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仙》涵小笙

55、情深难抑涟山去，流白再伤狐狸心（九）

　　江汨罗长呵一声，众弟子见师宗现身，底气更足了，倒地的急忙爬起来，未倒的快速散开，将四人团团围住。

　　江汨罗看见那穿着弟子服饰的江晚秋，心中怒火更旺：“江晚秋！你个混账东西，给你机会，你却不肯悔改，如今还私自帮着这狐妖逃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江晚秋还受那幻情散影响，双眼半睁半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江汨罗扬剑而上，姜木叶挥鞭相挡，楼凡卿相助。

　　众弟子齐齐冲向姜卫七，姜卫七调灵，姜木叶手腕上的命魂索感召变大，横在众弟子面前，姜卫七一面调灵抵挡攻击，一面护着那江晚秋。

　　“去帮你哥！”楼凡卿反手一拉，把姜木叶推往姜卫七那边。

　　姜木叶回身望了一眼楼凡卿，便挥鞭替姜卫七抵挡那群难缠的弟子。
　　江汨罗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前来支援的弟子也越来越多，楼凡卿有些急了。

　　想从空中逃跑，奈何这涟山有护山灵嶂，硬拼下山去，又不太现实，三个人无法与整个善信宗匹敌，更何况姜卫七受伤严重，根本撑不了多久。

　　楼凡卿心有一计，却十分冒险，但如此情境，也只有赌一把了。

　　长生笛一横，音符跳跃而出，楼凡卿一面躲，一面吹笛布阵，笛声缥缈，江汨罗脚下结出一个圆形大阵，法阵阵壁布满无数字符，像一个大圆柱，把江汨罗围住。

　　江汨罗冷眼瞪着楼凡卿，满脸不谑，心想这人不知死活，竟敢在三宗地盘结阵。

　　三宗各自的地盘都有上古仙灵庇佑，换言之，若非三宗弟子，而在璞山、祁山、涟山这三处贸然结阵者，元神必会遭那仙灵侵蚀。

　　江汨罗扬剑一砍，楼凡卿那阵法不但没破，力量反而增强了，他面生诧异，扬剑再砍，却被此阵弹退数米。

　　江汨罗定睛细看，这阵法竟同时散着仙、妖两种气息，姜卫七身上的疑团还没有头绪，如今眼前这楼凡卿亦让江汨罗起疑。

　　楼凡卿咧嘴一笑：“江宗主，这阵法如何？可对你胃口？”

　　江汨罗冷哼一声：“待我破了破了此阵，我看你是否还能笑得出！”

　　楼凡卿把玩着手中长生笛，脸上突然生了一股子狠劲儿，软声道：“自是笑得出呢，他们常说，笑一笑十年少，你看一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没少笑罢。”

　　江汨罗咬牙冷哼一声，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华光剑之上，他高高扬华光剑，生出一道巨大剑灵，楼凡卿嘴角闪过一丝得意。

　　剑灵呈山崩之势压下，楼凡卿掐准时机，瞬间撤去阵法，那剑灵冲到涟山上空。剑灵与灵嶂相撞的那一刹那，灵光似火树银花般绚烂绽放，点亮了半边天空。

　　涟山上空的仙嶂裂开一道大口子，那道裂口呈暗红色，并且正在慢慢地自我修复。

　　江汨罗悔之晚矣，气得提剑直砍那楼凡卿。姜卫七召出雀羽，把江晚秋甩了上去，自己翻身而上，雀羽升空。

　　“木叶！”姜卫七高声一喊，同时用命魂索挡开蓝衣弟子，姜木叶将手中长鞭往上空一甩，姜卫七一把抓住长鞭，借势一扯，把姜木叶提了上来。

　　“楼凡卿！抓住它！”姜木叶立在雀羽之上，长呵一声，同时将手中长鞭甩向楼凡卿所在方位。

　　楼凡卿跳到试炼场上的玉石柱子上，纵身一跃，抓住鞭尾。

　　“别想逃！”江汨罗怒目一呵，再次甩出一道剑灵，长鞭被拦腰砍断。

　　跃上半空的楼凡卿开始极速下落，姜卫七迅速召来那命魂索，命魂索像蛇一样缠住楼凡卿的细腰，姜木叶再次挥鞭，命魂索的另一头卷住长鞭。

　　姜木叶奋力一扯，将楼凡卿扯了上来。
　　试炼场上的江汨罗再调剑灵，楼凡卿反身借助长生笛化出一层结界。

　　结界与剑灵相撞，灵力爆裂，灵光四散，照亮了整座涟山，那层结界被撞碎，楼凡卿被震退两步，险些跌下雀羽。

　　待灵光散去，姜卫七一行人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一定要灭了你们！”江汨罗大怒，气得将手中华光剑“哐铛”一声，扔在地上。众弟子纷纷半跪，不敢出声。

　　雀羽快速在天际飞过，暗夜天本寒，雀羽又在高空穿行，那寒露更中，姜卫七开始咳嗽起来。

　　姜木叶拿出情海缪琬儿送的夜明珠，黑乎乎的天空被这夜明珠撕开一道口子。

　　姜木叶跪在姜卫七身旁，接住夜明珠看清他的模样：“哥哥，你的伤势越来越重了。”
　　姜木叶轻轻拍着姜卫七的后背。

　　姜卫七摇摇头，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还撑得住。”

　　楼凡卿坐在姜木叶身旁，瞥了一眼那昏睡的江晚秋，道：“姜兄，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姜木叶把夜明珠举到江晚秋身庞，上下扫了她一眼：“她是谁啊？”

　　姜卫七：“江晚秋，我答应了带她去凡世走一遭。”
　　楼凡卿看着那江晚秋，心道往后的日子热闹了。

　　姜木叶：“哥，现在我们去哪儿？”

　　姜卫七望着那茫茫黑夜，有气无力地吐出三字：“三灵山。”

　　之前百魂丹被何佑毁掉，因缺少兰藤须，兰纫秋无法再炼百魂丹，姜卫七心灰意冷。
　　外伤未愈，再加心伤，姜卫七的身体每况愈下，那夜，兰纫秋告诉他那上古邪物冰蛭，或许能救流白一命。

　　姜卫七因而下定决心去取那冰蛭，兰纫秋知劝阻无用，亦未吭声。为了姜木叶的安全，姜卫七便央求兰纫秋隐瞒此事。

　　那日，姜卫七去看流白，却被何佑发现，他原本想着将计被何佑生擒，奈何之前何佑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出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杀心，姜卫七便准备找那昭铭下手。

　　姜卫七一路奔逃，逃回周流镇，却看见昭铭等人打到砻清窟前。
　　后来江汨罗出现，姜卫七为取那冰蛭，故意被擒，演了这出戏……

　　不论是姜卫七自己，还是那兰纫秋，他们都知道这三宗是极险之地，但世上总有些人，为了心中那个人掏心掏肺，即便是要其性命也无所畏惧。

　　待众人到达三灵山时，天已放亮。
　　姜卫七在水寒狱中待了一个多月，如今晚秋已毕，寒冬来临，这三灵山的苍翠之色也已退去一半。

　　江晚秋仍然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姜木叶叫了半天也没叫醒她，姜卫七斜眼瞟了她了一眼，一声未坑，径直上了三灵山。

　　楼凡卿翻了个大白眼，单手拖着江晚秋往三灵山走去。姜卫七来到竹林，愣了好半天都不敢提步进去。

　　姜木叶拽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缓声道：“哥哥，别乱想了，我们进去罢。”

　　姜卫七深吸一口气，提步迈进竹林。
　　一入竹林，死寂感迎面袭来，湖畔周围的白粟花凋了一半。

　　姜卫七缓步走上竹道，楼凡卿拖着那兰纫秋跟在身后。
　　姜木叶提着胆子喊了声：“流白散仙……流白散仙……”

　　竹叶飘然下，寒风迎面吹，除了那铺天盖地的死寂，还有一抹刺骨的凄凉，楼凡卿转眸扫着四周：“这里好像没人了。”

　　姜卫七纵身一跃，飞上东山之巅。
　　相思老树下那汪小潭依旧清澈，姜蹲下身子，伸手右手，手掌紧贴水面。
　　看着水中憔悴的倒影，姜卫七嘴唇轻启，柔声道：“流白散仙……你在里面罢？……”

　　姜卫七紧紧攥着那装有冰蛭的瓷瓶，身子猛然前倾，一头扎进潭中。
　　‘噗通’一声，姜卫七落入潭中，变成了个落汤鸡，他并没有进入之前的幻境。

　　姜卫七伸手拂着潭水，口里不停地念着：“怎么进不去！怎么进不去……”

　　“幻境呢！幻境呢……”姜卫七泡在潭中胡乱地拍打水面，水花飞溅。

　　姜木叶赶了过来，急声喊道：“哥哥！快上来！流白散仙不在这里！”

　　姜卫七记得满眼泪花：“幻境入口明明在这里的！明明在这里的！”

　　“狐狸哥哥。”
　　木之从斜坡上跑了过来。

　　姜卫七从潭中爬了出来，衣裳被打湿后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如此一看，姜卫七瘦得像根干柴棍。

　　姜卫七一把抓过木之，急声问着：“木之，流白散仙呢？流白散仙在哪里？”

　　木之满脸愁容，瘪着小嘴，恶声道：“流白哥哥被那个坏蛋何佑抓走了！”

　　姜卫七心中一惊：“什么时候？”

　　木之：“一个月之前。”

　　姜卫七：“你可知道流白散仙被抓去哪里了？”

　　木之点点头：“当时我偷偷跟在何佑后面，他把流白哥哥抓到了一个山谷里。”

　　姜卫七：“快带我去。”

　　三人下了东山山巅，立在竹道上的楼凡卿见姜卫七满脸惊慌便知不好，他指着竹道的江晚秋，道：“这女人怎么办？”

　　姜卫七此刻脑中全是流白，哪里还顾得上江晚秋，又急又恼地应了声：“就扔在这儿！”

　　说扔就扔，楼凡卿“哦”了一声，快步跟上姜卫七出了竹林，匆匆下了山，随木之前往泷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