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尾巴露出来了》洋梨子OvO

32、第 32 章

　　裴天遥说要对剧本，霍樊就真的排了休假在家里陪他对台词。

　　其实这种都市爱情片，哪里需要影帝下场帮忙对戏。裴天遥只要正常发挥，就能轻松构到周导的及格线。
　　不过话既然说出口，霍樊也答应了，裴天遥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他剩下来的戏份，主要都是和夏玫的对手戏。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桥段是叶小牧和李易修在海滩上散心时的对话。

　　裴天遥饰演的李易修这个角色，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玩世不恭的情场老手。
　　身边的女伴总是换了又换，结束一段恋情之後轻易又能够投入下一段。

　　作为陪伴在叶小牧身边的好同事兼男闺蜜，李易修的职责就是听叶小牧吐槽各种奇葩的约会经历，并且充当知心大哥哥提供她意见。
　　叶小牧在职场上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一换到恋爱场上瞬间就成了反应迟钝，脑回路清奇的选手。追着各式各样金玉其外丶油嘴滑舌的物件跑，却完全忽略程轩对她投来的各种直球。
　　甚至连李易修都比叶小牧本人还要更早察觉程轩对她的好感。

　　李易修和叶小牧朝夕相对，不知不觉也产生了一些情愫。
　　所以一开始当程轩出现在叶小牧的生活中时，李易修情感上是很抵触对方的。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李易修明白自己的感情观和叶小牧并不契合，两个人恐怕只有做朋友，才有机会长长久久。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程轩是真正最适合叶小牧的人。

　　在海滩上的这场戏，就是在表现李易修的心境转折。
　　也因为他在这之後的倒戈助攻，才让叶小牧和程轩的感情正式开始有了实质的进展。

　　这场戏的场景在度假海滩，艳阳下纯白的砂砾一望无际。
　　叶小牧对着大海抱怨自己苦苦追寻，却始终找不到真爱。

　　“我真的搞不懂，单身好男人是不是全都死光了？还没死光的全是基佬。你说我这段时间见过面谈过天的，数过来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吧？为什麽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有心动的感觉呢？”
　　霍樊坐在露台花园的木质扶手椅上，读着剧本上的台词。

　　声音也是演员表演时极为重要的武器，能够掌握声音的演员，更能够轻易将观众带入角色。
　　霍樊读起叶小牧的台词，一改低沉温润的音调，换成了活泼明快的声腔。
　　叶小牧这几句话由他念出来，竟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轻易就能捕捉到言词中那种对爱情天真的憧憬和向往。

　　为了方便入戏，裴天遥站在霍樊身边。一站一坐免去了身高差可能带来的心理影响。
　　“那得看在你心目中，好男人应该是什麽样子。”
　　他读着李易修的台词，望进霍樊的双眼，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引导对方说出接下来的话。

　　“其实也不需要什麽条件，只要长得不要太差，够喜欢我，可以和我分享每天的生活，这样就够了。”
　　叶小牧一阵沉默，思绪在脑海里转过一轮之後，才字斟句酌地说。

　　“光是长得不要太差这个条件就很广泛好吗。”李易修‘噗哧’笑了出来。“你上次在网路上认识的那个工程师，长相就挺不错的，收入也好，若说起外在条件，跟你很匹配。另一个外科医师，不也是一表人才。他们都很喜欢你，鲜花巧克力该送的都送完了，怎麽还没达到你的标准吗？”

　　“那是两回事。我们才认识多久，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形式上的喜欢跟实质上的喜欢，不能一概而论的。”
　　“哦？”李易修饶有兴味地问，“那麽你说说，什麽叫做实质上的喜欢？”

　　两人原本在海滩上漫步，此时停住了脚步。
　　叶小牧侧头想了许久。
　　“实质上的喜欢应该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不是特别浮夸的那种，一见面就喊着一生一世啊要死要活什麽的……而是从相处当中彼此了解，互相熟悉了以後，酝酿出来的喜欢，那才是真正的喜欢。”

　　叶小牧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忽然发现自己的距离和李易修异常的近。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彼此熟悉有默契的好友，现在多了叶小牧那一番话，气氛陡然间暧昧起来。

　　李易修内心其实也在挣扎，他对叶小牧有点好感，如果这时候出手，也许两人真的能成。
　　但是成了以後呢？交往之後才是真正的考验，相爱容易相处难。对李易修而言，他重视叶小牧这个朋友的程度，更胜过一场昙花一现的恋爱。

　　裴天遥和霍樊就维持这个刚好足够擦枪走火的距离，僵持不下。
　　霍樊抬着头，表现出角色的手足无措和迷惘。
　　裴天遥的呼吸急促起来，在低头亲吻对方和假装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之间举棋难定。

　　在无比漫长的数秒钟之後，李易修转开脸，露出豁然的微笑。
　　“也许你说的那种喜欢，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这句话说的是程轩。剧情走到这里，李易修终於退让一步，转而为男女主的感情线搧风点火。

　　这是按照剧本的正常走向。
　　而现实中，裴天遥终於难敌诱惑，直接往霍樊的唇上吻了下去。

　　霍樊愣了一下，他记得剧本不是这样写的，他答应替裴天遥对词的桥段里可没有吻戏。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对方记岔了。

　　等到裴天遥扔了剧本，整个人欺上来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霍樊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占便宜了？

　　裴天遥的吻技很好，从上下唇再到舌尖一点点侵门踏户，动作轻柔，带着讨好和邀宠的意味。
　　他一只手扶着霍樊的肩，另一只手撑在座椅扶手上。

　　眼看霍樊并没有强硬拒绝的意思，他索性直接跨坐到对方的大腿上。
　　明明不是什麽剧烈运动，只是稍微转动颈部，简单地改变亲吻的角度，效果却可以媲美八百米冲刺，让人短时间内心跳血压都来到高点，就连呼吸也变得炽热起来。

　　宽大的露台，迎着明丽日光，天竺葵丶三色堇以及朱粉色的香萱花正盛放。
　　花木掩映间，旖旎缠绵的温度和触感教人忘乎所以。

　　明明已经是戏外，霍樊却恍惚觉得还像在戏里。
　　他这一世除了演戏之外，还没有跟任何人双唇相接的经验，更别说热吻。
　　萤幕上的接吻再怎麽热烈，终究是表演。而他在戏外的感情生活，始终是一片空白，直到裴天遥出现。

　　作为贸然闯入霍樊生活的罪魁祸首，裴天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夺走的是影帝的初吻。

　　亲吻之际从霍樊身上汲取的精气，滋味异常甜美，让裴天遥留恋再三，完全舍不得撒手。
　　要不是霍樊定性好得匪夷所思，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那麽久都还相敬如宾，把他逼得急了，他也不至於受了点引诱就这麽冲动。

　　所幸霍樊虽然没有主动回应，却也没有发怒拒绝他。
　　尝够了甜头的裴天遥，总算在自己喘不过气之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两个人喘息相闻，都有些茫然地望着对方。

　　裴天遥又轻啄了一下霍樊的唇角，心想事到如今你也该有些表示了吧。
　　昨天不还说想念自己的吗？
　　一般人同居这麽长时间，生米早就炒成熟饭，影帝却连接个吻都还得让被包养的小演员主动，这已经不是慢热，都快成冰山的等级了。

　　霍樊从脑子发热的状态回过味来，抹了下脸，正想跟裴天遥讲道理。
　　他早就想明明白白地告诉裴天遥，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并不代表他们一定要有肉.体关系。
　　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资质这麽好的演员为了一个片约去蹚娱乐圈的污水。对他来说，只要裴天遥老老实实拍戏，踏实磨练自己的演技就够了，其馀出格的事都不必做，他也不需要。

　　结果一腔掏心掏肺的话到了嘴边，撞上裴天遥一脸期待求夸奖求关爱的目光，就又通通吞了回去。

　　“霍哥，感觉怎麽样？”裴天遥无视霍樊抿紧的双唇，兴高采烈地问。“我的技术还行吧？”

　　“……”
　　霍樊简直不知道要怎麽跟他沟通。

　　既然没有负面评价，裴天遥食髓知味，舔舔唇低头又准备要吻下去。
　　这次被霍樊一手挡开。

　　“怎麽了？”裴天遥问。
　　“剧本没有这段，你脱稿了。”
　　“……”
　　这次是裴天遥不知道该怎麽跟霍樊沟通。

　　一阵沉默之後，霍樊将裴天遥推开，起身离开露台进了起居室。
　　裴天遥追上去，从他身後搂住他的肩。
　　“霍老师，你别不高兴，我按着剧本来就是了。你要是觉得进展太快，我可以慢慢来的。”

　　霍樊深吸一口气，终於开口。
　　“不是快不快慢不慢的问题。”

　　“这麽说，是我的问题吗？”
　　这次裴天遥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的语调骤然软了下来，沉吟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我虽然像他，却不是他，是吗？”

　　裴天遥其实一直明白，霍樊不跟他亲近，八成是心里还记挂着从前那位白月光。
　　可是他没想到，霍樊会因为这样，连他主动的邀请都不愿意接受。

　　到底是怎样的人，可以让霍樊惦念至此。
　　裴天遥有点吃味，说不清是嫉妒那个人能拥有这样的感情，还是嫉妒那个人能拥有霍樊。
　　“假设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会愿意接受我吗？”他对着霍樊的背影问。

　　之所以嫉妒，是因为在感情中落居下风，所以必须拼命主动争取。殊不知这样的争取，本身就是悲哀且愚蠢的。
　　裴天遥过去从来不曾落居下风，所以也没有尝过嫉妒的滋味，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话刚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会回来的。若是一天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他一天。”
　　霍樊轻描淡写地说，头也不回转进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