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迷宫》零羽溪

2、第二话·灰之瞳

　　「迷宫」‖第二话‖灰之瞳

　　北海道札幌

　　伊势宫翎站在路中央，茫然地张了张嘴，然后皱着眉头盯着电话亭考虑要不要打110[打110不用钱]。——但是对于一个在札幌活了16年的人，被警察遣送回家是不是太那个啥了……

　　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作为札幌人刚才还躲躲闪闪地回应了一个女孩子的问路。当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找到回家的路。她压了压帽檐挡住太阳，一缕蓝色头发漏下，遮住浅灰色眸子，视线里实在难以找出熟悉的脸来拜托对方带自己回家。

　　无奈站在街边的屋檐下躲太阳。

　　猛然看见邻居哥哥藤城星也的背影她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奔出眼泪来。她飞快地跑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藤城哥哥！”
　　深海般黛蓝短发与温柔的紫眸，声线柔和：“嗯？我想你认错人了。”
　　伊势宫翎愣了一下，虽然背影很像，但和藤城星也是不同类型的，阳光与大海。她赶紧退后一步，鞠躬：“实在是抱歉。”

　　抬起头之后伊势宫翎的脸白了白，怎么瞬间换了个人——身材高大，黑色短发，蓝帽，目光犀利的“大叔！”级别人物！眨了眨眼睛之后才发觉刚才的少年其实就在旁边。

　　在闪亮生物面前总是会下意识忽略旁人以至于当旁人出现的时候受到惊吓。在很久以后名曰真田的‘大叔！’级别少年得知自己是这个‘惊吓’后‘冷静’地带伊势宫翎去了游乐场迷宫区……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前的情况是，不管怎样伊势宫翎得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回家。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可不可以带我回家？”艰难开口。
　　“可是……我们也迷路了。”闪亮少年笑得春天般灿烂。一直沉默的男生倒是开了口：“我已经找到回旅行社的路了，部长。”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女生扯住。
　　“那你也可以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吧。”
　　“真田，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能帮忙就帮忙吧。”
　　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伊势宫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回过神来闪亮少年已经走了，自己和那个叫真田的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瞪就瞪，谁怕谁啊。看真田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伊势宫翎微微抬头，从真田浅棕的眸里看见自己瘦瘦小小的样子。

　　后来又想起什么迅速低下头去。

　　真田打破沉默：“你家在哪里？”
　　伊势宫掏出笔记本唰唰写下自家地址，十分希冀地递给真田：“诺。拜托啦。”
　　“……你写得真熟练。”

　　伊势宫站在真田前，男生高大的身材正好挡住夏天刺目的阳光。阴影几乎能把她包围。真田颔首看她的地址，帽檐在脸上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

　　“你们也是札幌人？”
　　真田摇摇头：“暑假到札幌旅游。”然后合上本子拿出地图册，看了一会说，“我们现在去附近地铁站看看。”
　　伊势宫翎点点头：“不是札幌人居然对这里比我熟……”
　　真田回应：“看地图。”伊势宫不说话，把衣袖扯直，跟着真田的脚步走。

　　真田买票前问伊势宫：“你带钱了么？”
　　“没有。”要是带了就可以打电话回家了。
　　男生没说话，买了两张票。伊势宫翎问：“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神奈川。”
　　“哦……”她觉得她在没话找话。话间地铁到了，两个人踏进地铁各找了个位置坐下。

　　伊势宫压压帽檐，看见真田端正地坐对面。估计还有时间，她想先阖眼睡会。梦常常回在这样的时候侵蚀，交错的灰瞳和母亲歉意的脸，丰沛的阳光与倒在麦田里的人，意象不明。从乱糟糟的梦里醒来的时候车正好到站。

　　伊势宫翎迷迷蒙蒙地站起来，跟着前方的身影走了出去。这里的灯有些坏掉，站里光线很暗，翎在这样的环境里反而轻松很多。出口投下大片光，伊势宫下意识站住了脚。真田踏上楼梯时感觉身后的寂静，转身看去，伊势宫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看见真田伸出手：“走吧。我陪你回家。”
　　“哦。”伊势宫摇摇头，想自己在发什么呆，然后跟上真田的脚步。走向有光的世界。

　　出了地铁站，伊势宫舒了口气：“没错，我家就在这附近。真是太感谢了。”
　　“你是准备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伊势宫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方位：“我自己就可以了，这里我想迷也比较困难。浪费了你的钱真是不好意思。”她咬了下唇，开口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会把钱还给你的。”
　　“好。”真田点点头，“再见。”
　　“再见。”

　　伊势宫翎判断了家的方位后轻快地往家里走去，心里思量着快点把暑假作业搞定然后多找一份兼职。隐约间觉得脖子有些灼热，忍不住叫了一句‘糟糕’，随后拐到光线昏暗的巷子绕路回家。

　　转过一家小小的酒吧，眼前是一条仅容两人出入的小道，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大晴天地面也常是湿润的，暗绿的青苔安静地伏在斑驳的墙上。

　　伊势宫拉开尽头右侧的木门，沿着逼仄的楼梯往上走。到楼上的时候视野才略微宽敞起来，藤城星也坐在公共休息室里笑眯眯地朝伊势宫打了个招呼。

　　伊势宫翎‘嗯’地回应了一声，匆匆打开自家门，对着镜子看见脖子上细细密密的红斑叹了口气，拿起母亲找的药膏[据说是偏房]仔细地涂起来。然后面对着镜子扯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随机皱着眉头开始完成暑假作业。虽然不喜欢但还是要做完，并要努力做到最好。

　　母亲是在夜色转深的时候回家的，伊势宫翎那时候做完晚饭，正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等母亲回来。母亲揩了揩额上的汗，很高兴地说：“翎，我今天又打听到了一个法子。我专门去弄了草药，你等下，我去熬一下，很快的。”
　　“多少钱？”伊势宫问。
　　母亲愣了一下：“翎……”
　　伊势宫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我问你多少钱？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还要买多少次？为什么还要抱着希望呢？”不经意间眼前被蒙上了雾气，语气哽咽。
　　母亲慌忙走上来，试图擦去她眼里的泪水，语气慌张：“翎，你别担心。妈现在找到一份工资更高的工作，这些草药是我自己去采的……家里存下的钱正在变多，会存够治疗的钱的。”
　　翎难受地抱住母亲：“……对不起。”
　　翎的母亲没说话，抱紧了怀中的女儿：“改说对不起的是我。”

　　完成所有的作业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伊势宫翎起了大早，挑了一件绵质长袖衬衫，领口上有些许灰色的小原点，是她很喜欢的一件。然后拣了一条长裤，带上白色棒球帽出门找兼职。

　　经过公共休息室的时候，藤城星也揉着睡眼从藤城家走出来，懒洋洋地打招呼：“翎，这么早？准备去找兼职么？”
　　伊势宫没有表示惊讶，——毕竟对方是个闲在家里没事干的[伪]侦探，她点了点头：“没错。”说罢准备下楼去。藤城却叫住了她：“翎，你等等……”随后钻进房间里翻找了一会，出来递给她一张名片，“我朋友的名字，他在附近开了一家特色咖啡厅。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伊势宫翎接过名片：“谢谢。”藤城打了哈欠朝她摆摆手：“困死了，我再回去睡一会。”

　　下楼的时候伊势宫翎仔细看了看名片，翻到背面时脚步一顿，上面用钢笔细细地画了从这里到咖啡厅的路线，还小小地写上他藤城的电话。“要是这样还迷路我一定要拜你作师傅^_^”。伊势宫不禁笑起来。

　　把名片递给老板后，那个叫做晰川翔的女店长很爽快的同意了，并附送一个重重的肩拍：“伊势宫君加油啊！～”伊势宫翎揉着酸疼的肩咧嘴笑了下。
　　“伊势宫君工作的时候能不能把帽子摘下来？这样看上去有些阴郁。”——阴郁？
　　“我比较习惯戴帽子。”伊势宫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飞快地端起餐盘走开，“店主我去做事了……”
　　晰川翔擦擦汗：“真是个勤快的小孩，店服都不换就扑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了……诶，我在说什么？”

　　中午真田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伊势宫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镇定从容地说：“欢迎光临。”等他们坐定后递上菜单和两杯冰水。
　　“你在这里打工么？”前一天的闪亮少年弯着柔如深海的眼问她。
　　“嗯。我现在在工作，你们要点些什么？”
　　少年翻了片刻，递给对面的真田：“真田，我都看花眼了呢，真不知挑什么好。你来吧。”

　　真田接过菜单，自第一页看起。伊势宫领此刻拥有了俯视这个沉稳少年的机会，明明是差不多年岁的男生，真田却比对面的少年要冷峻成熟，眉宇间带着大人的气度，翻菜单的时候动作也干脆利落，很干练的样子。

　　伊势宫深吸一口气，淡淡地注视着真田。真田抬起头正好对上伊势宫的双眸，递还菜单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平淡地说：“A餐和C餐。”
　　“请稍等。”伊势宫翎转身，奇怪自己的镇定。他肯定看到了，她这么想。不过她隐隐觉得自己对真田有种没来由的信任，相信和别人不同。奇怪又少女的想法，伊势宫翎想着把填好的单子递给店主。

　　给真田那一桌上完菜后，晰川店主走过来拍了拍伊势宫翎的肩[她下意识地躲了下]：“现在暂停招待客人，休息时间到了。”

　　……伊势宫翎有种瞬间石化的感觉，眼前这女人真的想通过这店赚钱么……其他店员倒是习惯地说说笑笑随便在餐厅里找个位置坐下吃饭。伊势宫端着餐厅为店员准备的食物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餐厅里位置已经满了。

　　然后十分顺理成章地看见那个黛蓝色短发的少年招呼她一起。

　　反正都是要找地方吃饭的，伊势宫翎索性就同意了。端着餐盘做了下来，真田看见她点了点头。三个人埋头吃饭。

　　——过程是沉闷的，翎看了看两人，那个方才介绍自己叫幸村的少年闭着眼细细品味着食物，真田坐得笔直，切下的牛排似乎也很方正。

　　午餐后真田、村礼貌地告别，伊势宫翎在打工中若有所思。

　　临近下班的时候藤城星也打着哈欠推门进来，囫囵地对她说：“丫头，混得挺好吧。”伊势宫点点头，他的头似乎是迷蒙着做了上下摆动然后走到柜台对着店长说：“翔，咖啡给我弄一杯来，困死了……”

　　然后临出门的时候今天刚认识的店员就凑到她旁边跟她说藤城和店长XX的八卦，伊势宫翎听着笑了起来。

　　伊势宫整了整帽子走出咖啡厅，舒了口气，抬眼看见真田站在门外花坛边，背影笔直。伊势宫翎疑惑地指指自己，然后走到真田后拍了拍他的肩。男生回过头来凝视着她，伊势宫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问：“在等我？”
　　真田点点头：“没错。”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伊势宫小心地问。
　　真田沉吟片刻，说：“我送你回家。”随后马上补充说，“边走边谈。”
　　伊势宫想了想，说：“还是在这里说吧。我有时间。”真田没有反驳，只是朝咖啡厅里走去：“不要站在路边。阳光很大。”

　　她愣了一下，觉得有什么无声无息地漫进心里。像是一段诡异的梦境。——难道这个家伙知道些什么？

　　坐定后真田要了两杯红茶。伊势宫冷眼盯着他，充满了戒备。
　　真田直到喝下第一口红茶才打破沉默，递来一份邮件：“有人叫我给你的。”
　　她接过邮件：“不止这个吧。有什么事一口气说完。谢谢。”
　　然后她确定她看见真田的嘴角浅浅地上扬了，但很快又冷峻下来：“嗯。的确不止这一件事情。关于你的眼睛。”
　　伊势宫翎知道真田肯定看到了，低头喝了一口红茶：“我的眼睛怎么了？觉得我是怪胎么。”
　　真田摇摇头，然后说：“的确很特别，但是很漂亮。”伊势宫紧握的拳头微微一松，他什么意思，过来找她就为了这份邮件和这句话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
　　真田闭了闭眼，然后说：“没事。”之后起身离开。

　　伊势宫翎坐在咖啡厅里，店主招待了她吃晚饭。她一口一口吃着盘中菜，疑惑不已。

　　窗外那时候下起了雨，她一歪头，看见母亲拎着包匆匆离去，夜色正深浓，她的背影在灯光里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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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势宫翎回到家，放下帽子，对着镜子静静注视自己的右眼，两枚浅灰色的瞳仁交错在一起宛如双星缔连。她闭了闭眼——重瞳。

　　那晚母亲一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更准确地说，那晚以后，母亲就这么消失了。
　　她在哪里呢？
　　一个星期后，伊势宫翎带着行李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启程去神奈川，听说母亲的娘家在那里。她口袋里放着地图，她常常会停下来看看那地图，她想她不会迷路了。

　　离开的时候，藤城星也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看着她。

　　她觉得，她知道要去哪里，可是，那里是哪里？

　　「迷宫」‖第二话‖灰之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