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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闲话玄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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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珩的嗓子显然开始适应说话,原本有些沙哑低沉的声线变得清亮了很多,和年纪相符了很多。
薛镜宸十分手痒地摸了摸慕天珩的脑袋,隐隐觉得他似乎变高了一点。不过薛镜宸也没多想,反而是对着二人说道:
“我们去吃好吃的。我快饿死了。”
说罢,薛镜宸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不过炼气期,并未辟谷,自然是要吃东西的。百里将夷是个爱好享受的人,即便已经辟谷,也照吃不误。
“小师弟,你不会五年没有吃过东西吧?”薛镜宸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我不饿。”慕天珩语气平平,并不觉得不吃东西有何不妥。薛镜宸却面露惋惜,道:“心疼你,以后师兄给你做好吃的。”
“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薛镜宸端的是一脸严肃,继续道:“民以食为天!懂吗?”
慕天珩还没来得及点头,就看见旁边的百里将夷点了点头。而且不止一下,显然心里不知道有多认同。
慕天珩嘴角含笑,觉得这对师兄弟真的很有意思。
三人点完了菜品,坐在西鹤镇的客栈里等着,薛镜宸恨不得用筷子敲碗沿,眼巴巴地盯着厨房的方向。
旁桌的菜香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薛镜宸只觉得腹中敲锣打鼓,闹腾极了。
“要说这天源宗,那里里外外近万人,可是个大宗门。如今天源宗真是开山纳徒的时候,你不妨去试一试。”
“天源宗是典型的粥少僧多,还是算了吧。”另一个人显然持有不同的看法,立刻反驳了出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旁的好去处不成?”提议的那个人语气中多了一丝嘲讽。
“我自认为资质不差,想去好一点儿的地方,有何不可?”
“有志气是好事,不过也得看时候。如今一国三道九宗门当中,唯独天源宗还能碰碰运气,别的地方,双灵根都是门外弟子!”
这并不是一句假话,如今修真界天资不凡之人委实很多。倒不是天道大发慈悲,而是渡厄谷外三千凡世,能够修仙的人都汇聚到了一个修真界,自然也就显得很多。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要投身宗门的那人,显然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说得是不错,那你想好没有?那小宗门数以万计,你可想好了?”
“你觉得玄机门如何?”那人试探性地说出了玄机门,慕天珩不禁认真听了下去。
谁知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都响了起来。
终于,薛镜宸千呼万盼的食物端了上来,薛镜宸用筷子尾部在桌上一点,提起筷子就准备往嘴里塞东西。
四菜一汤,一盘绿油油的蔬菜,一碟子红彤彤的辣牛肉,一盘焦黄酥脆的豆子,还有一盆蛋花汤。
虽然简单,色泽却好看的不行,勾得人食指大动。
“嗷……好吃。”薛镜宸一筷子夹起一颗豆子,咬得嘎嘣响,一脸笑意满满地看着对面的百里将夷,嘴巴凑到慕天珩的旁边,低声道:“我打赌,百里师兄不吃这盘豆子。”
正趴在桌子上小憩的百里将夷自然也闻到了菜香,缓缓直起身子,举起筷子往那豆子处去,半途中突然转了一个弯儿,戳向了青菜。
薛镜宸捂着嘴笑得很是欢快。慕天珩唇角微勾,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凭百里将夷看着薛镜宸长大的熟悉程度,不用想都知道薛镜宸说了什么。最好的应对就是不予理会。
然而,那一颗一颗的豆子,即便是薛镜宸故意点的,他也觉得吃起来手都酸了。眨巴眨巴眼睛,薛镜宸让店小二拿了三只勺子来,殷勤地递了一只给百里将夷:
“师兄,在山门大师兄都不给我们吃豆子,现在趁大师兄不在,我们可以尝尝鲜。”
这话其实是薛镜宸故意说的,因为即便是有勺子,百里也不怎么吃豆子,理由很单纯:嚼得腮帮子痛。
而事实上,大师兄不弄豆子吃,都是为了照顾百里将夷。
师门中斗嘴是常事,无伤大雅即可。薛镜宸不喜欢和百里将夷斗嘴,因为根本就斗不起来。这时候,薛镜宸倒是很想念五师兄白羡。
那边的闲谈到了关键处。
“这位兄弟大约是初入修真界,不太明白其中的道道。这玄机门和别的地方不一般。”
有人这么说,就有人往下问:“如何不一般?”
“玄机门,如今被神农道和天源宗合围,倾覆在即。这位兄弟还是另投山门为好。”这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点儿神秘的味道。
薛镜宸一抬首,扫了眼百里将夷,看见他眼中一样的疑惑和微讶。不过二人都没有张口,只等着那客栈的人继续说下去。
“玄机门从上到下,不过十几个人,如今的山门中的弟子,只有六个人。而玄机门内的灵脉充裕,远胜于其他的小宗门,如今被人盯上也算是情理之中。”一般的道门,这么少的人,资源又多,必然只余下被吞的下场。
“那玄机门如今是何情形?”
“听说围了山门,却进不去。玄机门的护山大阵似乎有几分门道。”
“那你可知,为何神农道和天源宗联起手来?没道理啊。玄机门距离神农道和天源宗皆是万里之遥。他们即便占了也未必护得住。”
这人很有几分见识,天源宗就在西鹤镇附近,而神农道隔了玄机门一个洲。
一国三道九宗门,各占一洲,玄机门在天源宗所辖之地,自然离神农道格外遥远。
大多数抢夺资源的都是就近连成一片,到最后才会被这些大宗门给盯上。
玄机门有资源不假,但也不过是共计几十个人修行而已,灵脉虽然珍贵些,在灵脉四处充盈的修仙界也不算显眼,天源宗附近就有一个奎山,那里的灵脉可比玄机门好。
“这位兄弟所言不假,一国三道九宗门皆是修仙大派,即便缺资源也不至于舍近求远,却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没有?”旁边有人沉吟片刻,很快附和道。
顿时,客栈当中的人都静默了片刻。总不能指着神农道和天源宗给大伙儿解释其中缘由。
旁人不知道,玄机门的人未必不知道。薛镜宸兴致勃勃地盯着百里将夷看,恨不得刨根问底才好,慕天珩也顺着薛镜宸的眼光看向百里将夷。
百里将夷仔细思索了一番,淡淡叹了一口气。
“你可知,你四师姐温溪情是神农道道主的女儿?”
薛镜宸微微张开了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温溪情是神农道道主的小女儿,这个身份很尊贵,但是这个身份却没有给温溪情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带来了血海深仇。
为了稳固宗门势力,温溪情从小就被订下了婚约,婚约的对象是天源宗一位百岁元婴的天才。
但是,这个不过元婴期的青年才俊却已经死了三个道侣。
别的人不知道其中关窍,还会叹一句这位天纵奇才姻缘不好,心中或许还会扼腕一番。
但是事实却是,他把自己的道侣都做成了炉鼎,强行采阴补阳,以增长修为。
偏偏他在外人面前做得极好,一副痴心不改的模样,倒是惹得人一阵唏嘘心疼,没有人看破他的伪装。
温溪情的娘亲却是个有能耐的,自己唯一的女儿,姻缘自然不能马虎,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嫁人。
寻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打听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说那人是个好人。温溪情的母亲花重金去问了无知阁,才问出了想要的真相。
强行夺取他人元阳精气,滋补自身修为,还打着结为道侣的美名,可见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真相太过骇人,让人触目惊心。
更加难以忍受的是,温溪情的父亲明明知道了这件事情,依然当做不知道,甚至还不许温溪情的母亲见她。
温溪情的母亲没有办法,让最忠心的仆人将温溪情送出了神农道,而她自己,选择用一柄神兵自毁元婴,魂魄尽碎,身死道消。
温溪情在神农道附近,独木难支的时候,玄机门的宣茗道人寻到了她。
得到天道启示,两人的缘分于三日前开始有了牵连,宣茗道人这才寻来。
三日前,正是温溪情出走,温母自绝之日。
从此之后,天地之大,温溪情心中却没有了亲人。那个人面兽心的父亲,也不配再做自己的父亲。
温溪情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闷气,到了玄机门便埋头苦修,她原本就是天资聪颖之人,加上日夜不辍地努力,很快就到了筑基期。
百里将夷道:“我想这一次,大概是神农道的人探知到了温四的去处,或许是来特意讨要。”
按照百里将夷的了解,能够让天源宗和神农道联起手来的症结,玄机门中只有温四一人而已。
薛镜宸摸了摸下巴,细细思索了一番,问道:“这也不对啊,四师姐在山门中五十年,这五十年都相安无事,怎么这个时候却找上门来?”
百里将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当年温四离家之后,师尊他们特意留心,听说神农道另择长老的贵女嫁予那人才算是了结这事儿。怎么这时候又闹腾了起来,我却不知。”
再留在这里胡猜显然也出不来个结果。
薛镜宸道:“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回山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