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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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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木安源脸色发白道,“你赶紧让老二、老三也去县里跑一趟,再仔细打听打听……阿渊好不容易才回来,不会……不会的……”
不说木安源在接二连三的消息传回来后是如何的绝望,入夜后县城的一座豪宅内,气氛却正好和三木村悲戚的氛围相反,就连八哥也“恭喜,恭喜”叫的起劲儿!
八哥叫的高兴,小跑进来的福贵,也是一脸喜气。
“爷,成了,事成了。”跑的满脸通红的福贵大声报喜道。
蔡怀金一把抓着福贵的衣领,问道:“真成了?”
“成了,真成了。”福贵低声道,“县太爷都让拿人了,这事八九不离十。”
“好,好,消息切实可靠的话,爷给你记头功。”话虽这样说,但蔡怀金十分明白,既然已经拿人了,那王开祥怕是真不好了。
回到今天早上,王开祥仍是一早便来拿浪肉汤了。
本来仍是要拿回去吃的,哪晓得刚一出门便下起了大雨。
下雨天,留客天。现在送过去,怕是爷也不会吃,干脆自己吃好了。王开祥这么一想,便转身回去了,坐在大堂里开始吃早饭。
怕是狼肉吃的腻了,公子有几天都没动过筷子,到最后,还是王开祥吃下去的。
这狼肉再是好吃,但也架不住天天吃啊,王开祥喝着汤都觉得快吐了,好在李刚懂事,见王开祥在店里吃饭,便专门冒雨出去买了些馒头,别说,这么一混着,王开祥觉得好多了。
“刚子你吃过早饭了么?要不一起吃吧。”王开祥见这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又勤快,免不得有些提携的意思。
“我已经吃过了的,掌柜的你吃就好。”李刚羞涩的笑着。
“刚子来锦德楼有多久了来着?”王开祥又问道。
“我已经干了大半年了。”李刚麻溜的放下一排板凳说道,“是去年入秋来的。”
“是么?”王开祥啃了一口馒头。
李刚见王开祥净顾着聊天了,汤都快凉了,便道,“这狼肉汤养人,冷了可能会不好喝,掌柜的还是趁热喝比较好。”
“的确凉了不大好喝。”王开祥说着,喝了一大口,全身瞬间便变都暖烘烘的了,于是道,“这天冷的,还是应该喝……喝……”
王开祥这话终是没能吐完。
李刚久久没听到下一句话,回头一看,整个人都吓傻了,王开祥竟已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掌柜的!”这时其他伙计也都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起来,但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陆大夫来的很快,诊断完,直接眉头紧皱。
“大夫,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了?”李刚简直不能信,这刚刚还好好的呢。
“这是慢性中毒,毒性已深入骨髓,回天无力了。”大夫把了脉便摇头叹息道,“让人准备后事吧。”
众人都是一惊,经过大夫一看,才发现原来浪肉汤里有毒啊!
浪肉汤里有毒,这是谋杀啊!这下楼里的人谁也脱不了干系,大家都战战兢兢的配合官差做调查。
雷捕头带人封锁了锦德楼,凡是楼里的伙计一个都没逃掉,全部都乖乖的在协助调查。
“我是清白的啊!”因为汤是郭师傅炖的的原因,郭师傅简直成了重点调查对象,整个人在轮番询问下都快蔫了,无辜道,“虽然我是炖汤的主厨师傅,但是厨房人员来来往往的,我也不知道谁会往里面扔什么呀!”
“我没看见谁在厨房里逗留啊,掌柜的要的这汤,一般都是晚上煲着,一大早来拿的……一般都是谁来的早,谁碰上了,谁就去端的……”一个伙计说道,“我端过没?没有,没有,我一般来的都比较迟……”
雷掌柜正看王开祥吃过的碗,那碗里还留着残留的汤汁。
他端详正仔细时,一个官差突然在他嘴边耳语了一番,他便立即去了后院。
“捕头,这便是冰窖,这里面大都是王掌柜准备来办寿宴的狼肉。”那个官差从一头狼身体里,抽出一根银针,针身果然已经全黑了,于是那个官差说道,“我们从王掌柜的汤汁里发现的毒,如果没错,其实就是这些肉上的毒。”
“看来是有人居心叵测啊!”雷捕头几乎一下就猜到了这个案子的起因,咬牙切齿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让他成功了……”
后面的话基本都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要是让他成功了,但凡司徒老将军有任何闪失,也足够让他们这些当差的吃不了兜着走!
雷捕头回去一复命,县令大怒,立即让人去抓捕这卖狼肉之人归案。
虽说还只是嫌疑犯,但其实县令已经在心底给这卖狼肉之人打上了红叉。
蔡怀金从王开祥中毒就一直关注着事件的发展,还几次三番的派人去打探王开祥的病情,知道那人危在旦夕,时刻都有睡过去的可能,他便安心了。而且现在连“杀人凶手”也被抓了,距离案件“水落石出”也只是时间问题,蔡怀金就觉得心情很不错。
蔡怀金心情一不错,福贵便也跟着喜笑颜开。
其实从谋划那天开始,福贵就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下好了,王开祥倒了,后面的事,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他也总算是能歇一口气了,便问道:“老爷,那其他的……”
“其他的?”蔡怀金在大堂里,来来回回地走,虽然都是一开始就谋划好的,但真到了要下决定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手抖,这事要是成了,他蔡怀金不仅能多一座靠山,而且以后县城的饭馆都得唯他马首是瞻,真正的做到“一言堂”,但要是输了的话……
不,他不会输!离寿宴只有三天了,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蔡怀金就不信了,这王开祥现在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不成?
蔡怀金牙一咬,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要富贵,那就肯定要冒风险。
“将剩下的食材都抓紧时间准备好,”蔡怀金斩钉截铁道,“既然早就谋划了,那就没有事到临头还临阵退缩当缩头乌龟的。现在锦德楼自顾不暇,我就不信司徒将军的寿宴还轮不到我这!县令大人那儿,早就打好了招呼,这事要是成了,就算他王开祥命大没死,最后也非得活活气死。”
“是。”福贵说着就要退下,蔡怀金却把他拦了下来,问道,“还有那小子抓进去了是吧?”
“是,”福贵眼珠子一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爷,要不要我……”
福贵没说完,蔡怀金便抬手道,“不,好不容易将这小子抓到,就这么便宜的让他死了,实在是难解爷心头之恨,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白,小的会找人好好招待招待他的,保证今夜让他永生难忘。”福贵阴森的笑了起来,只要进了那个笼子,是死是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好,好,好。”蔡怀金掐着八哥的翅膀,喃喃道:“敢让爷丢人,那爷就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死,是很简单的事;活着,才最是让人绝望。”
“嘎……恭喜!恭喜……”八哥在蔡怀金的手里挣扎的叫着,翅膀却越来越疼。
今夜对于蔡府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早已躺在床上的木清远也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他仿佛正坐在一间屋里,而屋外总有人在喊他:
阿远……阿远……我给你抓了一只麻雀,灰毛的,爪子可厉害了……阿远昨天的青蛙你还养着么?今天我又给你带了只,这样他们就能凑成一对了……阿远,你娘出去了,你快点出来呀……阿远……
“哥哥!”木清远喊着哥哥,冲出房门,却看见绿柳成荫的河岸,哥哥正搔着头问一个青衣的少年:“阿远,我就要走了,你会想我么?”
“会。”少年的回答明显让哥哥很高兴,只见哥哥笑着道,“哎呀,其实你不回答,我也晓得你会想我的!”
青衣少年背对木清远坐着,木清远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他看懂了哥哥笑眼里流露的悲伤。
“阿远,我不晓得,我走了还能不能回来……”哥哥摸着头的手垂了下来,失落的说道,“毕竟战场那么……”
走?去哪儿。回来?为什么不回来。
木清远知道“不回来”不是什么好词,他伸手就去捂哥哥的嘴,但另一个青影比他更快,他们的手重叠在木渊的嘴上。
木清远看见哥哥的眼眸里,一袭青衣的少年睁大了眼睛,那张脸,不是自己又是谁?
哥哥握着放在嘴上的手,突然眼一闭,然后大声的说道:“木清远,我……我喜欢你!”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木清远觉得自己的脸通红。哥哥果然是喜欢自己的,他想喊出‘我也很喜欢哥哥啊’,却听一个沙哑的嗓音,慢慢的说:“对……”不起。
木清远的嘴巴一张,木渊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而那三个字,他不想听到。
“不用说对不起。”木渊伸了个懒腰,潇洒的道,“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起了,忽然想告诉你而已。”
因为我不知道,现在不说,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说了。
想着,木渊最后一次挥挥手,和少年说再见。
木清远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他张大了嘴,只听见青衣少年喊道:“大狗哥!”
木渊拍拍屁股上的灰,大踏步向前,却在木清远喊出声时,第一时间回过头,希冀的看着站在河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