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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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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暗之时,巡视完北门关山地险道的万俟信回到营里,得力副将李括进账禀报:“将军,下午婺城赵郇派兵来报,婺城正午出现一群答坦荒漠马匪进城抢劫,他率五百将士进行剿匪,却发觉这群马匪数量不低于一千人,且都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下手极其狠戾,对城中百姓大量屠杀,他率兵奋力护百姓,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派人过来,请将军带人过去支援。”
“赵郇这个老匹夫,一群马匪都除不掉,要他何用!”万俟信还没开口,旁边一个留着八字胡,脸盘方正,身上却穿着一身不着修幅粗布敞衣的三旬男子开口。
万俟信冷冷看他一眼:“你行,你去?”
翁良申酒醒了一半,期期艾艾了半天,憋了一句:“我也想去,这不是五天前随您出征北疆沙场腹部中箭,现在伤还没好,不宜乱动......”
赵郇坚守婺城二十年,虽然做事不靠谱,不过向来尽忠职守,武艺高超,因此由他守婺城,万俟信是一万个放心。
如果这个老匹夫都守不住婺城,派人来求支援,那么那群马匪必然有问题,让他领兵前去支援?可饶了他吧!他可不是上阵杀敌的料啊!
“没用的废物!”万俟信冷哼一声,转身对着挂在帐中一幅巨大的牛皮地图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婺城的红色圆点小标上。
他长眉微拧,略微思索,而后下令:“翁良申,你留守北门关,务必拖延住蛮胡大军,李括随我去婺城,速度要快,带两百精兵即可。”
“将军,您的意思,蛮胡即将大军入侵?他们真敢来?!”翁良申下巴都要掉下来,忍不住哀嚎道:“我还是个伤残人士啊,让我抵挡蛮胡大军,我不行,我害怕!”
近年来,蛮胡单于不断试探大昭国底线,先是派兵扮成行商,混入边关之城杀人放火,制造混乱,接着派小股骑兵,攻打布兵薄弱边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之后赶来的万俟信见到城中惨状,带领两千精兵,用铁血手腕把那些蛮兵杀了个一干二净,而后把蛮兵们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以示效尤,蛮胡单于这才消停了一阵子。
最近朝中传出昭景帝病重消息,蛮胡单于野心勃勃,蠢蠢欲动,竟然大张旗鼓的派旗下大将冒顿钺,领军在北门关外扎营,目测人数不低于十万人,与北门关内万俟信统领的五万大军遥遥对峙。
这种情况下,作为主帅的万俟信离开关口,若冒顿钺趁机攻打北门关,而翁良申没守住北门关的话,其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利弊之下,翁良申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对着万俟信一阵鬼哭狼嚎,要领兵去婺城剿匪。
万俟信直接给了他一脚:“你当本将军开慈善堂的!说走就走,说去就去?!你给我守好北门关,如若没守住,杀你全族!”
李括幸灾乐祸地看了眼欲哭无泪的翁良申,做了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转头跟上万俟信,问出心中疑问:“将军,您这个时候着实不宜离开关口,您去婺城,真是去剿匪?”
万俟信斜倪他一眼,转身脱去身上的银色盔甲,换上一件灰色圆领劲衣。
他头顶白玉发冠,冠中插支鲤鱼玉簪竖住黑发,如此一来,显得他身形高实挺拔,长眉如羽,面如冠玉,唇红如脂,眼睛却深凹,呈淡蓝色,鼻子高挺,使得整个五官更加深邃,不显女气,与往日冰冷暴戾的模样截然不同。
李括不由想起十年前,刚满十七岁的万俟信随父来北门关镇守的场景,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是个冰冰冷冷,出手狠戾的主儿。
燕王向众将士介绍自己的儿子万俟信,称他饱读诗书,武艺了得,以后要继承自己的衣钵,镇守北塞之地,若有不服之将士,尽可与之切磋对弈。
那时军中多是战功赫赫的大小将领,他们忠诚于燕王,却不代表会服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于是诸多将士前去挑战。
这一打,就是两天三夜,万俟信一人独战百人,把那些个所谓武艺高强,德高望重的将士打得心服口服,从此营中再无人二话。
李括也是当时的一员,他比万俟信大上两岁,十年前也随父行军。
他一直看不上这种子随父业的公子哥儿,尤其万俟信生得唇红齿白,貌比潘安,哪像是行军打仗之人,这样的人日后要统领他,他如何服气!
当下他拿剑直挑而上,万俟信却弃掉手中长剑,转头从放武器的兵器架上,单手拎起一个重达三百斤的擂鼓铁锤,侧身避开他的剑,将手中铁锤狠狠往他后背一敲,只听咔擦一声,他似乎听见自己背脊梁断了,而后惨叫一声,趴倒在地,半天都没起来。
之后,他躺在床上静养半年之久,身体才恢复如初。
而那些跟万俟信单挑之人,不是折手,就是折脚,很多伤好之后都留下后遗症,瘸了的不少,相比之下,他的背脊骨能恢复如初,实乃大幸。
万俟信下手如此狠戾,自然遭人诟病,然而也从侧面说明此人年纪轻轻,武艺超群的事实。
如今万俟信不再是当初的少年,岁月的沉淀,让他为人越发冷静沉默。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打三年前燕王回京,万俟信年纪轻轻被当今圣上封为三品镇北将军,一人在北□□大,无人约束,近两年行事越发乖张狠戾,通常都是话不多说直接打。
蛮胡大军死伤无数,吃了无数教训,总算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好惹的,收敛了好几年。
现下朝中时局动荡,蛮胡单于想借机南下,若万俟信失守北门关,恐有灭国之忧!
然李括跟随万俟信近十年,深知万俟信行事向来自有道理,在两军对峙,如此紧要关头,他坚持亲领精兵去婺城,只怕是为了那人吧?
李括想了想,犹豫道:“将军,圣上病入膏肓,密贵妃一手遮天,宫里几位皇子为争夺皇位不择手段,这个时候去找那人,怕是有些不妥。”
“如若不去,那人出了事,谁来担当负责?”万俟信狭长的眼眸泛着冷光,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做什么,我会不知道?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李括心中一凛,恭敬的低头作揖:“卑职逾越了,请将军稍等片刻,卑职即可去备兵马。”
午后阳光十分炙热,染坊花坛里种植的外红内白的天宝花,发出阵阵幽香。
这种花十分耐旱,越干旱的地方,它越开的娇艳,婺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此花。
然而此花含有微毒,若勿食之,会让心疾加重,虽不会害人性命,但会让人难受万分。
焦雁盯着花坛里的天宝花,后背惊起层层薄汗,心里想着,这天宝花要是剧毒之物该多好,这样她可以随手摘两朵花下来,塞进身后两个马匪的嘴里,省去诸多麻烦。
可惜,理想和现实是两个世界,焦雁叹了口气,默默把手中的弯月刀藏在宽大的袖衣里,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转头对两个马匪眨了眨眼睛,娇滴滴的开口:“奴家是这染坊的帮娘,今日是东家结账之日,奴家过来结钱的,没成想东家不在,倒进了许多陌生男子,奴家还以为染坊进了贼子,故而进来一探,你们是何人?”
得亏她穿得是汉家宽大的襦裙,先前手中拿得刀,两个马匪背对她并未看见。故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兴奋之意。
“我们是给染坊送货的布商,也是今天来找染坊老板娘结钱的。”
其中一个长相粗狂的马匪,眼冒精光的马匪走到焦雁面前,对她谄笑道:“也不知道这染坊老板娘怎么回事,我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染坊里的其他人也不见踪影,该不会是想赖账吧?左右等着也是等着,姑娘不若随我们去外面的茶铺坐坐,我们喝茶等等也无妨。”
焦雁哪里看不出这马匪之意,请她喝茶是假,想把她拐去偏僻之地,行不轨之事是真。
不过这正合她意,她正愁如何解决这两个马匪,现下机会到来了。
“如此也好,有劳两位带路了。”焦雁做出一副娇羞可人的姿态,跟着两个马匪出了染坊,走上一条十分偏僻的小道。
两个马匪进了小道,脸上笑得越发淫邪,等到小道尽头,已然是个死胡同。
领头的马匪迫不及待地转身,想对焦雁做什么,眼前忽然一花,一道白光闪过,一股温热黏糊糊的东西喷在他的脸上。
他楞了楞,看见那个生的眉目精致,穿一身水蓝色襦裙,看起来娇娇弱弱,柔顺无比的女子,此刻左手架着另一个马匪高大的身子,右手横握着一把带血的弯月胡刀。
见他回身过来,她冲他笑了笑,笑的极其柔媚,却让他遍体生寒。
“该你了。”她低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