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才存在》氷羽

17、醉酒后的麻烦

　　明亮的圆月悬挂于树梢，河岸边的杨柳轻拂着平静的水面，夜空中一声一声沙哑的鸣叫撕破了宁静。

　　一只只的乌鸦叫着飞向树梢，晃动的柳条惊扰了水中的明月。

　　它们的叫声犹如呜咽，似乎是在悲悯着自己的不详。

　　黑夜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弓着身体，鬼鬼祟祟地走到河岸边，将袋子里的东西倒进河流中。

　　乌鸦扑腾着翅膀，叫嚣了几声，等到那人离去才飞下柳梢，啄食着遗落在草地上——粘着肉的骨头。

　　“你小子那天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人方十喝着罐装的凉茶，埋怨地看向坐在他左边的言清行。

　　那天的案子解决后，准备回去的人方十却发现言清行不见了，再加上手机没有电，也没有联系得上。

　　这不过了几天，才把被这家伙约了出来，实现当初答应他的一顿饭。

　　“有个顺路去医院的车，当然先去疗伤了，难道看你秀恩爱吗？”言清行白了人方十一眼，大口咬着手里的羊肉串，随口反问道。

　　“谁秀恩爱了啊！我们是同事关系，跟你们一样。啊，吉祥，你别客气。”转眼看向对面的吉祥让他别拘束，人方十拿起几串羊肉串递了过去，还回敬了言清行一眼，“没事不要瞎说。”

　　但是对于头上的绷带未拆，烧烤这种东西对大病初愈的人来讲，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吉祥拘谨地笑着，伸手接过羊肉串，拿了一根放在嘴边咬着。

　　“还说不是秀恩爱，你都要把那位宠成女儿了。”言清行狠狠地咬着刚刚送上来的腰子，这回可是真的要补腰子了。

　　“呵呵。”人方十白了言清行一眼，虽然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但是他偏偏不想在言清行面前承认，嘴里急忙转移话题，“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重新找工作喽。”言清行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已经这样了，只能再另寻他路了。

　　“哦...”人方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神却不断的瞟向吉祥，言清行早就注意到这一动向了，只不过没说而已。

　　实在被盯得没办法了，吉祥放下手中的肉串，忍不住问道：“警察先生，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人方十摇着手里凉茶罐，低声道：“郑重方、穆余和骆云开被判了缓期的死刑，但是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和郑重方是堂兄弟，为什么穆余还要袭击你，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吉祥似乎知道人方十要问这个似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我还怕你们不问呢，堂哥的确是想要拉我入伙，但是我有家人，我不想让他们有个杀过人的儿子。所以我就拒绝了，而穆余很担心，怕我告发他们，可能就是这样才想把罪名推到我身上。”

　　“的确，穆余也说过把录像带消了磁，还曾经要挟过骆云开去杀你，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没人看见过穆余出现在医院里。

　　但是你要知道替杀人犯隐瞒，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抱歉。”人方十淡然的喝了口凉茶，抬眼看向神色忧郁的吉祥。

　　虽然言清行也想帮吉祥说好话，但是他隐瞒了真相是事实，他们改不了法律。他只好在一旁闷声咬着腰子，静静听着。

　　“我知道，等安排好家里，我就去自首。”吉祥苦笑了一下，自知逃不过制裁，只好认命。

　　“也不过是三年的事，很快的。”言清行拍拍吉祥的肩，进而安慰道，“我有空会帮你看看你妈和妹妹的。”

　　“谢谢。”吉祥朝言清行点点头，以示感谢。

　　不过今晚一起吃饭的不止是他们三个，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抱着一堆饮料跑来的隗息漪。

　　“小十，小十，小十！”一连三声的叫喊，这是隗息漪特有的叫喊。

　　但是对于人方十来说他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他们在露天的摊子吃烧烤，这样叫着岂不是很尴尬。

　　虽然没什么人循着声音去看，但还是让人方十忍不住捂脸假装不认识她，结果刚坐正就听到后面有个很大声音，回头一看是那家伙摔倒了。

　　人方十无奈的摇摇头，老老实实的跑过去，替隗息漪拾起地上的各种饮料。

　　“呜呜~小十~”隗息漪撇撇嘴，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方十欺负她呢。

　　“好了，那么大人了，还哭鼻子。是不是哪里摔疼了，我看看。”人方十抱着一堆饮料，伸手托着隗息漪的手腕将她扶起，眼神打量着隗息漪身上。

　　这里的水泥地因为经常有车子开过，时间长了便裂开了，地面也就变得凹凸不平。隗息漪那么一摔，左膝盖直接破了一层皮，伤口上沾着灰尘和血迹。

　　“痛——”隗息漪撇撇嘴，忍着哭的冲动，硬生生的将眼睛憋得通红。

　　看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人方十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忍心，便扶着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带她去坐下。

　　“你们先吃，我去买点药。”人方十将一大堆的饮料往言清行怀里扔，交代了一下就走人了。

　　言清行挑挑眉，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当人方十买了药回来时，就见某两位男士开心的聊着天，把一个小姑娘晾在一边看他们吃串儿。看着眼巴巴盯着羊肉串的隗息漪，人方十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去敲言清行的脑袋。

　　“哎呦！你干嘛打我，别以为我好欺负——”言清行站起来抵抗了一会儿便坐了下去，然后趴在了桌子上，还打着嗝儿。

　　随着吉祥的趴桌，人方十这才发现这两货的脸通红，再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的啤酒罐，也就是说他们在他离开的时间里喝醉酒了，还不少！

　　“哎~侧过来坐，我给你上药。”人方十叹了口气，决定暂时先不管这两个酒鬼了，蹲在隗息漪面前为她的伤口消毒。

　　隗息漪听话的转到边上，人方十在要蹲下时一顿，随即将身上的灰夹克脱下盖在隗息漪的大腿上，嘴里还不满的嘀咕着：“下班时间还穿工作服，你是没别的衣服穿吗？”

　　“对啊。”隗息漪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她的肚子也很老实的叫了起来。

　　人方十无奈的摇摇头，抬眼朝桌上示意了一下，手上小心翼翼地擦着碘伏消毒：“饿了就吃啊，还要人喂你不成？”

　　隗息漪笑嘻嘻地拿起一串冷掉的羊肉串吃着，看她吃得那么香，人方十总有一种这孩子是被人虐待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

　　上完药之后，人方十才站起锤了锤发麻的腿，这时隗息漪已经吃掉了剩下的几根羊肉串，以及三四罐的可乐和雪碧。

　　“喝那么多碳酸饮料。”人方十拿起一罐可乐，不悦地皱起眉头，佯装生气地拉下脸，“以后少喝点，还有伤口不要碰水。”

　　“嗯嗯。”隗息漪可爱的点点头，乖巧的像只兔子。

　　人方十看了看趴在桌上了的两个人，心里真想一走了之，让他们露宿街头遭人围观。

　　口袋里手机响起，一下子把人方十拉出幻想，来电显示是‘老大’。

　　在一夜宿醉后，言清行揉着发疼的脑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但是一睁眼看到的不是雪白的墙壁，也不是柔软的被子，而是车顶和自己的牛仔外套，还有车窗外的植物。

　　在脑袋当机了一会儿后，他才发觉自己在哪里，立马弹起扒着前面的座位。

　　“十子，什么情况？！”

　　言清行大声在人方十耳边吼着，导致认真开车的人方十手一抖，打滑到路边停了下来。

　　人方十直起身，看了眼捂着头的隗息漪，朝着后面趴在座椅上的人喊道：“你喊什么啊，知不知道很危险啊，还好这里是山路。”

　　不不，山路更危险好不好！

　　被刚刚的晃动吓到的言清行一身冷汗，他咽了咽唾沫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跑到山上了？”

　　“我昨天接到新任务了，看你最近无聊就把你拖过来玩玩。当然，尚思是同意的，还说因为上次我对你透露的消息太多，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是我受处罚丢工作被判刑，二是把你纳入异事科跑腿当炮灰，我选择了后者。”人方十回过头，重新启动车子，踏上了那条山路。

　　而言清行听的一懵一懵的，也就是说人方十在他不清醒，也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把他给拖出来了，还莫名其妙的把他纳入了异事科？

　　[我去，你大爷的！]言清行在心里满是腹诽，脑海随即想到另一个人，“等等，那吉祥呢？”

　　“他啊——当然是扔警局了。”人方十耸耸肩，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昨晚在接到尚思的电话后，他就直接把吉祥扔到警局的长椅上，现在估计已经醒来了，跟言清行一样一脸的懵吧。

　　“我怎么感觉，自从遇上了你，我天天倒霉呢。”言清行拍拍脑门，觉得头疼的厉害，不过他压根不记得自己被人方十打过。

　　“明明是你先倒霉，才遇上的我好不好。后面的袋子里有药和水，还有面包饼干，不过你要先吃饱再吃药。”人方十对后视镜里的言清行白了一眼，用大拇指比了比座椅后面。

　　言清行挑嘴一笑，好歹是给他准备了药和食物，还算有良心。

　　看着夹着豆沙的面包，言清行又发起了牢骚：“怎么是豆沙的啊，你什么时候改吃甜食了？”

　　“那个不是我们吃的，你拿另一种。”人方十用余光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隗息漪，她正扒着窗户看外面的植物，同时享受着阳光。

　　言清行闻言再去翻着，结果翻出清一色的吐司，连个夹心都没有。

　　“果然重色轻友。”言清行闷声闷气地咬着干巴巴的吐司，嘟囔着嘴说着，人方十听见了也没搭理他。

　　解决完一袋子的吐司后，言清行灌了几口水，擦擦嘴问道：“不过这里是哪里，你要调查什么案子？”

　　“柳杨镇，孩童失踪案。”人方十头也不回，脸上毫无表情地说着。

　　言清行沉默了会儿，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句：“你们不会被打入冷宫了吧？”

　　“啊？”人方十一愣，斜眼从后视镜看言清行，没懂他的意思。

　　“被安排到那么远的地方查案，是镇上没警察，还是嫌你们占地方？”言清行皱起清秀的脸，犹豫地说道。

　　人方十深深吸了一口气，抿嘴咬咬牙笑道：“关于这个，尚思的说法是，破了一个大案，来个小案子调节一下。顺便欢迎一下新成员，给我们放个假。”

　　“呵呵，信他才怪。”言清行冷漠脸，尚思有那么好心才怪。

　　不，这种放假方式鬼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