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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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寒风呼啸……
一个人……
移动……
敲门……
“门没锁……”
梁彦推开门，屋里有烟味，转眼就看见梁奇轩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根新点燃的烟。梁彦愣了愣，梁奇轩不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就算是公司遇到困难，也不见他因为烦躁而抽过烟，只有每次心情不好，或者是……思念某个人的时候才会见他抽烟。虽说梁彦跟梁奇轩的关系不是很亲和，但到底是一家人，这种状态下的梁奇轩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所以，看着眼前的情景，梁彦也估摸的出，梁奇轩可能心情不好。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爸不也没睡吗？”
梁奇轩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出。
“坐！”他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梁彦顺势过去，在梁奇轩身边坐下。这是第二次吧，第二次梁彦这么近的坐在他身边。梁彦小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接近梁奇轩，不知道是儿子不喜欢父亲，还是父亲太过冷漠的表情吓坏了儿子以至于不敢接近。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也很悬乎。甚至有那么点如履薄冰的感觉。
“嗯……爸……谢谢……”梁彦羞涩的低下头，“那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梁彦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总算把一句话给表达清楚了。本来他就不太习惯跟人说“谢”字。因为从小就一个人的原因，他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很少求助于人。而且就他这长相，这气质，这家世，主动献殷勤的人也都积极的很，根本不需要他的“谢”字。长此以往，便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难得他今天主动跑来跟人说“谢”，主要也是因为确确实实被感动了。梁奇轩很少记得他生日，就算记得，也不一定记得买礼物。就算买了礼物，那也是周妈或者陈秘书帮忙买的，也都是些不合心的玩具、装饰品什么的。可是今天梁彦回房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书桌上躺着一个大大的礼品盒。拆开一看居然是《几米作品集》全套。从99年的《向左走，向右走》一直到05年的《小蝴蝶小披风》共21本。全部都有。看着它们安静的躺在那个华丽的礼品盒里，梁彦感觉眼眶湿湿的，这是他一直在收集的，买过几次，却一直没买全。盒底有一张精致的卡片，翻开一看居然是梁奇轩送的，贺卡上写着——
小彦：
生日快乐！
一直以来，爸爸总是忘记你的生日，很抱歉。
这份礼物是我亲自挑选的，希望你会喜欢。
梁奇轩
梁彦不敢置信的看着署名，在他的思维概念里，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父亲这么直白的跟他说着祝福的话语，还送了这贴心的礼物。他觉得梁奇轩就像他的外表那样冷漠，总是淡淡的泛着冷光的眼睛好像在看你，其实根本没有看你。平时说话也总让梁彦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总是远远的，好像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阻挡着一样，怎么也接近不了。他以为梁奇轩定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讨厌了他，可万没有想到，今天却打破了那层假象。
“其实……”
梁彦被梁奇轩的这声“其实”拉回了现实。其实？难道还有后话？
梁彦也不敢追问，只等着梁奇轩把话说完。生怕他来一句“这礼物不是我送的”。
“其实这礼物是彦……是你二叔帮我选的。”
“只要是爸亲自买的，意义就不一样！况且，我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找了很久的！”
“小彦……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
……
“那个……二叔他……”
梁奇轩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着吐出的烟雾，幽幽的说道“嗯……这么多年，原来……遗忘的只是我自己。”
“爸……”
“你想听听我，还有你母亲的故事吗？”
“嗯！我以为爸从来都不愿意讲自己的事情，所以也不敢问……”
“你长大了，总该告诉你一些事实。你也有权知道。也许你会痛恨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或者是鄙视……”梁奇轩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强悍和冷漠的样子。卸下面具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被情所扰的人而已。世间的人啊，总逃不过一个“情”字。难怪佛曰：“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这就是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的祸源啊。可是又真能有几个人逃离于它呢？难道真叫人都削了发去，静心打坐？那这世界不就清净的恐怖了？到时候就该是：人从静生忧，从忧生怖了。
“我并不喜欢这个抛下我不管的母亲，那种女人已然让我对母亲失去了兴趣。我又何来的恨……”梁彦窝在沙发里静静的说着，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心酸。他整了整坐姿，准备聆听这个他从来不曾正真触碰过的世界里的故事——就像聆听别人的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一样。
原来梁彦的母亲季筠也算个女强人了，女人能做到她这份上也是不容易了。她有自己的事业，她一手经营的服装店在这城市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共有几十家分店遍布不同的城市，而且还在不断壮大中。中间因为朋友的的介绍有跟金铭集团做过一次合作，当时去跟她谈合同的就是梁奇轩。季筠对梁奇轩是一见钟情，自此便想方设法接近梁奇轩，故意去参加一些梁奇轩会去的派对，晚宴。几次探究下来，她发现梁奇轩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她又怀疑是不是梁奇轩已经有了心上人。于是在一次大型晚宴上终于忍不住，直接对准梁奇轩发动攻击。
“那天跟往常一样，毫不意外的在宴会上又很‘巧合’的碰到季筠。她好像有些喝醉了，脸红红的，一上来就投怀送抱，我扶正她，问要不要找人送她回去。她却好像很受伤的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说到这，梁奇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燃尽的烟蒂丢到烟灰缸里。
“那时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算是吧……”梁奇轩抬头看着梁彦的眼睛，又转过头去看窗外。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
“怎么又结婚了？”
“……嗯！”
“也许是老天爷故意愚弄我们……相爱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也没有办法走到一起吧……”梁奇轩再一次叹气。梁彦仿佛看见梁奇轩眼眶湿湿的，再一次看时，却又好像是错觉。
“要不是那次手术，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当时老爷子的肾坏死了，急需做移肾手术。我是他儿子理所当然就准备移肾给老爷子，而且经过检查我的两个肾都非常健康，医生就同意给我们做活体移肾手术。因为手术的原因，我们就都不得不在医院躺着了，公司的事情就全权有奇铭一个人在忙，我在医院没待一个星期就躺不住，我以为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就偷偷的回了公司。也不想奇铭一个人那么辛苦，他当时还在忙着出国进修的事情，一边又要管公司……”
“二叔？”梁彦像是想起什么，却又抓不住那一闪即逝的念头。
“结果在公司楼下好巧不巧被从里面匆匆忙忙出来的一个人撞到，刚好撞到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立马就又裂开了。由于失血过多，当场就昏厥过去了。后来才知道是碰巧来来找我的季筠把我送到了医院，又非常巧合的她血型跟我一样，还替我输了血。”
“所以就此，你感动了？”
梁奇轩有点无奈的摇摇头，是啊，梁奇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因为感动而结婚？
正准备继续说，梁奇轩的手机忽然响起，张国荣的声音伴随着手机的震动在这寒冷的夜色里显得有些凄凉……
“……往天涯的路程两个人
不停的堕落无底深渊
握紧的双手还冷不冷
直到世界尽头只剩我们
……”
梁奇轩的这个铃声已经用了很多年了，从不见他换过……在梁彦的记忆里，打从第一次听到梁奇轩的手机铃声就是这一首，到现在还是这一首。他要么开震动，要么就是这首铃声。也不知道他听了这么久累不累……
“嗯……”
“嗯……”
“好！”
“麻烦你们了！我马上就过来……”挂了电话，梁奇轩转过头对梁彦说，“小彦，我有点急事出去一下。改天有时间再说吧……”
“嗯！爸晚上出去，小心点开车。”
“知道了！你早点睡吧……晚安！”梁奇轩说着就急急忙忙随便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看着梁奇轩急急忙忙的背影，梁彦暗暗的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管怎么样，跟父亲的关系有进步。梁彦心里想。他这时才恍然大悟样的发现其实梁奇轩没有他想象中的冷漠，他只是感情太内敛了，太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想起刚刚梁奇轩想到年轻时的事那种掩饰不住哀伤的表情，梁彦就觉得揪心。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梁奇轩这种神情。“也许我该为他做点什么。”梁彦想。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梁奇轩到底是因为什么流露出那种哀伤的眼神呢？
梁彦一边想着梁奇轩的事，一边眼睛开始打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半夜梁彦口渴，想起来喝水，可是惰性使然，在床上扭扭捏捏了个把钟头也不见他起来。只是心里一直默念着“起来，起来……喝水，喝水……”
正想着身边要是有个婢女什么的就好了，随便呼唤一下，就倒了水来给他喝，多好。（其实就真有个婢女在，也不见得他能清醒的发出声音。）
正想着，忽然有什么东西溢到嘴里来，“啊！是水！”梁彦心里默念着，“还要，还要，多一点，再多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水喝的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够，而且还有……还有一点……甜甜的？
梁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又继续睡。“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了！”梁彦心里想，“好像是个人！”
“好像现在是半夜！”
“半夜！？”
“人！？”他猛地睁开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没有东西啊……
难道刚才出现幻觉？梁彦不自觉的往被子里缩了缩，一翻身碰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梁彦彻底被吓倒了，难道是传说中的什么恶心的动物？
他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偷偷的……
一点点的……
掀开背角……
视线慢慢上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梁彦隐隐约约看见梁嗣祈放大了的脸。
“啊！！！！”
梁彦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大半夜的梁嗣祈怎么会在他床上？
再次确定是梁嗣祈后，梁彦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过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啊！”
怒了！某人缓冲迟钝的怒了！
他一脚踢过去，“草！你有病啊！”
“是你反应神经有病！我在你旁边躺这么久，你才发现。”
“滚！你给我下床！”
“这大半夜的，你想冻死我啊？多亏我还好心的喂你喝水！”梁嗣祈假装委屈的扮演着大尾巴狼。
“啊？”大脑当机的梁彦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刚才做梦梦见有人喂他喝水是真的？怪不得不渴了呢。“你——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在我房里？还……还知道我要喝水？”
“我睡不着，出来找水喝，路过你房间听见你在里面‘嗯嗯啊啊’就进来看看，哪晓得你正嘀咕着要喝水，就顺便给你也倒了水喝。”他为什么睡不着，完全不提，他是怎样喂梁彦喝水的也完全不提。大尾巴狼啊，大尾巴狼……
“哦……那你……喝完水……为什么不回房间……反而……”梁彦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憋的一脸通红。
“你不是喝完水就要赶你恩人走吧？我这是在等待……索取利息！”
“草！不就喝个水，还利息……”
梁彦还没说完，梁嗣祈就已经吻了上去。
漫长的唇舌交结……（请自行想象——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就对了！= =不负责的作者）
几分钟后……
梁彦死机了。
梁嗣祈满意的添添嘴唇。看着当机的梁彦，他宠爱的笑笑，拍拍他的脸。
“沉浸在幸福当中不能自拔了？”
梁彦反应过来，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他妈有病啊！”
“你不喜欢吗？刚才喂你喝水的时候可是很享受的样子呢，还死死的吻住我，推都推不开。”
“你——”
梁嗣祈撇撇嘴角，不羁的笑……
“如果我说这是开玩笑的！你会不会让我今晚在这睡？”
“你最好在我没清醒前离开我的视线！”梁彦咬牙切齿的说。大有要起身拿刀砍人的架势。
梁嗣祈看到梁彦眼睛里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也不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他难得乖乖的下了床，回了自己的窝。
梁嗣祈想这大概是他的底线了吧，今晚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他真要拿刀赶他出门了。
就这样也怕是要有好几天不会跟他讲话了。梁嗣祈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他并不后悔这么做，总不能老是停留在原来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总要迈出第一步……他也终是忍不住的……
梁嗣祈想着刚刚喂梁彦喝水时的情景，不免自嘲的笑了笑。叫了他几遍都不醒，只能亲口喂了，可是那种状况怕是换个谁都会忍不住吧……他不是神，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又怎能无动于衷呢？
点到为止，这也是为什么梁嗣祈乖乖回房间的原因之一。剩下的就让梁彦自己慢慢回味吧，总该悟出点什么的。好的……坏的……
如梁嗣祈所料，从他走后梁彦就再没有睡着，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里都是梁嗣祈吻了他，居然吻了他……
他不是不能接受男人之间的爱情，他只是不能接受梁嗣祈吻了他……要问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太震惊了……
是的了，梁彦之所以暴走，只是因为震惊……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不讨厌那个吻……
只是……梁嗣祈——他名义上的哥哥，虽不是亲生，但也有间接血缘关系。而且，就算他能接受这种男人间的感情，但是也不曾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思想暴走开的梁彦，一直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大厅里有声音，好像是梁奇轩回来了，还有梁奇铭的声音，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听见上楼梯的声音。
再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想是两人都各自回了房间。
梁彦就这么听着外面又安静下来了，却还是怎么也谁不着。
这一夜，好些人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