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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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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共乘骑白马,穿越了几条山上小径,来到了昔日曾经居住的乡村。
可惜当日的风光不再,乡村里一片死寂阴沉,臭气难闻,犹如杂草丛生的坟墓。
白虎瞇起眼睛,抬头观望,灰蒙蒙的天空弥漫着浓厚不散的死气。
这是极度不寻常的气息,彷佛受到了什么诅咒似的。
一直漂浮在空中的百乐,降低了高度,落在白虎身旁。
「小心,恐怕有诈。」
白虎点点头,低头看着泥地上出现了很多绿啡色的小虫子,那是专门吞食腐烂尸体的尸虫,只会出现在有大量腐化恶臭尸体的地方。
「这里死寂之气浓厚得不寻常,连白天也有鬼差在勾魂。」百乐看着周围漂浮的牛头马脸,看着他们将一批又一批的鬼魂扣押离去。
百乐环看了四周,「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们先在这里稍等一下。」说完,就凭空消失。
忽然几位脚步蹒跚,满脸病容的村民从村子里跌跌碰碰地走出来,可是不到几步,就倒在地上。
白虎翻身下马,走过去扶住其中一名妇女,「没事吧?」
她脸色青黄,咳嗽不已,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婴儿。白虎伸手一探,已经没有气息了。
妇女见状,赶紧将婴儿护住怀里,不让他碰。
白虎脸上露出温和的神色,「放心,我不会抢走他。」
妇女在瞥见白虎的容貌之后,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嘴角逐渐扬起……
然后又脸色惨白地往后退,将他当成毒蛇猛兽。
拓跋鸣儿不明发生什么事情,正想翻身下马,可是座下的白马却因地上的虫子越来越多,受到惊吓,不受控制地往前奔跑,直冲村子里去。虽然可以用法术控制马匹停下来,可是一时的惊慌让拓跋鸣儿手忙脚乱,忘记了自己有能力应付,只吓得花容失色。
白虎顾不上妇女怪异的神色,连忙飞身追赶而去,本想施展法术控制狂乱奔驰的马匹,可是由于他力量尚未恢复,力量时灵时不灵,此时正好连续几次也运用不出。
在差点撞到树干之时,他运用轻功灵敏飞身上马,拉住了缰绳。
拓跋鸣儿心有余悸,还没有喘过气,就瞄见地上躺满了横七八竖的尸体,他们都口吐白泡,面目全非,烂肉中透出森森白骨与血丝筋脉,尸虫爬满了他们的全身。
顿时一阵恶心涌上,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蒙住了她的双眼,「别看。」
拓跋鸣儿浑身颤抖,空气中有着烂肉的臭味,蚊虫飞来飞去,地面上盛开着繁盛的野草,全靠着尸体作肥料。
百乐凭空出现,皱眉道:「是疫病之壶在作祟。」
白虎一惊,到底是谁解开了封印,还将疫病之壶带到人间?
这由诅咒之力孕育的神器,乃是天神愤怒之时才用来惩罚凡人,非必要,绝不轻易动用。
「这条村子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导致天神生这么大的脾气?」
「恐怕不是天神的主意。」百乐猜测道:「刚才我看见了疫病之壶被随便扔在街道上,不断释出疫病的细菌,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白虎低沉不语。
放眼天下,目前能够将疫病之壶带来人间的只有朱雀神君而已。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百乐也想到了他心里所想,回应道:「朱雀那家伙,根本就不会将人命看在眼里。」
脑海里彷佛已经看见朱雀用着冷漠的神情,宣言道:「我们身为神本来就无聊至极,不老不死,永生永世,如今可以来凡间玩一玩,最好的玩具当然就是凡人了。看到他们痛苦哀嚎,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想到这里百乐就全身发毛,「他可不是普通的变态!」
「要封印疫病之壶的魔力不难,只要将其释放毒气的壶口塞住就可以了。」
可是,让白虎奇怪的是,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可以,为什么朱雀神君还是劳师动众地启动疫病之壶?
百乐笑嘻嘻地说道:「刚才我看到疫病之壶的时候,就顺便封印了。」语气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喜悦,不过下一刻便严肃地补充道:「可如今村里已经发病的人不可以痊愈,等待他们只有死亡。」
白虎沉吟了半刻,低声道:「不是还有那个办法吗?」
百乐大惊失色,「你想要强行改变天命,违反大自然的法则?凡人本来就应该生老病死,此乃因果循环,你公然扭转命运,岂不是与天神作对?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白虎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我不可见死不救,如果要惩罚,就冲着我来好了。」
「慢着,等等——」
玄武来不及阻止,白虎就毫不犹豫伸出手指在空中指画,画下禁忌的星芒法阵。
大地顿时出现纹理繁复的法阵,蜿蜒伸展至整条村子,大片耀眼的光芒包围着每一个角落,等到光芒消失后,天空便下起了冰冷的雨水。
这一场神圣的滂沱大雨不断冲洗着这村子里的疫病之气以及将村民的生命之源重新唤醒,渐渐传来人们的惊讶叫声,带着热切喜悦的欢呼。
村民高兴地拥抱在一起,还以为是天降奇迹,全部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下,心生感谢向天空不断磕头跪拜。
百乐不以为然,「哼!他们要跪也是跪你好不好。」停顿了一下,眼睛瞇起,笑道:「你这小子真不愧是守护西方的神,在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也能在人间动用这么大的法术。四神本来无心无情,可是你偏偏是四神之中最至情至善的神,能珍爱世间一切事物。」
白虎笑了笑,「你何尝不是与传说中的形象不符?」
百乐担忧地看着白虎略微苍白的脸色,「你动用了这么大的法术,接下来要完全恢复力量就更难了。」
禁忌之术是以个人的生命力做代价,虽然神有无限长久的生命,但是不代表不会受伤生病。
白虎只是继续笑了笑,摇摇折扇。
而一直在旁边的拓跋鸣儿则一头无绪,先前她还以为谦哥哥脑袋有问题,常常自言自语,后来经过他的解释,才发现百乐隐藏在附近。
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拓跋鸣儿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急忙走上前,「谦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重遇之后,她就感觉拓跋谦不是凡人之躯,当然无论对方是人是鬼,她也不会介意,可是如果牵涉他的安全,她就不可视若无睹了。
白虎微微一笑,摸摸她的脑袋,牵起她的手,扶她骑上马匹。
「我动用了小法术……本来想要和你隐居在这条村子里,可现在不行了,很快就会有人寻来,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翻身上马,从后面一手环住拓跋鸣儿的腰间,一手拉动缰绳,策马而去。
但是刚出到村口,他就看见刚才那名妇人依旧病怏怏地躺在地上。
白虎犹豫了几下,还是策马回头,下马走向妇女。
百乐见他检查了几下之后就不出声,忍不住追问:「怎么了?」
收回探脉搏的手指,白虎瞄了一眼妇女怀里的婴儿尸体,「她是心病。」
「那就别管她了,要是追兵来的话——」
百乐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顿住了,他看见白虎越来越靠近的脑袋,就皱眉警告道:「喂喂!你不会是想……」
话一落,白虎就吻住了那名妇女,将自己的气息度给她,然后妇女的脸渐渐地恢复血色了。
百乐和拓跋鸣儿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白虎已放开对方,他们还是完全不能反应过来。
妇女幽幽转醒,看到白虎,低声一唤,「李将军。」
白虎一惊,拂开遮挡住妇女脸容的发丝。
拓跋鸣儿终于回神过来,跳下马,走近一看,「玉霞公主?」
虽然容颜不如昔人艳丽可爱,但是那一双剪水秋瞳,她是不会忘记的。
可是,为什么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不是在四年前嫁到北冰王朝以求获得战争中缓兵的支持吗?
妇女还想说什么,可是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最终还是昏过去了。
隔壁的拓跋鸣儿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她想要出去玩耍,不想留在客栈,可是对面墙壁的孤男寡女,她实在不放心。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尤其白虎吻下去的那一幕,简直无时无刻徘徊在她眼里心里。
她激动摇摇头,忘掉它!忘掉它!谦哥哥不是已经解释了,那是救人!就像淹水的人要做人工呼吸一样。
可是……
心里还是刺痛,会嫉妒,而且还有怒气。
拓跋鸣儿在房间来来回回踱步。
她走到门前,一打开门,就看见梦寐以求的挺拔身影站在眼前。
白虎收回正想敲门的手,轻笑道:「什么事让你这么烦躁?在门外也能听到你的脚步声。」
还不都是因为你。
拓跋鸣儿暗忖,脸色阴晴不定,伸手狠狠地往他的脸上一拉,弄得白虎闷痛出声,「你想要拆我的皮?」
拓跋鸣儿讪讪地放手,她只是想要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她的谦哥哥,还是易容的陌生人!
转身背对白虎,拓跋鸣儿气得伸脚往桌子一踹,脚趾甲差点弯了,痛得她龇牙咧嘴。心里怒气无处可宣泄,瞥见床边挂着佩剑,她便疾步上前拿下,举剑疯狂地胡乱挥砍,将房间的家具砍得乱七八糟。
小二和掌柜闻声而来,看见房间一片混乱,哭喊道:「我的姑奶奶啊,别砍了别砍了,你想要拆了我家的店吗?我的老祖宗,算我求你了,我跪下,拜托你不要再砍了。」
眼前动静越闹越大,连相邻的房间也打开门看好戏,走廊上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
一旁的白虎也看不下去,掏出银两打发开掌柜和小二,便把门紧密关上,然后抢去拓跋鸣儿手里的剑,「我的好妹妹,你别乱发脾气。到底又是谁惹毛了你?」
只有迟钝是多年没变!
拓跋鸣儿在心里嘀咕,眼眶有点发红,「你还记得谁是你的妹妹?我还以为你眼中只有俏姑娘呢?」
白虎一愣,拿着折扇掩住嘴巴,「难不成你在吃醋?」
咬咬牙,拓跋鸣儿喊道:「我就是吃醋!我就是吃醋!哪又怎样?你别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世间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好!
跨步走上前,用力扯住白虎的衣领,拓跋鸣儿说道:「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如果可以,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然后看个清楚。」
白虎沉寂地看向她,嘴角不可压抑地上扬。
「如果你心里有我,就证明给我看。」拓跋鸣儿闭上眼睛,扬起头,等待对方吻上她。
白虎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全身忽然僵硬起来,许久都一动不动。
拓跋鸣儿打开眼睛,脸色一点点涌上惨白,嗓音带着绝望无比的凄凉,「原来……这就是我等了四年的答案?」
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连一丝的男女情意也没有?
眼看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夺门而去,白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凭空出现的百乐说道:「木头,还不追上去?」
白虎张张嘴,脸色有点古怪。
百乐火上加油,「现在你那个花容月貌的妹妹可是伤心欲绝,如果赌气不回来,在半路上被好色的男人占了便宜,到时候你可不要哭啊。」
白虎脸色变幻不定,犹豫了几下,决定追出去。可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玉霞公主虚弱的站在隔壁门前。
「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你们争吵得很厉害。」
玉霞公主说不到两句话,就强烈地咳嗽起来,然后还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白虎连忙将她扶上床边,探了一下她发烫的额头,糟糕!发烧了!
忙忙碌碌地照顾她,等待她病情稳定,安然地堕入梦乡后,他才发现天气已暗。
现在到底去哪里找鸣儿呢?