了!”他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明媚、却又有着淡淡的忧伤。
“追随。”我看着他的样子,小声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但是至少我觉得,他的理由不会那么的冠冕堂皇,否则,在消逝如飞的历史的洪流里,一个少年,又怎么会,被那样铭记?一个简单的名字,又怎么会在历史这个高大的石碑上,被刻的那么深,那么清晰……
“舞小姐,也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呢。”他忽然说道。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那种失态的举措,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其实,我觉得求知欲是好事,但是在这个时代里,知道的越少才越幸福呢。”他的话没有错,但是我想问,作为真正处在这场洪流中的他,有究竟知道了多少东西呢?自己的未来、国家的未来,还有对他来说的同伴们的未来?其实,对于很多事情,我们谁都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不知道这些的你,是不是就很幸福了呢?又或许是说,我才是最不幸的人呢?
世上的道理,岂是一个知或不知,就能说的清楚的?
“就如总司说的那样。”身后一个很厚重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吓得起了身,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穿着墨蓝色和服的男人。
他的身材很高大,头发随意的吊在脑后,看起来并没有经过什么精心的梳理。皮肤略呈古铜色,显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他的手上也有着很厚很厚的茧,可以确定他也是一个资深的剑士。他的眼睛里有光,全身散发着一种领袖的气质,粗犷而不失细腻。他的话音很低沉,不比冲田的明朗和斋藤的漫不经心,而是一种严肃的,颇有威慑力的语气。这样的人,在新撰组里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土方先生真是的,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到这里来找你的吗?怎么跑的不见踪影了,我和舞小姐可是在这里一直、一直等着呢。”冲田故意加重语气,反而有种开玩笑的感觉,土方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皱着眉头看了冲田一眼,那种表情到更像是在埋怨。冲田笑了,那个时候,我看到土方皱着的眉头下,也有了淡淡的喜悦,我开始明白冲田珍视同伴的理由,因为他们,都是聚集在“诚”字旗下的——新撰组队士。无论前进的路上是否有波折,也无论一切最后是否灰飞烟灭,只要坚守着这一点,便能无怨无悔的奋战到最后一刻吧。
因为我不是他们,我不了解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现在我是这么想的,而且也愿意一直这么想下去,因为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那么再多的痛苦,也会变成另外一种欣慰和希望吧。
“好了吧,总司。”土方坐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我,我看不出他的想法,他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深不见底,“你就是总司说的那个少女?”我知道冲田口中描述的我,也不过是什么声称“来自异世界”“身份可疑”的少女吧,于是我只好点了点头,相信接下来我所听到的,是与之前冲田和永仓他们所问的一样的话。
“你的身份的确很可疑,不过那不重要,如果按照斋藤的话说,你根本连刀都不曾拿过吧。”土方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这种态度倒是确实令我吃了一惊。我继续点头。
“唉?土方先生见到斋藤先生了?怪不得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都不出现呢。”冲田在一旁插嘴道,土方咳嗽了几声,冲田也就会意没有再说话。
“那么,你就先留在这里吧,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对你的怀疑,所以请你在这里逗留的期间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意下如何呢?”土方的话很简单,我也听得很明白。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不是可疑的人,这一点只要时间就可以证明,我会尽力不给你们造成影响的,但是也请不要干涉我寻找回去的方法。”我正视着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土方倒也决不是那种吝啬狭隘之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我在新撰组的生活算是拉开了帷幕。也许我并不知道,即将降临的是什么事,但是至少我知道,在元治元年的这个飘雪的初春,我留在了京都,留在了新撰组的屯所,无论所肩负的身份是可疑人物还是什么怪物,我都必须沿着我决定了这条路走下去……而且必须走得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