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發光石

13、十三之古都抓鬼

　　周围的道长们忽然开始细声交谈了起来，那些细语纷纷扰得这夜晚安静不起来，里头参杂的维持困鬼阵法的经文碎语，嗡嗡的让一些灵感比较强的道长们脑仁儿忽然疼了起来。

　　已是子时，指针恰好跨过了那个时段，手持各式各样武器的道长们交谈好一阵子后，才逐渐静了下来，一队队伍里，负责的道长前辈钦点了几名负责小队主攻的道人，以他们为首的道长们，纷纷抬起了各自定鬼的法器。

　　方御海垂著眼眉，手腕上的银铃忽然在这偌大的空间一声：「铃——」的响了起来，几名知晓临海宫苏府王爷座下第一弟子的法器中，有一个便是那串遇著鬼气便会作响的鬼铃，方御海掐著诀，持著杀人刀，眼眸一睁，烧了一张定鬼符，对自己的队伍说道：「走正殿！散！」武庙里头的道长们一聽令，便立刻散去，方御海一定好位，立刻奔进武庙主殿，只见通往正殿的门扉上头贴满招阴黄符，他往前一冲，一刀抬起，无形的剑刃用力地捅上了漆画著神荼、郁垒的门，两大门将的画像不知在何时，早已变成了一张玉面罗煞。

　　门扉忽然震动了起来，跟著临海宫道长这一队还有另外两名道人，方御海那一刀插下后，他们肉眼能见得刀缝中出现阵阵鬼气，方御海只得将他的那把刀拔了出来，卡了两下后，他又改掐了一道与剑诀所差无几的诀，只见那把智慧化刃堪堪变了另一个型态，似乎更加尖细，如同女式匕首般的短剑现出，临海宫的小道长反手一握，用力一划，那道门扉被划出了两道长痕，方御海再从口袋中掏出一纸符禄，贴上。

　　「破！」那道玉面罗煞的门扉彷彿被炸弹爆破般，炸了开来，在场的几名道人都聽见了一声巨大的怒吼声，彷彿妖魔鬼怪的愤怒嘶吼，其餘的两名道长便一起将那些製造混乱的鬼哭神嚎一把砍去，他们手持双生配剑，一凤一凰的紫红色配剑刺去后烧得那些妖魔鬼怪在空气中散得一干二净。

　　那两名道人属于庆安宫的双胞胎兄妹，哥哥名为张响、妹妹名为张洸，他们俩一身暗色红袍手握长剑，绑起的长发缀著琉璃的缀饰，浅色瞳孔的琥珀双眼无比冷然。

　　十几名攻字幡的道人一共分成四组，负责正殿、偏殿、东殿、西殿等，玉贤真人所推演出来的那具兇尸所出现的地点，在武庙，却没明指是哪方。

　　当这个消息一出来，道家白氏的立场变得艰难不少，白怀恩却对此事不发一语，哪怕所有脏水彷彿都泼到白氏上头，但这名姑娘的立场仍是和公会申请到前来助阵。

　　方御海以及张氏兄妹所负责的便是正殿，方御海刷的将无形剑放在身侧，腕儿上的银铃铃声不止，那一身黑色红云袍在这大片的阴气里，似乎闪过些许流光。

　　武庙彷彿笼罩在一片大大的阴气里头，方御海恍然的想到，似乎那个鬼阵的中心点，便是这座宫庙。

　　在这间宫庙里头，他瞧不见正殿的神灵，哪怕当初他一踏上古都、进到武庙里，线香烟雾缭绕，也还能隐隐约约瞧见正殿神灵的影子，现在回想，似乎那座神像里头，也只剩隐隐约约的神识了。

　　陆言睁开一直阖著的眼，那双兽眼中似乎瞧见了什么样的东西，他起了身，拍了拍翅膀，飞离开了方御海的头上。

　　方御海才觉得头上一轻，张响便出声询问：「那只鸟就这样让他飞走没问题吗？」红色道袍的道长繫著一头长发，红凤剑未入鞘，一双浅珀色的眼眸里，印著陆言飞走的模样。

　　「恩，没事。」临海宫的小道长尴尬的拉起笑容，心裡没底的答道。

　　「方道长，我们瞧不见鬼，还得麻烦你引导我们。」张洸跟著接了话，张氏兄妹出师於西港庆安宫，一双天眼远近驰名，只见得了神、见不了鬼，即使如此，他们所修之道更能藉助得了神灵之力去查明阴鬼位于何处，但在这满地阴气的武庙中，他们就跟睁眼瞎儿没两样。

　　本是靠著阴阳两气去辨认死灵的兄妹，在这破门后席捲而来的浓郁阴气让他们丝毫无法靠往常的直觉来明察那些阴鬼。

　　方御海颌了颔首，又烧起了定鬼的符禄，他垂著眼眸待那张符禄烧完后，银铃的声音依旧没有停过，彷彿周围充斥的阴鬼，他反倒没去理会，领著张氏兄妹又往正殿走去。

　　跨过门槛，他们三人抵达了正殿，神像依然庄严的摆正著，张氏兄妹浅珀色的眼眸一眼望去，神像里头早已没了神灵的灵光，他们又细细的看了身旁几具副神，依然如同空壳般，没有丝毫神识。

　　周围很是安静，连同其他偏殿的部分他们都聽不见，像是误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般，几名道人只聽得见方御海腕上的悅耳铃响，「铃铃——」的铃响没有一刻停过，方御海只得靠著一双肉眼四处张望，但周围没有任何一隻鬼魂，但是阴气鬼气却浓郁得彷彿能滴出水来。

　　方御海忽然转头，轮起了杀人刀，跳上神龛，刺入了那座正神，神像喀喀喀作响，刀缝中汨汨而出了腥臭的鲜血，方御海的额头突突的一跳，他拔出了刀，大喊：「退后！」

　　张氏兄妹立刻推出了神殿，方御海的左手右脚忽然疼了起来，他想起了前些时间和周明生在一间校舍和一具阴尸打了一架，被划伤了两个地方，便是他的左手以及右脚，那两道至今仍未癒的伤痕像是被什么玩意儿驱动般，绷带泛出了血迹，但黑色道袍的袖子遮掩住了这件事，於是方御海只觉得自己的手脚犯疼。

　　但这还是能够忍下来的一件事情，於是临海宫的小道长又抬手，一刀刺入那身神明主相，血液湧得更多，他又将一手抵著剑诀，用力地将杀人刀刺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