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君子如风》秦止兮

40、花月痕-05

　　05.
　　把话都说开了之后，叶轻罗和叶溪宁的相处模式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之前稍微亲昵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宁宁，我想去前线。”叶轻罗咬着唇，“我想做点我能做的事情。”
　　叶溪宁不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最近战乱不断，山庄一批一批地外派弟子去前线支援，而上一批由叶子醉带队的藏剑弟子们，折损了大半，就连叶子醉自己也折在了战场上。
　　“很危险。”叶溪宁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叶轻罗，“想好了？”
　　“嗯，想好了。”叶轻罗点点头，“等回来，我想去找师尊坦白了我们的事情……希望他能同意。”
　　叶溪宁的手指一顿，薄唇抿了一下，略微沉默之后应了一声：“好，等回来我们就去找老庄主说，总是这样拖着不是事，轻罗今年都二十了，再不解决了这件事的话，老庄主还是会给你安排亲事的。”
　　虽然叶轻罗是叶孟秋的弟子，但是这一辈中要论话语权，还是叶溪宁大一些——除了长得好人缘好，叶溪宁还武艺出众，又很会精打细算做生意，她自己就在杭州开了两家铺子了。
　　所以叶溪宁才敢直接去找二庄主叶晖说关于前线支援人选的事情。
　　叶溪宁过去的时候，正好叶晖在跟叶子轩还有叶炜商量下一批的人选，随行弟子就算不指定，山庄也有很多热血的弟子愿意自动请缨先去，他们难以抉择的是领队的人。
　　领队的藏剑弟子必须能力出色能够服众才行，还要够机敏，够聪明，正直而有责任心，他们才敢将这一众奔赴前线的弟子的性命安全交到这个人手上。
　　这样一来可选择的余地就不是很多了，出色的藏剑弟子二位庄主都是心中有数的，挑选了半天都没有想好，他们不担心被点到名的弟子会不愿意去，只是有些凝重，毕竟带队的人自己的安全是最没有保证的，他们也不想将自己山庄的出色弟子推到这种危险的位置去。
　　叶晖看着走进来的叶溪宁没有多说话，眼神示意她有话就讲。
　　“二庄主，我想去前线。”叶溪宁行了一礼，“轻罗也想去。”
　　叶晖低头看着名册上面刚刚被叶子轩圈了出来的“叶溪宁”三个字，轻轻叹了一口气：“子轩和三弟正在和我说是否要让你去前线，我有些犹豫。不过既然你自己过来提出了这个要求，那就让你去吧。”顿了一下，叶晖想了想，“你带队，轻罗协助。顺便叫卓影歌一起吧。”
　　叶溪宁听到卓影歌这个名字，稍微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句：“知道了，那弟子去找月影师姐说这件事。”
　　卓影歌是山庄的三代弟子，幼年的时候曾经在万花谷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跟着学了不少歧黄之术，有她跟着去，大家都会稍微放心一些。
　　出发的日期定得不算很赶，但是也并不宽松，叶轻罗和叶溪宁收拾了几天东西就到了出发的时候。叶溪宁在师弟师妹们眼中一直是强大出色的代名词，所以不少年轻弟子看着叶溪宁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和憧憬，还有一部分带着仰慕，倒是让叶轻罗狠狠地醋了一把。
　　洛阳前线的战况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惨烈，各大门派都有派遣人手前来，叶溪宁带着人到了后方之后，与守军做了接洽，休整了一下就带着师弟师妹上了战场。
　　叶溪宁无疑是很称职的带队师姐，她能够一边杀敌一边回护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叶轻罗多年以前自愿隐在叶溪宁的光芒之下，不代表她是无能的人，相反，叶轻罗本身也是能力足够。
　　不管是叶溪宁还是叶轻罗，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巨大的损失。
　　不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够好，是因为有人把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了敌人——藏剑山庄在敌人的眼中，那就是给前线源源不断输送兵器的军火仓库，神兵利器只有一把两把的话带来的影响倒也不大，但是在这个人人都要学习铸造的山庄里面，神兵利器最是不缺，就因为武器上的差异，让他们自己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所以藏剑山庄的人成为敌方重点打击的目标也是情理之中。
　　叶溪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到前线就找了守军要了皮甲，让同门全部换上和其他士兵一样的衣服，虽然武器难以隐藏，但是不至于像明黄的衣裳那么显眼。叶溪宁也没有因为有了伪装就放松警惕，但是在第五天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一方面的压力增大了许多。
　　无奈之下叶溪宁只能决定撤，让其他的同门师弟师妹先走，她和叶轻罗还有卓影歌肯定是不能先走的，带队师姐先一步离开算是什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置同门于不顾的。
　　叶轻罗的耳力不错，听见了一道撕裂空气的嗡鸣——叶溪宁也听见了，但是她的反应没有叶轻罗那么直接——轻剑架起横档背后，剑身和箭尖碰撞在一起，不转头去看就能准确地格挡下来，这份功力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然而箭尖并没有被叶轻罗的剑身彻底阻挡住去路，来势凶猛的箭羽重重撞击剑身，轻剑应声而断，余力未消的箭羽接着穿透皮甲，撕裂衣衫，撞破血肉。
　　这不是一般的箭羽，一般的箭羽没有这么重的力量，这是只有给神射手才会用的锥箭，材质一流造价昂贵，所以每一支都要用在最该用的地方——叶轻罗低头看着穿胸而出的箭尖，一时间竟然感觉不到疼痛，而叶溪宁一回头就看到了叶轻罗这副模样，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她还是在战场上呆住了。
　　“轻罗——！”
　　“你废话真多……”这个时候的叶轻罗反倒是冷静至极，“明知道我们中了算计，还不快走！”她当然知道锥箭正中心脏，可以说是回天乏术，但此刻没有悲伤没有怨怼，她只想要眼前这个人赶紧离开此处。
　　叶溪宁被不知道从哪里投掷来的石块砸伤额头，刹那间视野一片模糊，鲜血从额角流到眼睛。
　　和脑子几乎无法转动的叶溪宁不懂，叶轻罗的知觉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敏锐，身体也从未像这一刻这么灵巧——锥箭建功的神射手显然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绩，又一支锥箭随后破空而来——叶轻罗狠狠地撞了叶溪宁一下，让她得以避开箭羽来的位置。
　　叶轻罗再也勉力支撑不住，顺着这个方向扑倒在了叶溪宁身上。
　　被叶溪宁揽进怀里的人浑身是血，极重的血腥气早把她身上清清淡淡的桂花香压得没了影子，叶溪宁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起身离开，后方还有自己的师弟师妹需要照顾，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却一丝一毫也挪不动。
　　叶溪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叶溪宁躺在藏剑山庄自己的卧室里面，明明睁开了眼睛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能感觉到头上包着很厚的纱布，但是疼痛感不仅仅来自于额头，还有一种钝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为什么？
　　叶溪宁目无聚焦，眼神茫然地躺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看不见了？为什么醒来就在山庄了？轻罗人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脑海中的图像都是破碎不堪的，记忆的碎片沾着血红的颜色，中秋的月色，穿过林间的风，桂花的香气，都渐渐融化在了愈加浓烈的血腥味道当中。
　　叶溪宁重新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是一个小丫头稚嫩的面容，她睁大着眼睛，声音清脆。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