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才存在》氷羽

13、有意无意

　　无人的公司里异常安静，只能听见大堂里挂着的时钟走动的声音。

　　答…答…答…

　　走动的指针犹如跳动的心脏，不快不慢，但在寂静而又空旷的公司里却令人心惊胆战。

　　人方十与言清行是有着好几年的交情，即使不交流，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人一前一后的跟踪穆余，怕被发现便放缓脚步跟在后面，落后了一段路。

　　封闭的空间让人感到燥热，随着身体上升的温度，人方十和言清行的内心既紧张又些慌，却又感到有一丝的兴奋。

　　微颤的手能显示出两人激动的心情，人方十无声的吐吸着气息好使自己冷静些，言清行微握的双手手指摩挲着手掌。

　　即将拆除的公司把全部的电源关闭了，穆余只能走安全通道，他低着头急促促的往楼上赶。

　　跟在后面的两人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上看，见穆余已经走到四五层，并没有在意其他动向。两人便慢慢踩上阶梯，蹑手蹑脚的往上走。

　　穆余的目的他们并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穆余偶尔会停下休息，这时人方十就拦下言清行，竖起微颤的食指示意言清行噤声，让他和自己贴着墙等着。听着自己因为紧张而跳动的心率，两人的额头不自觉的冒出密密的小水珠，小水珠聚集成汗珠顺着脸颊颈部滑落在衣服上，他们肩部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一大片。

　　直到听见脚步声，两人才缓下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跟上去，一直毫无言语的跟到了十楼。

　　来到十楼的穆余直径去了办公室，他们俩踮脚躲到接待台那里，见穆余进入办公室许久未出来，人方十便对言清行示意了一下猫着腰去看看。

　　巧的是他刚探头去看就看到，因为生气而脸部有些扭曲的穆余已经把保险箱打开，搜刮了一堆东西扔在地上，似乎没有他要的东西，便猛捶了几下保险箱门。坚固的保险箱表面竟有些陷下去，而穆余垂下的拳头也已经红肿了起来，但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疼痛的样子。

　　在震惊之余，就见气愤的穆余转身打算离开。人方十急忙收回脑袋，挪了几步打开一旁的门缩了进去，快而无声的将门关上。

　　气呼呼的穆余摔上办公室的门，蹬蹬的跑下楼，言清行在快听不到脚步声时，便去起身去敲门叫人方十出来。

　　“十子，他走了。”

　　“阿言，你进来一下。”门里传来人方十的声音，言清行不疑有他，直接开门进去。

　　这间看起来是私人的卫生间，实际上还有一个暗门，伪装成了装饰的墙面。那面以亮色圆圈为图案的墙被推开了，人方十站在门口，用手机打着灯，大致可以看出是间休息室，没有窗户，只有床和衣柜。

　　但直觉告诉他们并没有那么简单，人方十对言清行招招手，示意他一起进去看看。

　　“你怎么发现的？”言清行诧异的看着那墙，如果是他进来，可能是发现不了这种密室的。

　　“刚进来就看到这儿开着。”人方十耸耸肩，表示并不是自己发现的。

　　言清行冷漠脸:“……哦。”

　　人方十懒得理他，拿着手机打开衣柜，将衣服推到两边，衣柜里也只有几件西装衣物，柜子里的抽屉中放着袜子和领带。言清行把床掀了个底朝天，什么东西也没发现。

　　似乎很平常，但一个大老板仅仅是为了休息，就把特地改装成这样似乎难以服众啊。

　　“你怎么看？”言清行举起手机照向人方十，强烈的照射在人方十的脸上，使他不得不用手遮挡住眼部。

　　“你说呢。”人方十皱起眉头，用遮住眼睛的手拍打开言清行的手机，随后收起手机，抬脚踹向那敞开的柜子。

　　然而柜子只是裂了一点，从人方十抖动的脚来看，这种做法是很痛的，他却佯装不痛继续踢，言清行就静静的看着人方十装逼。

　　人方十又踹了两脚把柜子踢开一个小洞，言清行才阻止这种愚蠢的行为:“你就没发现下面的抽屉上下太窄了吗？”

　　人方十默默瞪了言清行一眼，蹲下身把抽屉抽出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上。的确如言清行说的那样，这抽屉实在是太窄了，只能放一层叠起来的袜子和领带。

　　再抬眼看向抽屉其他部分，这抽屉四面的构造很不合理，宽得就像是有隔层。人方十拍了拍抽屉表面，没发现异样，便伸手在里面摸索。

　　果然在里面的上方摸到了一个小按钮，人方十按下按钮，只听到一声‘咔’，似乎是什么东西弹了起来。

　　果然有猫腻，言清行闻声拿手机照去，只见上面的木板边缘开了一个缝儿，还未伸手去抬起木板，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言清行一惊，这种沉重而又闷的声音是男性的脚步声，大致可以确定不是自己人，便急忙转身跑去把门关上。

　　言清行用身体抵着门，防止对方开门，这样好让对方以为门锁着。

　　他侧着头靠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脚步声来到了这层停下，随后门外传来一阵浇水似的声音，贴着门听的言清行皱了皱眉，没几秒浇水的声音消失了，只听到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言清行才把门打开一个缝查看，但他一打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汽油？！”言清行惊异的把门关上，急忙回头去找人方十。

　　此时人方十正盘腿坐在地上，开着手机的手电筒，翻阅着从暗格里拿出的东西，一叠的纸张。

　　“我靠，你倒是心大，那小子洒了汽油，快走！”言清行不由分说的拉起人方十，导致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人方十绊倒在地，手里的东西散了一片，手机在半空中打了几个圈圈落地，光直射向上。

　　“你们公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都拿这公司发火了。”人方十跪在地上拿起手机看没坏就抓在手里，胡乱的把资料往手里抓，嘴里还不忘调侃言清行。

　　“我哪知道，那小子长的人畜无害，现在看来不能看表面。”言清行半蹲在地，快速慌张的帮人方十捡着。

　　两人将手机握在手里捡东西，导致里面的灯光晃来晃去，一时之间觉得头晕眼花，两人猛眨眼睛摇头。

　　“你看到穆余洒汽油了？”人方十扭头看向言清行，虽然在昏暗的环境下不是很能看清他的面容。

　　“我只听到了脚步声和洒水的声音，等人走了才开门的，不过汽油味还是闻得出来的。”在半明半昧的空间里，至少还能看得见言清行在摇头。

　　“先不管是谁，我们先下去吧。”人方十接过言清行手里的资料，快步去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因为地上洒了汽油，火势就顺着汽油烧起，冒着浑浊的黑烟。纵火的家伙连同墙壁也浇了汽油，按形式来说他们是被火包围了，不死也得燎一些烧伤。

　　“还真烧啊！”人方十被突如其来的烟熏得眼睛疼，不由得倒退了几步，撞到言清行。

　　言清行见状便赶忙回头去抽出被单，一撕两半准备去沾水，打开水龙头才想起停水停电了！

　　“趁火势小，直接冲下去吧。”人方十眨眨熏疼的眼睛，见外面燃着火焰，就把资料塞在了衣服里面，紧贴着皮肤。

　　见言清行不回自己，就往后看怎么回事。言清行拿着撕了两半的被单，看了看人方十，又看了看水龙头，示意没水。

　　两人看着对方沉默了会儿，默契的看向那个马桶……

　　湿了水的被单分别盖在两人身上，他们把被单罩在头上，一前一后的往楼下冲。

　　炙热的火焰在楼梯上舞动，两人小心的踩踏着没有汽油的地方，拐弯时利用扶手顺势跳过火焰。但火还是燎了他们的裤脚，也烧了被单没有沾水的小角。

　　好在公司里的东西搬走了不少，电源什么的也都切断了，才没让火势加大甚至发生爆炸。

　　人方十和言清行出门直接往花坛那边跑，甩下被火烧热沾水的被单，两人侥幸的看着烈火熊熊的大楼。

　　“你觉得是穆余发现了我们，所以要灭口吗？”劫后余生的言清行大口的喘着出气，用手肘捅捅人方十的手臂，心有戚戚地问道。

　　正四处观察周围的人方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打电话:“我觉得该叫消防车，你去四处看看有没有穆余的踪迹。”

　　言清行撇撇嘴，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耸肩去查看四周。要说心大，还是言清行心大吧，这么快就能放松下来，人方十也是有些佩服他的。

　　不过纵火是不是穆余干的，这点似乎不用质疑，毕竟是跟踪穆余来这里的。

　　但是他既然发现了要灭口，那么明目张胆的烧死他们，是不是应该更彻底一点？而不是这样随便的洒点油，放一把不知道会不会烧死他们的火。

　　“难道不是为了烧我们？”

　　略有犹豫的人方十抬头仰望那冒火的楼层，那层房间的火势最大，也是穆余找不到东西的办公室。人方十心里的感觉是穆余没有发现他们，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这样用烧来发泄？

　　火光在人方十的眼睛里闪动着，他默默用手按着腹部的资料，心里忽然想到一些件事。

　　[密室，暗格，这家公司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穆余就是要找这些账目。]人方十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双手环住腹部，以防那些东西掉出来。

　　这些天的事足够他烦一阵子的了，说起来他好像好久没有那么忙碌了。虽然说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但他却还是对这些真相有着很大的渴求。

　　“十子，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早就跑了。”言清行保持着离开时的姿势回来了，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好似没什么危险就放松了下来。

　　“待会儿消防车就来了，我们走吧。”人方十无视言清行的轻快，紧紧捂着腹部，让他跟着自己快步离开。

　　言清行检查了楼的周围，却忘记了检查外围。

　　黄棕色的尾巴靠在墙上，上卷的地方有些焦黑，是被火燎到了。

　　那只所谓的凶手，正躲在不远处的拐角，探出头看着两人离开，嘴角扯着玩偶不该有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